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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能力者协会几乎把舟城翻了个遍却依旧没有找出那伙邪.教.徒自然是有原因的。

      ——就算是能力者,也无法找出已经不存在的人。

      在这栋大楼的内部资料库中,在那张静静的躺在一隅的建筑内部构造图纸上,原本应该存在的地下室的结构此刻荡然无存……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而这一切的变化,全都开始于那张照片被在这里的接头人接收到的那一刻。

      认知既是诅咒。

      这种诅咒并非源自视线,如果是以赏花的目光来看祂,那么,至少此刻,无论看上多久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当那些人看到了祂的表象,意识到了祂的存在时,认知便与现实形成了一道人类无法理解的桥梁。

      就和那些真正的、无孔不入,只消一小片土壤就可以生长的植株一般,原本只存在认知中的、思维的花在这一瞬间骤然绽放。

      如果要用更通俗易懂的言语来描述这一过程……

      就像是悄然开合的某些肉食植物一般,为了确保落入它们捕食用的叶片中的受害者是些飞萤小虫,而非是不可食用的砂石,它们捕食的叶中长出了几根对应的、类似于陷阱触发装置的纤细触须。

      如果只是偶然碰到其中一根触须,那么它会知道自己的叶片中进来了什么,却不确定那到底是否是可以食用的猎物,所以它会继续等待......等到第二根触须也被触发的那一刻,致命的叶片才会瞬间合拢,并分泌出可以将猎物蚕食一空的消化液。

      祂也亦然。

      枉那些邪.教.徒在收到照片的那一刻还认为同伴在死前发现了什么可以利用的强大异种,一刻也没有为昔日的同伴默哀,他们立刻兴奋地在互相之间传递了这个消息,却不知道在这一刻,第二根‘触须’已然被触发。

      而接下来的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甚至,有人在无意间加快了这一进程。

      负责跟那位照片里的年轻人接头的邪.教.徒在假借着校友的名义将含有定向诱导剂的空气净化器送给了那所他们盯上的学校,又接着小心清理了自己和其他人留下的痕迹。

      因为生怕自己没有扫尾扫干净导致他们的基地被顺藤摸瓜地找出来,他又在外边躲了一阵子,直到确认了能力者暂时还没有盯上他后,这才返回了他们位于一栋办公楼地下的基地。

      这栋办公楼平时就有许多上班族来来往往,偶尔进出几个陌生人压根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更何况为了稳妥起见,除了有行动在身的几人外,其他人一般不会离开基地,因此才躲过了数波追查。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某次与那个已经死在了自己的阴谋中的年轻人接头的时候,在一次偶然的对视中,有什么已经顺着他的视线传递了过来。

      而当他看到那张同伴转发给他的照片时,在这一瞬间,第三根‘触须’也被触发了。

      在只消触发两根‘触须’就会被某些东西盯上的情况下,再触发第三根‘触须’会发生什么呢?

      那一刻,原本就已经存在于他眼中的某种怪诞存在彻底苏醒了。

      在其他人震惊的眼神中,他原本握着手机的手骤然一松,手机应声跌落,屏幕却没有熄灭,而是安静地、继续呈现着那张照片。

      满溢着对同类之恶的思维却在此刻绽放出了冶艳的花。

      那些花以令人恐惧的速度轻松挣脱了那具皮囊的束缚,自骨的间隙抽条生长,缓缓弥散开来。

      只是这么说却也不够确切,祂或许只是在诞生之时表现出来的特性类似于花,但当祂完成了初步的成长之后,有些枝条缓缓地合并在了一处,形成了类似水母腕触般美丽繁复的触肢,有一些却更像是无机质的金属、又或者是色彩绚丽的虫壳一般,宛如根根锋利的锥刺,轻易刺入了混凝土钢筋浇灌的墙垣中。

      有人惊慌失措地想要逃走,却骇然发现,原本就在他们身后的电梯门此刻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在他们仔细收好的紧急逃生通道的图示上,原本应该存在的隐秘通道也在此刻一并消失了。

