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绵绵》银锦溶

9、第 9 章

　　赵晴岚要气死了，如此这般又将与太子相遇过程细细说来，“我不说是偶遇，难道说他是故意堵我去的？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小姑娘双眸燃起怒火，是真的厌烦成景荣呢。

　　成束提起的心稍稍放回原位，他拍拍小姑娘纤细的背，扬声对外面道：“太子殿下费心了，本王与王妃甚好。”

　　“啊，英王叔，您真的已无大碍了么？”太子绕过郑禄来到马车车窗下，他抬手敲了敲车窗想亲眼确认英王病情。

　　百姓不了解朝堂，只道太子殿下对他王叔孝顺，不畏英王的残暴弑杀，竟敢靠马车这么近。人群中更有几名书生，不顾侍卫阻拦，大声叫喊着让太子小心。

　　太子没有动，仍一脸担忧望着马车窗帘。

　　书生中就有人开始诋毁英王，说他残暴不仁，嗜杀成性，在攻打犬封部落时，没少屠杀无辜生灵，如今得到报应，才会使他时不时发狂。

　　既然英王不能控制自己，发起狂来六亲不认，会连累其他无辜之人，为何不自请圈禁，就别出来害人了好不好？

　　成束也没动，静静听着那些话。

　　赵晴岚心火却蹭蹭冒，好嘛！这假仁假义的家伙，竟是来拿他们夫妻刷百姓好感的！

　　她一把掀开车窗帘，看向郑禄：“主忧臣劳，主辱臣死，郑大总管，你就让人家如此说你家王爷？”

　　郑禄一个激灵，扑通一声跪下了。

　　赵晴岚指着人群中叫得最欢的书生，“那个人明目张胆践踏皇室尊严，该当何罪？”

　　郑禄立刻搬出律典法条，“冲撞皇室，鞭二十，随意议论皇室，鞭三十，羞辱皇室，鞭五十。”

　　赵晴岚颔首：“很好，来人，给他送到衙门去。”

　　郑禄躬身称是，后面两侍卫已经出列，将那人抓了起来。

　　围观众人：……

　　空气瞬间弥漫上一层紧张，呼啦啦跪倒一片，英王虽有异族血脉，不被先帝喜欢，那也是名副其实的王爷啊！

　　他们围着人家车驾看热闹，不就是冲撞皇室，他们说人家发狂会杀人之类的，不就是随意议论皇室？

　　英王平时不跟他人计较，他们竟也忘了皇权的可怕！

　　众人瑟瑟发抖，生怕小王妃那嫩白小手再指向他们。

　　赵晴岚扫视众人，然后笑眯眯转回头，看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的成景荣，“太子殿下对我家王爷的孝心，真真让臣妇铭感五内啊！只是我家王爷现在还虚弱，不方便在这里久留，太子殿下想看王爷，何不随我们一同回英王府？”

　　太子殿下：……

　　其实他只是跑过来看热闹的，他之前在赵晴岚身上吃了瘪，想着英王叔头疼到极点会失控伤人，那么赵晴岚不受伤也会被吓哭的，他就想当面揭开她伪装，当众扒下她口中的万事顺遂与琴瑟和鸣。

　　可谁能想到，英王并没失控，赵晴岚也没有哭……

　　还当着他的面，把支持他的书生送了官府。

　　“太子殿下？”赵晴岚再次轻唤，她态度真诚，眼中带着希冀，展现出一位涉世未深小姑娘的无助。

　　他如果找原因推拒，自己刚才积极上前慰问，一心想要得知英王病情的样子，在百姓眼中是不是很虚伪？

　　他如果同意与他们回英王府，那这事传到另几位皇子耳里，亦或是传到父皇那里，他们会不会多想？

　　这……

　　竟让他感到进退两难！

　　赵晴岚眨巴眨巴眼睛可怜道：“臣妇才刚嫁入王府，还是第一次碰到王爷病发，太子殿下如要随行，也可替臣妇看顾王爷一二。”

　　围观众人见小王妃没拿他们兴师问罪，胆子又大了起来，他们竖起耳朵偷听皇室“秘辛”，虽不知赵晴岚与太子殿下之前有过口头婚约，但不妨碍他们看一对年轻婶侄之间亲密互动。

　　当然，这次他们学乖了，就算内心天马行空乱想一通，也不能明目张胆说出来了。

　　“这……”太子殿下绞尽脑汁寻找借口推拒。

　　赵晴岚神色立刻黯然，且极为善解人意道：“是不是殿下不方便？唉，也是臣妇思虑不周，太子殿下手头那么多政务要忙，哪来的时间照看王爷，臣妇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了，还望太子殿下不要责怪。”

