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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金鬥南家府 ...

  •   朝阳日出,南锦凛养的那只黑宠又重现江湖,如期直奔门外雄鸡打鸣。

      晨时,竹桃进屋回禀老夫人应允了温少爷的请求。本就靠在床榻的南锦凛听罢,捞起被褥裹一身,无视身后哀怨视线,任由他们叭叭念经不为所动。

      南锦凛冷哼一声,心软就得一同打道回府,温离渊可是连自己都得供着的祖宗了。

      心安理得睡起回笼觉,没多久耳边声音便逐渐消倪。

      “他起了没?”

      “看时辰快了。”

      身后鸡鸣亢奋不歇,一道嗤笑响起,“醒了就知会我一声。”

      “明白的。”

      【咯咯——】

      “东西备齐了?”

      “备齐的,少爷此程要去多久?”

      【咯——咯——”】

      “归期不定。”

      【咯——咯——怠——】

      “少爷就拜托温少爷您了。”

      【喔喔——咯咯——】

      “自是护着。”

      “有温少爷在旁,当是放心的。”

      【咯——咯——怠——】

      “失陪。”最终忍无可忍的温离渊还是执着配剑回到院中。

      竹桃含笑送人离开,“温少爷,慢走不送啊!”

      回到院中央的温离渊拔离剑鞘,剑刃泛着寒光,是极好的玄剑,剑尖直指面前的乌漆嘛黑。

      “咯——!!”

      心头油然生出的危机感让乌鸡哥果断飞离,温离渊偏偏此次穷追不舍,双双跑出院子,没一会庭院便静了下来。

      竹桃不担心那乌鸡生死,鸡崽子多日不见,练就了一番惊人的逃命本事,日后哪天想抓去炖补汤水,都要折腾几分。

      外间的喧哗吵闹,终究是吵醒了还在床榻上的南锦凛。

      “小祖宗哟。”南锦凛对这玩意就没一天不头疼,随后抛开不管它,掀被褥下床。

      左右见屋内没人,自己拿起置桌上的便服,慢条斯理穿上。

      当竹桃打好洗漱用的水进屋时,南锦凛已经穿戴好所有配衣。她将水盆放上架,柔声道:“少爷今日气色真好。”

      墨衣锦绣,金丝勾线,暗沉金辉打底,低奢华贵的劲装,衬得人是越发精神。

      少年朝气,当是风华正茂之时。

      “竹桃你回来了。”忙着束发的南锦凛闻言转头,嘴里叼着黑缎发带,略微口齿含糊道。

      看着南锦凛眉角上扬抑制不住的神色,竹桃没好气道:“得嘞,少爷您可高兴坏了吧。”

      主仆几人自小到大形影不离,祸害盟盟主离家,小祸害手下怎可能不伤心。

      竹桃怅然道:“温少爷对此程很上心,晨间就去老夫人那问候了,完了还特意过来一趟。”

      “他这么好心?”南锦凛意外道。

      “少爷你这话说的,他可是为你操了不少心。”竹桃斜南锦凛一眼,“奴婢在此就先祝少爷这一路平安顺遂,无灾无难。”

      “借你吉言。”接过她递来拧干的丝帕,南锦凛擦脸洗去困气,笑道:“毕竟祸害遗千年。”

      “少爷您开玩笑。”竹桃不放心,又道,“世道险恶,路上谨慎些。”

      “此话有理。”南锦凛面对铜镜心不在焉,抓顺乌尾发时突然目光定住,紧盯镜子。

      镜中饱含的漆黑浓墨缓缓流动,一个恍惚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南锦凛背部无言泌出冷汗。

      又来?

      “您要不试问温少爷,带个苏木走如何?他善武也可靠。”竹桃轻按手腕磨蹭后,还是道出这话。

      “竹桃,”明白竹桃是在担心自己安危,南锦凛不动声色挪开眼沉静道:“老温说出的话是不可能轻易更改的。”

      也就自己人,他会这般耐心安慰,“何况一般人惹不过我。”

      “苏木好歹是府里青年一代里的佼佼者。”竹桃泄气道。

      “他确实是个不容小觑的人,但是竹桃你太焦急了。”南锦凛直言她此时情绪不稳。

      竹桃没好气道:“谁让少爷您的精明劲从不爱用在正事上。”