      ——就好像这里本就是一座与地面隔绝的孤冢一般。

      就在他们陷入绝望之际,莫名的,那些枝条的生长速度却倏地慢了下来。

      他们虽然清楚在自己的安排下,那座不远处的学校中此刻大概正发生着些可以称之为惨剧的事,但他们早已习惯了对他人性命的漠视,也根本没有把两件事联系到一处,只是觉得自己可能有了翻盘的机会,因而更是丑态毕露。

      “你不是说你从‘引路人’那边学过役使异种的方式吗?现在还藏着掖着做什么?!”

      教.派的头领神色阴鹜,“那可没那么容易,原本的仪轨和祭品都要重新布置......”

      事实上,这处基地根本不是什么邪.教的大本营,只是一处微不足道的分支,能力者也不过只有几人,这里的邪.教.徒更多的还是在借着‘回归教派’的名义作威作福,肆意发泄着自己对于社会的不满。

      虽然在课本的介绍中的确有提到过邪.教.徒会将异种视为神明这一点,但至少在这里,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甚至算不上认同‘回归教派’的理念,就算有些认可的,此刻也早已在他们的‘神明’面前引颈就戮,剩下的都是些只想着保命的家伙。

      他们原本打的主意就是借着‘回归教派’给他们下达的命令来满足自己的私.欲,也就是想办法培育出更多成熟的、方便他们操控的异种,进而发展自己的势力。

      虽然他们的确有办法役使异种,但是想要役使全然陌生的异种可是一件危险的事,万一在完成‘仪式’的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那死的可就是他们本人了。

      反正‘回归教派’的‘引路人’,也就是他们这一支教派分部的直接联络人已经把这种异种的特性、甚至是役使的方式都全盘告诉了他们,那他们自然应该利用好这一优势!

      按照他们原本的打算,他们本应该借着那些异种的注意力都在其他猎物的身上的时候趁机完成仪轨的布置,以几百条无辜的人命来实现自己的目的,但现在,他们唯一想的就是该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

      倏地,那位头领神色一狠,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包中拿出了一支药剂,猛地反手扎在了跑在他身后的一人脖颈上,又猛地掏出一并画着繁复花纹的仪式刀,在后者不可置信的神色中用力地捅向了对方的腹部,接着卸掉了对方的四肢。

      他喘着气,目光阴沉地说道,“祭品倒是还有......但是仪轨是来不及了,只能看看这种简化的步骤可不可以了。”

      其他人见这一幕都吃了一惊,神色中都充斥着兔死狐悲般的畏惧,但却依旧紧紧跟在头领的身侧,静若寒蝉。

      头领一使劲,按着那个倒霉蛋的肩膀就往身后的走廊中一推,又紧接着重重地关上了走廊尽头的大门,把他跟依旧在缓缓滋长的根系留在了一道。

      就在几人抱着一线希望,觉得自己或许能借此逃过一截的同时,他们头顶通风口处的排气扇突然重重的跌落在了地上。

      现实可不是电影,从来没有人说过,植物只能沿着一个方向生长啊?

      原本自骨的间隙萌发,生长而出的根系此刻又沿着骨的间隙深入,眼眶、鼻腔、口、七窍是最容易滋长的位置,在纤细的藤蔓面前,就连原本紧凑的肋骨间隙都显得过于宽敞了。

      虽然祂可以轻易绞断那些骨,就像绞断金属的扇叶一样,不过......就和葡萄藤会沿着搭好的脚手架会生长的更为茂盛一样,祂也缓缓地缠紧了那些天然的、在这一刻还是活着的生长架。

      这间密室相当狭窄,以至于在此刻藤蔓与各类崎岖的肢、嶙峋的骨一并缠绕在了一起。

      不只是物质上的,就连意识上的、信息上的一切都被缓缓吞没,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那些远在天边的文献上的字与照片,他们曾经存在过的证明都在此刻缓缓消散,就此陷入了静默。

