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夜帘

3、遇见2

　　声音在山林间回荡，传出很远。我的声音倒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很久没有发出过这么大的声音了，上一次被打的惨痛回忆历历在目，我闭上眼摇了摇头。
　　一只雄鹰突然从头顶疾飞而过，尖锐的长啸吓得我后退半步，踩在了石头上，摔了一跤。
　　书在这震动过程中又磕掉了一页。
　　再次转换。
　　睁开眼，我坐在冰冷的瓷砖上。
　　“又换了？”我自言自语。
　　这次好像到现代了。我又穿上了今早的衣服，箩筐和那套颇有原始感的衣服不见了。
　　走到玻璃窗边，熟悉的景象映入眼帘。
　　我在青橼市。
　　但是又陌生无比。街边的车流量说明这是在市中心。但是这样的地理位置，这样的周围布局只有一种可能——
　　现在，我在魔法署大楼里！
　　“喂！你是什么人？”两名保安一样的人发现了我这个“不速之客”。
　　“你有邀请函吗？如果有你请出示，谢谢配合。”
　　“啊？我……我没有……”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发抖的声音极其微弱。
　　我哪有什么邀请函！我连自己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
　　“你给我现在立即滚出去！”两名警察一人架住我一只胳膊，直拽着我走。
　　“啊！你们……你们听我解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整个一楼大厅就展现在我眼前。明亮的光线透过门口的一排两层楼高落地窗照进室内，经过瓷砖的反射照亮了整个大厅。即使被两名大汉架着，我还是努力地移动脑袋，要尽可能地把魔法署楼内的景象收在眼底。
　　毕竟，我将再也没法踏进这里一步。
　　“等一下。”
　　二楼的一个男声命令到。声音不大，但穿透力极强。两名警察停下了脚步。瞬间被扯住的我“哇”地一声叫了出来。
　　“长官，他是偷偷从二楼窗户翻进来的小偷！我们正把他押送出去。”
　　“欸？不对……啊！”我才从嘴角挤出了几个字，警察就锤了我一拳，让我闭嘴。
　　“慢着，他其实是我的员工，今天第一天来上班，还不太熟悉。”
　　“啊？”我人傻了。
　　“可是……”警察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我用力挣脱束缚，终于看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一头黄发披肩，白色的西服并不扎眼，反而极合身，也显出与众不同的身份。那双深邃迷人的蓝色眼瞳此刻正向我不停地眨巴，不知道是什么在驱使，我跑到了他的身边。
　　“行了，你们回各自岗位上去吧，这个员工我来和他单独交谈。”他挥了挥手，示意警察回去。看样子，他是魔法署比较高级的官员。
　　“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小偷！我只是好奇魔法署里面……”我为了保险，刻意隐瞒了那本来路不明的古书的事情。
　　等等，书？
　　回想起来，从穿越回魔法署大楼后，我就再没见过那本书。瞬间的慌乱让我刹那间失神。
　　“怎么了？”男人察觉到了我的异常。
　　“没……没事！只是刚才不小心碰到被打的地方了。”
　　“其实，魔法署本就不应该那么……‘神秘’——用你们的话来讲。先跟我到我办公室吧。哦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是魔法署的会长，时谷浩次。”他笑了笑，右手轻轻地搭在我的肩上。
　　我们进了电梯。浩次按了30层。
　　“啊……我叫川井凌昼……”从小就不善与人交往的我很是不自在。
　　“哈哈哈哈，别这么紧张嘛。谁都有紧张的时候，我看你现在不是做的挺好的嘛。”
　　“至少，你能相信我这个陌生人，这就说明你已经有了很大改变。”浩次抬头看了看楼层。
　　“浩次先生能够相信我……我感激不尽！其实我从小就向往魔法署的……”
　　“叮”，电梯停住了，打断了我的言语。
　　“走吧——咱们进去聊。”
　　穿过光亮的走廊，我来到了办公室的门前。