　　围观众人听后连连点头，英王妃年纪是小了些，遇到这种事估计吓到半死，要不然也不会看到太子殿下失了方寸。

　　赵晴岚羞愧道：“王爷病情才稳定，臣妇这就带他回府休息，就不打扰太子殿下了。”与太子殿下拱手告别，赵晴岚这才叫郑禄起来。

　　围观众人：小王妃终于稳住了，还是有几分王妃样子的！

　　太子：什么话都让她讲了，他还能说什么？

　　成景荣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出来一趟就是为了受气的。

　　他回身叫来随从，郁闷地打道回宫。

　　英王回府后，精神好了很多，他没留下用午食，换了件衣服就去了书房。

　　赵晴岚则吃过饭，略微休息了会儿，被白露轻柔叫醒，说郑禄有事向他禀报。

　　赵晴岚恍惚记起，新婚第二日，除了入宫谢恩，还要接受全府各管事拜见。前世她生病，这些环节都跳过了，那些管事由此判断她是个不得宠的，之后对她很是怠慢。

　　秋月拿来衣服帮赵晴岚更衣，忍不住奇怪：“府里什么事，能让大总管亲自来？难不成是王爷有什么吩咐？”

　　白露斜睨他一眼：“不要背后议论主子，小心祸从口出！”

　　秋月噘嘴，嫌她过于苛刻，她只是猜一下大总管来的目的，哪里是背后议论主子呢？但她也不敢反驳白露，毕竟白露也是为她、为她家小姐着想。

　　赵晴岚整理好衣襟，笑看她俩：“好了好了，把郑总管请进来不就知道了！”

　　赵晴岚预料不错，郑禄是来告之她，府内各院管事在正院中堂等着给她请安，然而，意料外的是，郑禄就上午之事，专门来给她请罪。

　　不提还好，一提赵晴岚就来气，指着郑禄鼻头骂他：“你说你，看上去聪明伶俐，做事也稳妥，怎么一出去，就把咱们英王府的脸面给丢了？”

　　啊？

　　“你上午那身海纹绛纱斜襟长袍不是官服么？一名四品内侍公公，你竟然跟太子称卑下？！”

　　这……

　　“对上太子你恭敬也就算了，对上那些庶民，你怎么一点脾气都没有？！”

　　“是奴婢的错。”郑禄立刻躬身叩拜，“还请王妃息怒。”

　　郑禄年纪与英王差不多，比赵晴岚要大近十岁。

　　他本以为王妃还会抓着“主忧臣劳，主辱臣死，”之事训斥他，然后，要不看他年纪大给他留几分颜面，要不就叫人将他拖出打板子立威。

　　可是，小王妃一开口，竟是“咱们英王府”，亲切又熟稔，虽句句批评训斥，却也承认他的优点，听在耳中让人感觉非常熨帖。

　　郑禄再次请罪，保证今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

　　赵晴岚让秋月将人扶起，“好了，多的我也不说了，但做任何事都不能触犯律法，不能给御史弹劾咱们王爷的机会。”

　　“是。”郑禄深呼吸，稍稍冷静，邀请小王妃移步到正院中堂，接受各院管事拜见。

　　赵晴岚颔首，再次整理仪容，才由白露搀扶，去往王府正院。

　　郑禄默默跟在身后，偷偷观察她背影。

　　启初，郑禄也只当她是个不谙世事的高门娇女，今日之后，他对小王妃倒是有了几分全新认知。她小小的个头，胆大，心细，还有几分急智，亦可不动声色扭转僵局。

　　最重要的是，她把王爷拿捏住了，就连王爷所服丹药，也要通过她的允许。

　　赵晴岚带着白露和秋月走在前面，秋月忍不住小声咕哝：“在见那群管事前，不应先叫后院妾室过来请安么？”

　　白露目光带着责备，低斥道：“教养嬷嬷说规矩时你没听么？后院那群宫婢连个品阶都没有，哪来的资格来咱们小姐面前露脸？！”

　　秋月掂掂手中钱箱子，虎头虎脑提了嘴：“不是还有位……”

　　“秋月！”白露恨不得把她嘴缝上，每次说她她都不听，总有一天会给小姐招来祸事！“小姐，您别放在心上，那人不过是名歌伎。”

　　她们不提，赵晴岚都快把英王那知音给忘了。

　　那歌伎叫什么，她已记不清了。

　　只知是英王从教坊司领回来的，她才华横溢学富五车，会弹琴来会唱歌，引得许多书生为她痴为她狂，扬言等他们高中，定会替她赎身，娶她为正头夫人。可惜，科举还没开始，就被英王捷足先登了。

　　前世，那歌伎不好好伺候英王，没事跑到她面前耀武扬威，就被她下令关进后院不得出。之后英王也没管这事，那歌伎就一直被困在后院，直到她死那天，那歌伎还被关着呢。

　　不过是名歌伎，养着解闷儿玩的，英王根本不在意她。

　　可是，不知怎的，赵晴岚心口瞬间就不畅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