      渐渐地,枝条间原本存在的缝隙弥合,拼接,以那些无机质的金属、虫壳一般的硬枝构成了骨,柔软的、仿佛绸缎一般的浅色花瓣构成了皮,而最普通的枝条则填充在了皮与骨之内,构成了肉,更细的花丝则构成了堪堪过耳的发。

      生物最基本的要素业已成型——唯有脏.器的位置却是空的。

      不得不说,如果从艺术品的角度去看此刻凭空出现在这里的少年的话,那张脸是如此的无可挑剔,鼻梁高挺,唇线柔美。
      那些原本和花丝同色的、银白色的发在接触到空气的那一瞬间便缓缓地晕染上了如墨般的黑,右眼金色的眼瞳仿佛暗夜流火,左眼则是宁静的、空濛的、没有焦距的蓝。

      但倘若将目光自那张脸上挪开,移到祂……不,他的腹部,那么入眼的,便是完全敞开的、皑皑的白骨与缠绕在脊柱上的与骨同色的肉。

      只是即便如此,他看起来依旧是美的,甚至因为这份残缺而让这份原本迫人的美感显得神秘了些许,就好像是断臂的维纳斯一般,让人觉得他本该如此,一切的遮掩都不过是画蛇添足般的多余举动。

      而这一切的滋长、一切的塑造此刻都通过意识与枝蔓的桥梁,同步传递到了宿主本人的脑海中。

      在撇去了人类无法理解的部分后,被留在想象中的,便是仿佛从第三者的角度旁观了这一副‘躯壳’被铸造出来的全过程,从骨的滋长,到皮的覆盖,哪怕是最微小的细节都没有落下。

      这也就直接导致了远处刚刚翻越了学校天台上的护栏,小心翼翼地踩在了毫无防护的廊桥顶端的斐今瑶腿一软,差点失去平衡。

      事实证明,大部分人都是单线程生物,只要注意力集中在一件事上,就很容易忽略周围的环境,就像是边玩手机边走路很容易一脚踩空或是撞上路边的电线杆一般。

      斐今瑶此刻的意识就被硬生生地拉入了这段短暂的‘记忆’之中,让她一时间有些无暇他顾。

      在短暂的震撼过后,她唯一想说的就只有一句话。

      ……这是什么鬼啊!

      虽然她能理解人在紧张的时候就容易想东想西,就比如说考试的时候会在脑海中被各种奇怪的音乐和画面刷屏,但对她来说,现在更类似于她走钢丝走到一半时大脑给她放活灵活现的恐怖片……再说一遍,这是什么鬼啊!你倒是穿件衣服啊!

      虽然对方身上的确没有什么可以被称之为性.征的东西,但还是穿件衣服吧!!

      或许是因为她只是在从幻觉的角度旁观这一切,而非是亲眼见到这一幕,更没有见到在这之前发生的事、没有见到那些人的惨状,再加上一些未知的因素的影响,比起害怕,她此刻更多感受到的还是迷惑,就是那种好端端地走在路上却突然被人拉去看了一场行为艺术的迷惑。

      不过,这显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走神’或是‘幻想’,在画面缓缓地转回第一人称的视角后,很快,另一种怪异的、更类似于本能的某种预感在那具‘躯壳’彻底成型时同步传递了过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同样可以控制那具身体。

      这种预感非常微妙,就好像如果要一个人讲述控制自己的躯体动作,比如说动动手指,眨眨眼这件事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一样微妙......主要是这种事光在脑子里想着‘我要动动手指’也没用啊!
      这种本能在生物诞生之处便已存在,远远领先于语言、喉舌甚至是大脑的出现不知几十亿年,用语言甚至是文字难以表示也是理所当然。

      所以,这种事有可能吗?

