《寄与南风》浧落

8、西窗下，风摇翠竹~终（BG）

　　下午，刚一下课祝凌就拽着夏荷的衣袖出去。
　　夏荷一时没反应过来，踉跄了几步，拽着祝凌的手才稳了下来，她喊道：“不是祝凌你有毛病啊？”

　　祝凌突然停下来了，虽然想解释，但到底还是笑快了一步，他说：“哇哦，第一次听夏荷骂人诶——”
　　“……”夏荷瞪着他，也不说话。
　　“好了好了，对不起，但你说了来教我的。”

　　夏荷想起来之前中秋晚会莫名其妙答应的事，张了张口，点点头，说：“弹钢琴你是像赶着投胎啊？”
　　“哎呀，好吧，主要是我亲爱的妈妈，高二的老师送了吃的。”
　　“好尴尬的。”
　　“没关系的，她知道你。”
　　夏荷思维没转过来，她一脸疑惑：“不是，为什么啊？”
　　“因为你成绩好。她看成绩单看到了。”
　　夏荷：“……”

　　“快走。”
　　“哦。”

　　知道夏荷尴尬，所以祝凌没怎么和他妈妈聊天，拿着吃的便和夏荷一起去了钢琴教室。

　　“那你态度好点啊。”
　　祝凌笑嘻嘻地应：“知道了，我一直都很好的，不信你问夏荷。”
　　夏荷突然被提到，还是笑了笑应：“对的阿姨，他一直都性格蛮好的。”
　　“那你们去，我还要改作业。”
　　“阿姨拜拜。”

　　钢琴教室。
　　夏荷坐在旁边百无聊赖地翻一本乐谱，等祝凌休息的片刻才说：“对了，会不会四手联弹？”
　　“不会。”
　　“切，没用的人。”夏荷头也不抬就开始嘲讽祝凌。
　　祝凌盯着夏荷，质疑道：“你会啊？”
　　“不会啊。”夏荷弯着眼睛，笑着狡辩，“那我会学啊。”
　　“谁不会学啊。”

　　祝凌停了片刻，想起来正事：“好了，你能不能过来好好听？”
　　“好的哦。”夏荷一蹦一跳地过去坐在旁边。

　　“这里不能断，用无名指弹第一个音。”
　　“好。”

　　“你还记得吗？”
　　夏荷眨眨眼，预感到一些不好的信息。祝凌又说：“来演示一下正确示范。”
　　“来。”夏荷敏感地觉察到祝凌话里隐约的挑衅，明知是祝凌故意的，还是接了茬。

　　新的一年，年级上统一组织环湿地。
　　夏荷背着包，只装了些零食，祝凌过来了却还是问她：“我帮你背着？”
　　“哇哦你那么好？”
　　“祝凌！为什么不帮我，我不是你的好室友了吗？”张钺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了。
　　夏荷本来就觉得不太好，一直在犹豫，张钺这一窜出来她更不打算让祝凌帮自己背包了。
　　祝凌倒像是不觉得有什么一样，说：“夏荷陪我练琴，我过了，你陪我练了？”
　　张钺撇了撇嘴，背着自己书包的薯片走开。
　　夏荷只说：“我自己背算了，不然等会儿还不好拿吃的。”
　　“好好好。”

　　班主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叫住了祝凌，说：“祝凌。”
　　祝凌回头，班主任看夏荷也在，便补充道：“夏荷你也来，帮我带着果果。”
　　夏荷看着班主任旁边的小孩，点了点头。祝凌却要熟一些了，一看着人家就喊：“哎呦果果，我有吃的你跟不跟我们走？”
　　“不。”女孩一扬头，转而看着夏荷，说：“我还没见过的漂亮姐姐。”
　　夏荷抿唇笑着，说：“他呢？不好看吗？”
　　“看腻了。”果果答得利落干脆，祝凌也别开头，把一袋薯片递给夏荷就说：“没关系，漂亮姐姐跟我关系好。”
　　果果：“切。”

　　路上，夏荷跟果果商量：“去吃烧烤去不去？”
　　“好啊。”

　　所以片刻之后夏荷的声音响起。
　　“赵老师——”
　　夏荷一手拉着果果，一手拽着祝凌的书包，拖着调子喊班主任。
　　“怎么了？”

　　因着夏荷妈妈和班主任都是数学老师，平日里关系也蛮好，所以夏荷在班主任这有时就挺没个正型的。
　　夏荷说：“祝凌说他想吃烧烤，说你请他。”
　　祝凌平白无故受了冤枉，说：“夏荷说的，别听她胡说。”
　　“吃嘛，到了地方你们带着果果悄悄去。”
　　夏荷和祝凌相视而笑，眼里满是诡计得逞。

　　“对了，每样留串不放辣的。”祝凌点完菜补充。
　　夏荷眨了眨眼，果果说：“我能吃辣。”
　　祝凌看看夏荷，说：“漂亮姐姐不爱吃。”

　　吃完烧烤剩下的就不归祝凌跟夏荷管了，两个人找了处阴凉地坐着。

　　祝凌把耳机拿出来，夏荷很自然地就伸出手，示意祝凌拿一只给她。
　　祝凌也只是笑了笑就拿出一只给夏荷。
　　祝凌早就在以前他们在学校周末自习的时候找到了夏荷的音乐账号，所以这会儿听歌也很自然地就调了夏荷的收藏歌单。

