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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番外3:成柏 ...
我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恍惚睁开眼,四周是雪白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我发了半天呆,才渐渐恢复记忆。
烈焰、浓烟、班长的嘶吼、向榆的眼泪、飞溅的碎片,还有那滚滚而来的热浪,猛烈地撞击在我的胸膛,将我整个人轰开……
我居然没死?
我尝试着挪动胳膊,指尖勾到了一缕细软的发丝,继续向前试探,好像触碰到了谁的脑袋,床板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片刻后,向榆的脸出现在我的视野中,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懵懂。
她盯着我,眼神渐渐聚焦,脸上绽放出惊喜。
“你醒了?”
“向榆,我……”我的喉咙像被刀片刮过,发出的声音艰涩沙哑。
“成柏!”她俯身看着我,神情激动又紧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我的心脏仿佛被重重一击。
她叫我什么?
以前,只有在喝醉的时候,她才会喊我成柏。
我支撑着坐起,艰难地抬起胳膊,轻轻触碰她的脸。
“向榆,你好好看看,我不是——”
话未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一对中年夫妻冲了进来,激动地围在我的病床前,喊道:“成柏,你醒了!”
我傻愣愣地望着他们,一句“伯父伯母”卡在嗓子眼,始终没能喊出口。
向榆关切地望着我,“成柏,你才刚醒,别急着坐起来。要不再躺一会儿?”
“没事。”我扶着额头,摸到了厚厚的纱布,“我就是,头有点晕……”
“医生说你有内脏出血,还有轻微的脑震荡,幸好爆炸发生时,你已经下楼了,受到的冲击不强。”
“爆炸……”我终于串联起前因后果,“对了,我的队友呢?他们还好吧?”
“有几个受了轻伤,还有一个……”向榆不自然地低下头,“牺牲了。”
我不自觉攥紧被单,问:“是谁?”
她视线躲闪,嗫嚅道:“我、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伯父在床尾坐下,叹息道:“听说那小伙子才二十出头,是你们队里最年轻的,叫周、周什么来着?”
我一字一顿道:“周、枫、杨。”
原来,我还是死了。
--
待体力稍稍恢复,我下床走动,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端详着镜子里的人。
听说,人如果长时间盯着镜子,会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陌生。看到一个跟自己长得相似的人,也会觉得不舒服。
此刻,两种怪异的感觉重叠在一起,我一时竟分不清,镜子里的脸,到底是成柏的,还是我的。
我只能确定一件事,我所有的记忆和意识,都是关于周枫杨的。也就是说,我的灵魂留在了人间,附在了成柏身上。
那成柏的呢?是附在了我身上吗?
所以,真正死的人是他?
--
爆炸发生后的第七天,队里给周枫杨办了场追悼会。我坐着轮椅,行动不便,向榆便陪我一同前去,参加了这场冷清的告别仪式。
肃穆沉重的音乐声中,一滴眼泪落在我的肩上。
我转过头,看见向榆红通通的眼睛,脸上还挂着泪痕。
“对不起,我就是觉得……”她嗫嚅着解释,“他这么年轻,挺可惜的。”
我牵起她的手,用力捏了捏。
“谢谢你。”
谢谢你为我流泪,无论这眼泪是出于惋惜、同情、还是内疚,都是你的真情流露。于我而言,都弥足珍贵。
在住院期间,向榆日夜无休地照料着我。白天,她陪我拍片子、做检查,擦拭我的身体,推我去医院的小花园晒太阳;晚上,她就睡在折叠床上,紧挨着我的床尾。我一翻身,她立刻就醒了,扶我去上洗手间,或者给我掖掖被角,盯着我入睡。
这是我做周枫杨时,绝对享受不到的待遇。
若是以前,见到她这样照顾成柏,我绝对会心生妒意。可现在,我只觉得庆幸。
幸好我还活着,幸好我变成了成柏。
可是庆幸中,又夹杂着一丝惶恐不安。
我总是担心,某天她会察觉到不对劲,识破我这个鸠占鹊巢的赝品,然后狠心收走所有的爱。
比起从未拥有,我更害怕得而复失。
有次,我们在住院部楼下散步,两个小男孩追赶打闹着,从我们面前跑过。
他们应该是双胞胎,脸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穿的衣服和鞋子也都一个样,引来不少人的惊奇的目光。
我心里一动,问向榆:“如果世上有个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你会不会喜欢上他?”
向榆笑道:“你这问的什么蠢问题。我喜欢的是你的内在,又不是你的皮囊。别那么肤浅好不好?”
“是吗?那如果我受伤失忆,而且性情大变,完全不像我自己,你还会爱我吗?”