      斐今瑶甚至还认真考虑了一下。

      如果撇去一切复杂的原理,从最简单的角度来解读生物活动的步骤,倘若一个人想要做出类似‘抬一抬手’这样的动作,那么,在这个想法出现时,大脑会首先释放出电信号,再由人体内的神经网络将电信号一路传递至手臂,最后手臂的肌肉会相应地根据这一信号做出反应。

      ......如果她体内的那个东西真的能轻易地截获她的神经信号,再把信号传输到那具身体之上,那她基本可以直接等死了......因为那就意味着,如果对方想的话,那种东西也可以轻易地截断她的大脑对自己的身体发出的电信号,让她根本动弹不得。

      不——她可能想的太复杂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压根想不出原本的‘斐今瑶’能好端端地撑到四年之后的理由啊!那也太奇怪了不是吗?就算是她带来的蝴蝶效应,也不应该变化的如此迅捷,说到底,在这种世界里,她一个普通人又能改变些什么?

      那本书中似乎也压根没有提到过这段剧情......所以,万一这只是单纯的幻觉呢?而且这个世界本身也不是很物理,说不定就有什么奇怪的寄生种的能力能做到这一点。

      斐今瑶没有轻举妄动,毕竟虽然那些枝与骨的构造很像是书中提到的最后一幕的画面,但大部分的幻觉本就源于人自身的思维与记忆,就像是人无法梦到超出自己认知范围之外的色彩一样,她还无法确定眼前的这一切到底源自何处。

      谁知道她此刻眼前浮现的幻觉是否和眼下正在学校内出没的寄生种有关,万一那些寄生种的寄生规则恰好就是‘对看到的幻觉做出反应’呢?在不能确定这一点之前,轻率的行动只会让自己落入险境。

      强忍着眼前的画面莫名重叠,就好像左眼和右眼同时看着两本不同的书、两台不同电脑的屏幕一般的不适感,她稳了稳自己的步伐,握住了已经爬到了另一栋楼上的方珺琢对她伸出的手,骆奕凡也紧跟其后,扶了她一把。

      就在他们三人一回生二回熟地准备翻过这栋多功能楼上的铁丝护栏时,她另一个视角中的画面动了。

      那具原本像是艺术品橱窗中无比精美的人偶般的躯壳轻轻地、轻轻地眨了眨眼。

      在这一过程中,斐今瑶莫名地有一种自己可以随时接管过对方身体控制权的诡异预感,但念在自己正在爬足足有五层楼高的多功能楼顶上的铁丝网,万一一个松懈那人生可真的要重开了的份上,她果断摒弃了这种古怪的念头,一心一意地专注在自己手上的动作之上。

      幻觉中的少年像是刚刚诞生的小兽一般曲起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腿,缓缓地从枝蔓构成的巢中站起。

      他眼睫微垂,视线毫无波澜地掠过了一地的残骸,又在目光触及地面上几件衣物的残骸时略微顿了顿。

      他并没有对着地上的衣物伸出手,而是随意地推开了眼前被封死的门,又像是穿过了一道轻.薄的雨幕一般,轻而易举地穿过了在门后彻底将门洞遮盖住的、水母般柔弱美丽的肢。

      在他从那层轻柔的幕中穿过时,那些枝蔓中的一部分自然而然地缠绕在了那副皮囊之外,紧接着,让斐今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在对方身上浮现的,赫然是和斐今瑶此刻穿着的一模一样的校服,搭配着那张带着明显少年感的、无比精致的脸庞,原本略显平庸的校服硬生生地被他穿出了一抹贵气——如果忽略校服下那明显的、空洞的腹腔的话。

      问题是他们这所学校的男女校服不尽相同,对方显然和她一样,穿的是女生的制式......算了,反正只是些颜色一类细枝末节上的区别,在造型上都是一样的,倒也不会显得特别奇怪,不如说,长得好看的人哪怕穿着蛇皮袋都像在走高定的T台。