　　厚重坚实的木门上刻着菱形的花纹，银质的铆钉嵌在花纹之间。和周围现代感十足的玻璃推拉门相比，这扇门好比古董一般。还未进门，这种压迫感就让我不由得庄重起来。
　　浩次轻推开门，可能足足有120平米的办公室展现在我眼前。
　　阳光从左侧的窗子斜撒进室内，这是整座城市最高处的阳光，没有其他建筑物的遮挡。从这里可以俯瞰市中心的一点一滴，没有近地面的尘土和热燥的风，它们是来不到这里的。
　　在房间正中央铺着一张奇大无比的地毯，虽然是连我这种外行人肉眼都能看得出来的昂贵面料，但是其上的图案却像是某个尚未学会走路的幼儿抓着画笔随意涂抹而成的杰作——一半是随意扭曲的黑红色块，一半是灰白。地毯上的沙发似乎很久没有人打理，都有层若隐若现的灰。
　　一张大约4平米的木桌贴着窗子摆放，似乎是很名贵的木材。但不知道是不是原本如此，这张木桌的感觉古老得不是来自这个时代。桌子上堆积的文件如山，两台电脑成了防止文件倒下的“保护屏障”。
　　“哈哈哈……”浩次尴尬地挠挠头，“这些都不是重点，别在意。”
　　门口旁边的木架子上，手办一样放着盾牌，弓箭，和长剑。还有一个展位，但似乎是空的。下面一排尽是……
　　异世界小说！
　　我的眼睛一下子直了，其中好多还是买不到的绝版印本！而且，绝大多数都是我喜欢的类型！
　　“哇，这么多的异世界小说……原来你的口味和我这么相似啊！”我全然忘记了一旁的浩次，一下子就沉浸在了小说的世界里。
　　“咳咳咳。”他无奈地咳了咳。
　　“啊……”我回过神来，一下子变得无所适从。
　　“坐吧。”浩次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一把木椅。
　　“先说说你是怎么进来的吧。”他端正神色。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翻墙进来的。”我虽然早就想好了答案，但说出口的时候还是有点迟疑。毕竟以正常人的身手是不太可能绕过那一群保安的视线的。
　　“哦是吗？身手不错啊，那下次看能不能在更高的楼层见到你，哈哈哈……”他似乎对自己的笑话很满意。
　　我应和着笑了几声。
　　“这么向往魔法署吗？”深蓝的眼睛仿佛有种魔力，要把人吸进去似的。
　　“是！”我立即大声回答。但立即察觉到这里是会长的办公室，我又把尾音压低了下去。
　　“如果我说，你真的可以进入异世界里，你会像那些小说里的男主一样吗？”
　　“在异世界里打败邪恶势力，坚守正义？”浩次补了一句。
　　“我……肯定会！”我抬起头，语气很是坚决。
　　“很好！从今天起，你就是魔法署的一员了！”浩次从“小山”里抽出一张红色烫金的卡片，有半只手掌大小。
　　“你叫川井凌昼，对吧？”他郑重地签上我的和他自己的名字。
　　“喏，这就是‘邀请函’，弄丢了可就进不来了。”他把写上名字的卡片推向我。
　　我不敢相信这一切，差点忘记伸出颤抖的手去接。
　　卡片在桌子上摩擦着向我移动，忽然停住了。
　　“对了，你……”
　　“你有没有见过一本很破旧的，上面什么也没有的书？”
　　“没……没有。”不知道是出于慌张还是出于即将成为魔法署职员的激动，我说话非常结巴。
　　“这样啊……”浩次深蓝色的眼睛注视着我。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房间里不知何处摆放的钟正嘀嗒嘀嗒地走。
　　“嚓……”按着卡片的手指移动，卡片终于来到了我的面前，他抵着卡片的手拿开了。
　　“那我们先就抛开这个话题不谈。现在你已经是魔法署的一员了，但是我们还没有适合像你这种年龄的人完成的工作……所以，你来魔法署的时间没有什么规定，你想来，魔法署随时欢迎！”
　　“哇！”我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诶，别高兴太早，我刚刚就想到一个适合你的任务……”
　　“您尽管说，我保证完成！”我站了起来，腰杆子挺得笔直。
　　“哈哈哈，你先去把一楼大厅扫一遍吧！”浩次向我挤了挤眼睛。
　　“啊？”面对浩次笃定的眼神，我只好转身离开办公室。
　　“欢迎下次再来啊！”不知为何，他的声音中有藏不住的笑意。
　　但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踏进魔法署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