“当然啦。”
我若有所思,“那你爱的只是我的皮囊。”
“胡说。”她嗔我一眼,面露不悦,“难道就因为你失忆了,我就要跟你分手?同样的,如果你受伤毁容了,我也不会抛弃你啊。比起皮囊,我还是更爱你的灵魂。”
我有点搞不懂了。
她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灵魂,可是,如果她知道,此刻我的体内是另一个人的灵魂,还会爱我如初吗?
归根结底,她爱的只是她记忆中的成柏,不管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她把轮椅推到树荫下,蹲在我面前,语气温柔道:“傻瓜,别瞎想了,你的小脑袋瓜还没养好,想不通这么复杂的哲学问题。”
--
我康复后,又回到了熟悉的消防站。我模仿着记忆中成柏的神态和举止,日常训练、考核、救援,与队友们谈笑风生,并无人察觉到异常。
向榆大学毕业后,在本市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因为婚房还未交付,我们决定先租套房子。选来选去,最后还是租在了金城公寓。
我走进那个熟悉的房间,站在落地窗前远眺消防站,一时间,心绪复杂万千。
就像是走进了平行时空,我们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不同的是,在这个平行时空的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拥有她。
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着,我们忙着各自的工作,周末聚在一起,做饭、约会、谈心,做一切情侣们都会做的事。
我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
婚期渐近,她忙于筹备婚礼的各项事宜,我的内心也开始躁动起来。
我想,我们相处得那么和谐,是不是意味着,我体内的真实灵魂才是与她最匹配的?
如果跟她说实话,她能不能接受?
她会不会意识到,她此刻深爱的那个人,不是成柏,而是我周枫杨?
婚礼之前,我决定回一趟老家祭拜父母。她提出陪我前往,我欣然答应。
再次回到故乡,恍若隔世。
老家日渐凋零,年轻人都去城里打工了,只看见几个老人。王叔依旧是村主任,羊癫子依旧对我友善热情。他们算是我在这个村子里留下的为数不多的温暖回忆。
我去了父母的墓前,拔掉坟头的野草,铲平坟前的空地。清扫干净后,我在墓前长跪不起,在心里乞求父母的原谅。
请原谅,我隐藏自己的灵魂,只因贪恋别人的人生。
夜里,等向榆入睡后,我偷偷出门去了羊癫子家。
他本来都睡了,被我的敲门声吵醒。见到是我,他兴奋不已,拉着我进屋,要给我烤红薯吃。
一边烤火,一边吃着热乎乎香喷喷的红薯,这是我们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
我们聊着过去的种种,他的记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激动起来说话结结巴巴的,但丝毫不影响我们叙旧。
聊到最后,我们都开怀大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离开前,我偷偷在他的枕头底下留了一笔钱。他浑然不知,送我出门时,还眼泪哗啦地叮嘱我:“喝喜酒的时候,一定要、要请我啊!”
走在静谧的村子里,我的身上落满了月光。
这是我变成成柏以来,心情最畅快的一天。
第二天返程,后视镜里的故乡越来越远,羊癫子和王叔还在村头挥手告别,我的心中无限惆怅。
山路颠簸,我担心向榆晕车,打开车窗,任由山间清爽的风拂过脸庞。
枫杨树的果穗悬挂在后视镜下,摇摇晃晃。在喧嚣的风声中,我听见向榆说,她永远爱我。
永远的意思是,从过去,到现在,到将来。
可是,如果过去和现在是割裂的呢?
我半开玩笑地问:“你更爱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她愣了愣,“有区别吗?”
“有啊,人是会变的,爱也会跟着变。”
她哼笑一声:“怎么还吃自己的醋呢?幼不幼稚啊?”
我没吭声,她又说道:“当然是更爱现在的你了。”
“真的?”我心中一喜,“为什么?”
“因为,爱是不断累积的,时间越久,爱就越多。”
“哦……”我又蔫了。
听起来很有哲理,可这完全不是我期待的答案。
--
开了一天的车,回到公寓已是傍晚时分,电梯里挤满了下班归来的社畜。
我听见两个女孩在聊着某个奢侈品牌,其中一个女孩小声嘟囔道:“这个月工资还完花呗就不剩多少了,月底还要付房租呢。”
另一个女孩怂恿道:“可是你上班必须得背个好包啊,不然同事会瞧不起你的。”
我忍不住好奇,偷偷打量起她们,越看越觉得,其中一个女孩有几分眼熟。
电梯门开了,向榆先走了出去,见我还傻愣着不动,便催促我:“走啊,想什么呢?”
“哦哦。”我回过神来,紧随其后,电梯门在我身后关上。
我忽然停住脚步,“诶,我手机好像落车上了。”
向榆瞪我:“你脑子是不是也落车上了?”