      但很快,那点旁观着怪诞幻境的安全感在下一刻就被对方的动作所击碎,少年缓缓地侧过头,望向了十几公里外的、另一起事件的发源地。

      尽管反馈过来的视线中依旧是一片花与枝的世界,斐今瑶却莫名对此笃信无疑。

      她心里下意识地一紧,在跳下铁丝网的时候因为太过匆忙,有些落地过猛,因而踉跄了一下,但在空间的绝对阻隔下,她觉得自己多少应该还有一点时间。

      幻境中的景象看起来是在一处地下室,光是出来就应该要花上一点时间,哪怕是在赶过来的路上,对方也有可能遇上发现了情况不对,赶来支援的能力者。

      然而,非人之物对于空间的理解和人类也是不同的。

      那看似遥远的距离在他一步踏出后被骤然拉进到了眼前,就好像是画外的人走近了,用手和眼仗量一幅画一般,画外的一笔便是画中的千山万水。

      在幻境中的画面短暂的一闪过后,再度出现在斐今瑶眼前的,就是那片熟悉的,她此刻正身处的天台。

      而人类的大脑本就有自动补全、拼接眼睛看到的景象的能力,否则在视线的正前方,被鼻梁遮挡的位置就应该是一片纯粹的黑。
      所以,在两处视角足够近的情况下,原本割裂的画面在大脑的处理下,诡异地合到了一处,只是视距明显比之前要宽阔了不少。

      ......也就是说。

      斐今瑶不太敢回头,她不确定对方的触发规则到底是什么,万一对方的规则就和那些名俗传说中的鬼怪一样,一旦回头就会被触发怎么办?

      就在这时,她身后有人推了她一把,只听比她晚了一步落地的方珺琢有些奇怪地问,“怎么了?你突然发什么呆?”

      “你没有看到别的什么......吗?”

      “我应该看到什么?”

      一旁的骆奕凡也对着她摇了摇头,“你感觉到什么不对劲了么?”

      斐今瑶这才半信半疑地侧过了头,又在对上那只金色的眸后僵硬了片刻。

      在面前没有镜子或是任何具有反射功能的平面的情况下,看到自己的脸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

      难以形容、难以描述、无比怪诞。

      如果她这会是在打游戏的话,那斐今瑶觉得自己的san值条可能光是这一眼就肉眼可见地掉了十分之一。

      呵呵......说来你们可能不信,她发现了个大活人......

      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就算她回过头去看见了对方,少年也没有任何要动作的意思,那双异色的,美丽的眸只是安安静静地望着她。

      斐今瑶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她干脆转过头,盯视着对方,缓缓地后退了几步,又猛地想到了什么一般,强行克服了心中的怪异感,遵循着某种本能一般的指引,尝试着闭上了那副不属于自己的视线。

      但有些出乎她预料的是,少年的确随着她的动作闭上了眼......只是他并没有闭上双目,而是将那只浅蓝色的、仿佛氤氲的蓝宝石一般的眸阖上了。

      好吧,至少现在,她不用再忍受那种一睁眼就能看到自己的脸或是后脑勺的那种怪诞感受了。

      另外两人显然有些意外于斐今瑶的动作,骆奕凡甚至还用能力看了对方直勾勾地盯着的方向一眼,却依旧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跟对方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发现,“如果只有你看得到,而我们都看不到的话......我认为有可能是幻觉。”

      虽然并不那么认为,但也的确不知道该拿对方怎么办的斐今瑶沉默了片刻,可这会并不是什么能给她充足的余裕来犹豫不决的时候,他们身后的那栋建筑物里,很快便响起了一连串的惊恐人声,一道似虫又似兽的怪影更是在教学楼走廊的窗边划过,很快就隐匿在了转角的阴影中。

      异变......正式开始了。

      以异种的习性,它们会优先盯上那些触发了自己寄生规则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会放过其他幸存者......