      “还是有的吧。”南锦凛翻眼回忆,企图找到片言挽救下形象,虽说平日里也败的差不多。

      “整日破训溜厨房。”

      “竹桃,民以食为天。”

      “琢磨翻墙溜大街。”

      “墙外烟火热闹。”

      “不学无术,不好好上课学,斗蛐蛐。”

      “虫鸣惹人厌。”

      “心情不好就乱发脾气烧房子。”

      “南府不缺银子花。”

      “亦有逛花楼浪赌坊……”

      “窥探之心,不足奇也。”

      竹桃柳叶眉头一挑,掰着指头凝视他,那劲头是还能再和他继续掰扯。

      南锦凛脸皮虽厚,但翻旧账细数那些丢人事,绕是他也招架不住,果断道:“是没干什么正事。”

      “少爷明白就好,那奴婢就不提了。”

      “竹桃你真好。”南锦凛有口无心的夸赞道。

      竹桃皱脸吐舌不稀罕,心情显然好很多。

      南锦凛无所事事在房里游荡,东摸花瓶,西翻书架古籍,毕竟是睡了有十年的屋子。

      像是才意识到周围静的不寻常,满腹疑道:“其他人呢?”

      寝屋常年除了竹桃、花万和年青三人在,还有两个清扫丫鬟,两个使唤小厮。

      已过扫尘时辰,丫鬟小厮早离开自行找事忙活。双子不在,就连最喜跑来瞎闹的千草也不见踪影。

      竹桃抿嘴低眉,神情一言难尽,南锦凛心下了解,八不离九又被捏在了南天竹手里。

      没想到最后要走的关头,她们还能再闹上一遭。

      南锦凛难以置信道:“不久前脑袋还一个不少。”

      “昨夜违纪,今早不成体统吵闹,影响风气。全被监察组逮正着,人上门提溜走了。”

      竹桃一脸不堪回首,双手捂住脸又道:“惨啊。”拢共被放出还没两天。

      南锦凛无奈寻求真相道:“她们吵什么了?”

      南天竹设立巡察风纪的监察暗哨,清一色的老头老太,这简直专找他们茬。

      竹桃道:“少爷您早上没搭理他们。”

      南锦凛鼻音一哼,“嗯。”

      竹桃续道:“他们那群人见没事可干,索性跑到屋顶晒太阳去了。殃勒带头称六更日始,是纳气除浊的好时辰。苏木练武就没去闹腾,后来变成聚众在屋顶打架,屋瓦片碎一地,屋下还围了一群人看热闹……”

      竹桃道出时,都觉得羞耻诉口,这仗势想不惊动人都不行。

      “还是苏木靠谱些。”竹桃末了还叹一声道。

      “……”南锦凛缄默不语。

      南天竹这坎他们怕是这辈子都过不去了。

      向上无语翻了个白眼,冷漠道:“不管他们了,一回生二回熟,这么多年也该皮糙肉厚了。”

      未时,最猛烈的阳气散去,日头偏西,天稍许阴凉。

      除了几个熟悉面孔,大厅里没几人,显然提前屏退了所有无关人。

      南锦凛颔首低眉于老夫人面前,难得恭敬听她叮嘱。

      老夫人招手道:“竹桃。”

      听见身后的竹桃应声,她从旁托举着覆盖锦绸的红木托盘来到跟前。

      南锦凛挑眉道:“好东西?”

      老夫人坐于上头,靠椅背道:“掀开看。”

      随意捏角撩开,一枚指戒跃然映入眼帘,银光泛彩,周身甚至细腻刻着曲水祥云纹。

      南锦凛将其捏起,贴近眼前左右端详,抬头道:“这……储物戒?!”