“我去找找。”我冲她摆摆手,“你先进屋吧。”
我假装在等电梯,等她一进屋,我转身就向楼梯间跑去。
如果没记错,那姑娘应该是住我们楼上,1806室。
我冲出楼梯间,正好看到她们准备开门进屋。
“哎等等!”我大喊着跑过去。
两个女孩一脸诧异地看着我。
人倒是追上了,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你……”我指着其中一个,“你能不能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也许是我的举止太古怪,女孩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惊愕变成了恐惧。
她朋友把她拦在身后,语气冷硬:“有什么话,你现在就说。”
“行。”我看着那个女孩,一字一顿认真地说:“你千万不要借网贷。”
女孩皱起眉:“什么意思?”
该怎么跟她解释呢?我挠挠头,有些苦恼。
难道要如实相告,三年后你会因为还不起网贷而自杀?她一定会把我当疯子。
“我就是想告诉你,千万不要超前消费!尤其是网贷,碰都不要碰,知道吗?好好工作,慢慢攒钱,你想要的东西,以后都会有的。”
听我说完,两个女孩面面相觑。
那姑娘神色似有松动,但她朋友的态度更加凶悍了:”你谁啊你?我们想怎么花钱是我们的事,用得着你来指指点点吗?”
“嘭”的一声,房门重重关上。
门后隐约传来她们的吐槽声:“有病吧这人?你认识他吗?”“不认识,不过他说得也对。”“对什么对啊,小心是骗子。”……
我无奈地耸耸肩,转身离开。
人生路上的一次次选择,决定了命运最终的走向,也许这次,我能说服她少买一个包,她就能少贷一次款。但之后她还会不会走入歧路,谁都说不好。
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
年底,我们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婚礼。
向榆还在化妆间准备,我在酒店大堂迎接宾客。
除了单位的领导和队友们,其他的都是陌生面孔,好在成柏的父母就在身边,总能及时替我解围。
“这是你表叔,刚从澳洲回来的。”“这是三姨和三姨夫,快叫人!”“这是你堂姐,哎呀,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大部分人都能体谅,但总有些长辈爱摆架子:“连我都给忘了?你小的时候,我还教过你军体拳呢!”
伯父在旁边提醒:“这是你二大爷。”
我满脸笑容,握住他的手:“二大爷,我都忙糊涂了,您见谅!”
伯母小声解释道:“这孩子之前不是脑袋受过伤嘛,还没完全恢复呢……”
在这大喜的日子里,谁也不会计较这点小事。
长时间的应酬让我身心俱疲,我找了个借口离开,躲到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似有白絮飘过。
我打开窗,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裹挟着细碎的雪花。
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我从洗手间出来,没有回到大堂,而是溜去了化妆间。
几个伴娘看见我,嬉笑着讨要了红包,便结伴离开了,只剩下向榆安静地坐在化妆台前。
镜子里的她明眸善睐,唇红齿白,头发挽成一个优雅的发髻,雪白的头纱散落在肩头。
她见到我,含羞带怯地一笑,脸颊泛起一层红晕。
“向榆。”我走过去,手抚在她光洁的背上,指尖触感温软细腻,激起我内心一阵阵涟漪。
她抓住我的手,低下头,轻轻摩挲着我的婚戒,问我:“紧张吗?”
我摇摇头。
她笑:“那你进来干什么?”
我望着镜子里的她,认真地说:“我想跟你说件事。”
她抬起眸,在镜子里与我对视,“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说。”
我微微一愣,“你先说吧。”
“上次你问我的事,我想明白了。”
“哪件事?”
“那天你问我,如果世上有个人,跟你一模一样,我会不会喜欢上他。”她弯唇浅笑,“我的回答是,不会。因为有一样东西,他绝对跟你不一样。”
“什么东西?”
她眼眸温润如水,望着我的眼睛,仿佛要一直望到我的心里去。
她说:“你的过去。”
“你的过去塑造了你的现在。所以,即使他长得再像你,也不是你。”
“我和你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有那么多共同的回忆,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替代不了的。”
“所以,别再问那些傻问题了。”
她嫣然含笑,起身帮我整理领带,然后踮起脚尖,在我的唇角轻轻一啄。
“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咽了咽唾沫,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换成了另一句——
“向榆,你是命运对我的恩赐。”
她仿佛松了口气,“就这些?”
“对。”
“肉麻。”她嗤笑一声,把我往门外推,“快走啦,仪式马上开始了。”
婚礼现场,宾客满堂,台上的司仪激情澎湃地宣布:“向榆小姐和成柏先生的婚礼,正式开始!”
成柏,成柏。
他的身体,我的灵魂,我们各自残缺的部分留在人间,阴差阳错地结合在了一起。我们的命运彻底交换。
我曾经代替他死去,现在,我代替他活着。
这很公平。
此刻,台下坐着的,是我的父母,红毯尽头款款向我走来的,是我的新娘。
我也将开启,我新的人生。
——全文完——
1、全文已完结,之后会把全文检查一遍,查缺补漏。
2、下一本写《春日出游计划》,轻松治愈小甜文,绝对不虐!求收藏!感谢大家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番外3:成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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