　　也是好在两个人的喜好莫名相似，所以也不存在祝凌有什么接受不了的风格。

　　“起来了。”
　　等到要走的时候，祝凌率先站起来，回头看着夏荷。夏荷看着他，过了会儿拽着他的衣袖站了起来。

　　返程的车上，祝凌跟夏荷坐在一排。不知道是谁先提的主意，说让人唱歌。
　　作为跟班主任最熟的两个教师子女，当然成为了第一组受害者。
　　赵老师听了那提议就说：“那祝凌你先来。”
　　祝凌愣了愣，突然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夏荷，说：“能不能让夏荷一起？”
　　印着班主任在，别的人也不好起哄，只是有些人一脸“懂的都懂”的神情看着他们。
　　夏荷等着祝凌，赵老师却很乐意地说：“好啊。”

　　夏荷不情不愿，却还是微笑着答应了。
　　前奏响起，祝凌跟夏荷看了看对方，很默契地唱出第一句词。

　　体育课。
　　祝凌跑完步便脱了外套，拿给夏荷，说：“帮我拿一下？那边好多蚂蚁。”
　　“哦。”
　　夏荷接过祝凌的外套——还是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薄荷味。

　　夏荷没有来又想起最开始的一颗糖，抿了抿嘴嘴角。
　　祝凌突然又伸出手，放到夏荷面前。
　　夏荷垂眸一看，还是一颗糖，葡萄味的。

　　夏荷愣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接过糖。
　　“看不看打篮球？”
　　“好热。”夏荷故意说。
　　祝凌道：“那你擦防晒的意义在哪？”
　　“双重保险吧。”夏荷顿了顿，突然又说，“为了你看见想起来自己没擦吧。”
　　祝凌笑着，说：“来看嘛。”
　　“好——”

　　夏荷就这么拿着外套，坐在旁边石阶上看祝凌打球。
　　过了好久，祝凌下场换人，便很自然地做到夏荷旁边，接过夏荷递给他的水杯。
　　“谢谢。”
　　“嗯。”

　　成人礼前，祝凌和夏荷当真被安排了节目——两人的钢琴老师正好是一中的，安排一下这样的节目倒也是顺便。
　　夏荷和祝凌看着对方，不不由想起来很久以前的一句玩笑——“会不会四手联弹”。
　　两个人笑了笑，祝凌说：“你真是开了光的是吧？”
　　夏荷很骄傲地看着他，说起了正事：“那弹什么？”
　　祝凌想了想说：“再练新的时间也不允许，那不然就之前练过的，梁祝。”
　　“好。”

　　早在很久之前的假期，因为夏荷的一句问，两个人便在假期抽时间练了练四手联弹，也在后来某天，两个人去学校钢琴教师合奏了几次。

　　成人礼当天。
　　夏荷跟祝凌坐在一起，等待上场。祝凌问：“考完了想出去玩吗？”
　　“肯定要去啊。”
　　“那你想去哪？”
　　夏荷看着祝凌，突然有了些想故弄玄虚的心思，她说：“你猜猜呢？”
　　“我就不了。”
　　“那你不吧，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夏荷含着笑，转了话题，“大学想去哪？”
　　“首都。你呢？”
　　“一样，到时候见。”
　　祝凌笑了笑，说：“好。”

　　台上。夏荷特意挑了一件黑色的礼服，一字肩，裙尾有些暗红色的绣花，像是星火欲燃，也像是凤凰将飞。

　　演奏将完，祝凌突然说：“夏荷。”
　　“嗯。”夏荷视线不曾离开琴键，答得很快。
　　“我喜欢你。”
　　夏荷却不再回答了，他能看得出来，祝凌说的是真的——或者说早在很久之前她就看出来了。

　　直到下台，两人一起走在回班的路上，夏荷才说：“祝凌。”
　　“怎么了。”祝凌有些紧张，紧握着手。
　　“不想知道答案吗？”

　　当然是想的啊。
　　但祝凌没答话。夏荷看了看祝凌，放慢了脚步，接着礼服遮掩，牵住祝凌的手，说：“去一个大学，好不好？”
　　祝凌知道，这就是夏荷的答案了，他眉眼间尽是压不住的笑：“好。”

　　毕业。祝凌跟夏荷拍了很多合照，两个人都印了出来贴在相册。
　　两家家长都很默契地问自家小孩：“你自己出去玩，试一下吗？”
　　“好，那能不能叫同学一起。”
　　“谁啊？”
　　“你认识的，我们班第二，祝凌。”
　　“你认识的，我们班第一，夏荷。”

　　“经常跟你换第一第二的那个啊？好啊。”

　　所以他们一起去看竹海，也去了雪山。
　　返程的飞机上，祝凌说：“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会怎么样？”
　　“没有。”夏荷说，“虽然我是浪漫主义的啊，但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呢？”
　　“那也是朋友吧？”夏荷笑着，反问祝凌。
　　“嗯。一定是，特别特别好的朋友。”

　　夏荷不打算进行这样不确定，又不那么吉利的话题，她说：“想什么以后呢，现在这不也算是海角天涯了吗？”
　　祝凌沉默片刻，牵着夏荷的手，眼里应着窗外的天际：“是啊。”

　　以后，其实并不重要，因为他们早就去了有彼此的天涯海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