      老夫人微抬下巴,意思不言而喻。

      竹桃得老夫人眼色,道:“戒子初模粗糙,老夫人特地寻了北辰雕灵陆大家,为少爷您修饰一番。”

      南锦凛听状,难得爱不释手摸着,挪不开眼道:“此戒漂亮。”

      戴入食指,握拳张开,轻巧到感受不到任何重量。

      传说修为大能者,转手轻易呼风唤雨,招雷降火,哪怕焚山燃河,吞原灭地都是弹指间的事……但现世受限天道法则,混沌灵气匮乏,不好造大仗势。

      南锦凛据《基础》得知,修炼资源紧张,拥有传承家族方能够入修仙门槛,而修器更是珍稀存在,哪件出世都令人垂涎。

      铸仙器匠人不仅需天赐福赋,还需雄厚财力供材雕琢。但即便是好不容易满足了前两点,最后成就为雕灵大师的屈指可数。

      也正因如此,仙匠难求,仙器难得,宝贝长相皆凭缘字所得。能有一把趁手漂亮的仙器,往往正是财力与地位象征。

      而这陆为之之所以能闯出天下名气,何止他身后财势强大的陆家,还因他那现世唯一仙匠与雕灵并存的身份。

      因精致仙器尊贵地位的象征,权贵大族皆是上赶着为其奉上银子。

      陆为之的血贵,就是南锦凛这种宅少爷都有所耳闻。向来挥霍自如的他都心疼自家的金库。

      温离渊从外间进来吸引了所有人注意,这人眼中只有南锦凛,目光落他手上,而后收回视线淡声问道:“收拾好了?”

      南锦凛偏头询问,竹桃点头,道:“细软都在这戒子中了。”

      甩手掌柜南锦凛转回头,挑现成道:“妥当了。”

      温离渊点了头,坐高堂正座的老人干咳两声,像是才发现还有人在的温离渊终于舍得赏对方一眼。

      老人重新拉回场子,道:“既然你来了,我就不矫情多留。让人和他拜个别,这几个毕竟是感情深厚的。”

      温离渊想了想,颔首默认侧让靠边。

      南锦凛一眨眼就被人群拥围,抬头见温离渊独自立于人外。

      四个丫头意外有模有样道福,苏木依旧沉默寡言,上前轻拥南锦凛,一切话语尽在不言中。

      千草就较为麻烦,抱住南锦凛的腰身后,便死拽着不肯撒手,嚎叫不舍同时顺道无耻表露他想同去的意愿,被黑了脸的温离渊一把撸下来扔回给南天竹继续管教。

      仍旧“戴罪之身”的人被带离大厅后,留下了乌木和殃勒两人。

      殃勒常年出门采药,满身腱子肉,全身被晒成了小麦色,一脸痞相,身旁抱着箱子的乌木,依旧白净的仿佛一只兔子。

      两人默不作声,对视一眼后,乌木逐个解除悬浮箱子四周封印,里面只有一瓶莹白瓷瓶,双手递出语气低沉道:“少爷,收下后请万分妥当存好。”

      南锦凛伸手接过,轻微晃动瓶子,听见里面碰壁的清脆声。

      “此药贵重,用时定要谨慎思量!”

      南锦凛听了没放在心上,“有多贵?”

      殃勒环手一旁调侃道:“能吓死个人了。”

      “这么可怕?”南锦凛挪开眼问道。

      乌木道:“天王老子药啊,它都涉及到了一桩南家多年来的秘事。”

      听到涉密,南锦凛这才感兴趣,停下手,“什么事?”

      乌木眼神还留念停那手中瓶,满脸心疼道:“我俩花了三年才琢磨出来。少爷您可悠着点,里面的东西是真祖宗。”

      心疼完后,便将来历娓娓道来。

      听他道:“这东西可来历不凡。”

      “确实。”殃勒向来附和乌木讲话,“拿到手之前谁能想得到。”

      乌木道:“前前代族长称之为天吉行动。”

      南锦凛头次听到,强调道:“天吉?”

      “嗯。”乌木点头,“药方本由历代族长掌握,于前前代得到重视。到了上任家主是已部署了几十批暗线追寻材料,任务不受时限,前后花费金银灵石庞大不可计数!”

      “机密之高,轮我们炼丹时,都是签下最严天地契约。只许在专供丹房炼丹,即便是复拓的子丹卷也是设了密阵,丹成当日自动焚毁。”

      乌木下巴一抬,“哝,就三颗,咱也不保效果。要不是老夫人力排众议,亲下金口,族人怎可能如此轻易放手全给少爷您。”他眼神如黏胶死死粘瓶不放。

      南锦凛是知道祖母在族里向来说一不二,处于统领地位。

      那瓶子握在手心里冰凉,拔开瓶盖,嗅闻到一股泌人的冷香味,“祖宗药治什么?如此兴师动众。”

      花百年时间寻药,可见期间进程何等艰难。

      殃勒嗤笑道:“传说中的不死神药。”

      乌木解释道:“解毒疗万伤、续筋肉全骨那是小事,它神在活死人!哪怕生气断无,只要魂魄齐全未入阴曹,不涉天道,服用金丹便能一息回元转生,延寿三百。与天争气,再世一命!”