      在此时此地,生与死并不是一个选择题,而是一个时间上的概念。

      直到在自己的感知范围内不再有一个活物存活前,那些怪诞之物都不会停下杀戮的步伐。

      在根本无法确定对方的感知范围到底有多远的情况下,他们能做的,只有逃得越远越好。

      因此,斐今瑶狠了狠心,干脆直接把对方当做不存在,上前一把拉开了天台的门,毫不犹豫地沿着楼梯井向下跑去。

      五楼、四楼,但就在他们抵达三楼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大概是比他们低一个年级的同学此刻正满脸痛苦地趴在三楼的楼梯栏杆处,在看到他们时,对方的眼中立刻显出了祈求的光。

      “我好难受......教室里的同学身上发生了奇怪的事,我想出来找人帮忙,但是......求求你们,带上我吧!”

      就在对眼下的情况了解的最少的方珺琢一脸不忍地准备去扶对方一把的时候,骆奕凡猛地拽住了方珺琢的手腕,对着她摇了摇头。

      “他身上的......已经是末期了,体内的器官几乎已经完全被蛀空取代,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任何方式能救他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我甚至不能确定,现在在说话的到底是他本人,还是......借着他残留的本能,想要诱捕其他受害者的异种。”

      而始终有条不紊地坠在斐今瑶身旁的少年原本始终像是人偶一般、没有半分波动的神色此刻像是终于提起了一点劲一般,略微上前了半步。

      他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一只眼瞳被斐今瑶控制着阖上了的事,此刻正安安静静地用那只金色的眼注视着对方。

      那个同学似乎也看不到他的存在,此刻眼见他们三人在楼梯口止了步,甚至露出了想要改道的意图,原本满是祈求的神色也变得怨毒起来,“为什么是我......你们也该死,都来陪我吧!”

      怪异的阴影在他的皮囊之下蠕动着,只是下一刻,他行将消散的一点意识却看着少年长身而立的方向露出了少许惊讶的表情,“你......?”

      在他与那双仿佛暗暗燃烧着的金瞳对上视线的刹那,他的神色连带着他体内的阴影仿佛都被钉在了原地。

      就好像是地上的小兽见到了自己的天敌一般,僵硬着不动了。

      可异种本身是没有畏惧的概念的,如果有更专业一点的能力者或是学者在此,那么他们很快就能发现,这是一种能量层级上的碾压。

      在人类无法感知的争锋中,那只新生的异种一触即溃,只能引颈就戮。

      来不及去想为什么自己刚刚与对方对视时什么都没有发生这种事,在意识到情况有所转机之时,斐今瑶就立刻拉了一把身旁的两人,示意他们跟着自己继续沿着楼梯井向下跑去,自己则是强忍着眩晕感,再度睁开了那只并不生在她身上的眼眸。

      那个‘东西’明显是跟着她来的,如果她学着鸵鸟一样,对对方不闻不问,就当他完全不存在的话,或许她的确能轻松一时——但这么做的代价很有可能就是她的生命。

      少年停在原地,他似乎并不在意斐今瑶有没有‘借用’他的视野,而是动作轻巧地做了一件让旁人看来无比诡谲的事。

      他翻过手腕,用右手看似纤细的指节生生没入了自己左手的手腕中,在片刻后,他从自己的皮与肉中抽出了一截洁白如玉的小臂骨,又反手将那截骨插.入了眼前的异种腹部。

      艰难地看完了全过程,被迫近距离看到了对方手臂断面以至于san值狂掉的斐今瑶:......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

      那节骨本就由能轻易裂石的硬枝构成,只是在他体.内时才显得安静而无害,仅作为支撑皮.肉的架子而存在,一旦离开了他的身体,它便重新作为单独的个体而活了过来。

      就和植物的扦插繁衍一样,折下某些植物的一根树杈,再种入合适的土壤中,在一段时间后,那一节枝杈就能繁衍成一棵新的植株......它也亦然。

      只是对它来说的‘土壤’,是另一只异种的躯壳,仅此而已。

      在做完这件事后,原本因为骨被抽离而软下去的小臂很快就被新长出来的骨所撑起,就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他循着她的脚步,疏忽地消失在了原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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