      南锦凛听此瞳孔猛缩,双目微睁。

      心下瞬间明了稍有差池,这救命菩萨能翻身成祸害催命的鬼阎王,多方大能妖孽倾巢争夺只需一句风声。

      手如有千金重,南锦凛厉声道:“为真?!”简直荒谬!

      人命天定数,天道法则浩瀚缥缈存在每时每息,修仙人最为熟悉,既定因果岂容一介凡人轻易更改。

      一脸无奈的乌木,苦笑着合上箱盖道:“谁不是这么觉得?”

      “但是少爷,此事非同小可,族长他们肯定想的比我们周全。秘方由老夫人亲递郑重嘱托,若非……”

      乌木顿了下,又继续道:“其实按资历来讲,若非我俩联手,还没到参与这事资格。”

      完成凝聚南家两世心血的丹药,结束日夜提心吊胆的日子,乌木心情从未像今日这般轻松。

      三年了,兔子都被熬成了兔干!

      “主要还是难在药材难齐,换成其它家,说不准到现在连用药都还搞不清楚。”乌木摇头晃脑的有些得意。

      “我们第三代给出了交代。”殃勒伸起三指摇了摇,接道:“药材被我们收尽,世间丹炉不会再出第二批。”

      南锦凛眼皮一掀,问道:“嗯?”

      乌木张手夸张道:“全是人间极品啊!”

      殃勒在旁附和,“光是辅料手佛檀花就要五百年份,项顶苕头三百年份,最寻常见得长白人参都需不下百年!”

      他又颇有些感慨道:“看多了后,有时难免瞧不上其它普通药材。”

      “他们可真大胆,敢全丢给我们烧。”乌木一副快哭了表情,殃勒赞同点头。

      “要知道失败代价太大了。”殃勒颇有些自嘲笑道,“心血付之东流,谁都不甘心。”

      二人突然语气沉重,可见这三年压力多大。

      南锦凛暗道怪不得这两人三天两头玩消失,有时半年都见不着人影。

      握瓶的手都不自觉握紧,侧头遥望正坐主位的老夫人,“这么重要的东西真要给我?”

      座上的人轻昂首,矜持嗯一声鼻音,“怎么,没胆收了?”

      “听老夫人的话就对了,少爷你收好。”殃勒细长的单皮眼来回打量看眼色,“传言这秘方可是大能下凡遗漏的物件。”

      南锦凛嗤道:“你们倒不怕我给走漏风声,招惹蝇群叮缝。”

      难怪今日需清场,入厅前还觉得这告别宴设的阵仗夸张,外开高级甲型九御攻击大阵,内立甲型隔音消声阵。

      老夫人眼神掩饰不住的傲气,“他们有本事就打,谁怕他们?!”

      乌木和殃勒皆是点头赞同。

      南锦凛垂眼晃动药瓶道,“这丹叫什么,听你们喊半天了还不知道它的称谓。”

      瓶子提耳边,听到三颗金丹碰撞瓷瓶发出叮当的脆响。

      乌木茫然道,“子方就只记载了炼丹过程。”

      所有人都看向老夫人,她居然也道,“真迹我没资格打开,那老族长一直用天吉代名。”

      愣是从不关心细节末梢的南锦凛都震惊道:“你们竟然一个人都没异议?!”

      老夫人满不在乎挥手道:“还记得有这么一件事就不错了,谁管那么多,咱这代出息自己取呗。”

      几个肚无三分墨采的文差生,愣是没有一个人能憋出名来。

      南锦凛不信邪道:“您真没翻过丹方?”

      老夫人眼皮一掀,理所当然道:“我和那两个小子看的是同一份。”

      “子腾丹。”温离渊一直在后头沉默充当空气,老神在在的甚至不时打个哈欠。

      南锦凛拍手道:“好文采!”

      乌木崇拜道:“不愧是温少爷!”

      温离渊声冷道:“我见过原方。”

      南锦凛变脸也快:“切诶。”向老夫人拜别后,就随人离开大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金鬥南家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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