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年少》大白菜芒果过敏

6、少女情怀1号

　　空调很凉，趴着睡觉很不舒服，麻辣烫味道还徘徊在舌根。我没告诉他，其实我的半边身子麻得不行，我没告诉他，写字的声音会穿过木桌的缝隙，我也没告诉他，我偷偷睁过眼。——林芷

　　回到自修室已经是一点多了，按照林芷正常的时间安排，该是睡午觉的时候。困意袭来，许多吃完饭回来的人都已经或仰或伏地小憩，林芷想与其硬熬，不如休息一小会，翻出手机设了个闹铃就扔在一边自己趴下了。
　　打水回来的路瞑一进门，便看到埋头酣睡的林芷，留给外界的只是个轻微起伏的后背。
　　“还真是心大。”路瞑瞥了眼草草收拾过的桌面。
　　他是没有午睡这个习惯的，初中时曾被同样在校午休的林芷“生拉硬拽”着休息，最后也没能养成习惯，不过看她这样，习惯是养成得不错了。
　　路瞑把手里的水轻轻放下，抬起椅子尽量轻缓地坐下，默默地开始写习题。
　　日光灯洒落轻柔的光辉，沙沙的纸笔摩擦，淡淡的呼吸鼾声，余光里一抹亮色，林芷的手机。
　　也许是设置太急，她竟然连震动都没开，手机放得远，更是难听见。
　　路瞑伸手按上了闹铃，移手想去叫醒林芷，指尖将触到她略带凉气的肩颈，她不知何时睡熟，将脸从臂弯里侧出来，一缕鬓发从发根蜿蜒到眼角又到唇边，蓬松的，在灯下显出些棕色，路瞑突然收手，她不是庞越孙宁，不该这样叫。
　　稍犹疑，收手把夹在指间的笔拿下来，盖上笔盖，轻轻地拿笔去戳戳她的腕。
　　她倒是睡得舒服，连睫毛都不曾远离眼底的阴影半分。
　　再敲敲指节，终是有了回应，路瞑看到她张了张唇，应该是醒了，转头便拔下笔盖落下了未写完的“解”，好像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林芷正疑惑是怎样醒的，就看到手机上的静音标示。
　　没响，所以，是他叫的？
　　林芷扭过头，看了看路瞑，眼睛还有些朦胧，白蒙蒙之外，他好像在说话。
　　“你醒了，刚刚你闹铃响了，我帮你按上了。”
　　“哦，好，谢谢。”林芷还是半梦半醒着，“你不休息么？”
　　刚才没注意，这会动一动手腕，已经枕得没有知觉了。
　　“我刚刚睡了几分钟。”
　　“哦，好。”林芷再次尝试活动了下手腕，麻木的感觉轻了些，尽力掩饰着手腕连带半边身子的不便，起身就轻轻走向洗手间。
　　水流刷刷地冲洗着，在手背上留下些淡淡青柠味的小泡沫。
　　林芷盯着镜子里的女孩，其实，他来的时候感觉到了。
　　他可能没想到图书馆的木桌会有那么好的传音效果，即使他已经尽力放低音量，连翻纸张都是缓慢的动作。
　　她听到他细碎的小动作，浅眠之外，还是悄悄睁开眼，在睫毛的缝隙里看他，他在做数学题，眉头蹙起个小包，笔尖在题干上圈圈画画，思考的样子还真是几年没变。
　　初中拉他午睡，他还是万分嫌弃，但有一次她转头，惺忪里，他睡得很安稳，像一只闹脾气的小狗，嘴巴抿得紧紧的，脸上细碎的柔毛反着教室风扇下吱呀呀躲迷藏的光。
　　电影里，女主角该在无人注意的时刻春心萌动地偷吻一下，她没有，欲动的手指牵连麻筋，她只是麻得发出轻笑，连触碰他的睫毛都不曾。
　　感应时长到了，林芷就着水池轻轻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抽了张纸巾擦手。
　　后来，后来她就睡着了，再醒来已经是一个什么东西在敲她的指节，木木地。
　　大概是他吧，看来他还是有礼有节，只不过，关心的程度还不及他的椭圆罢了。
　　重新扎高头发，林芷冲着同样洋溢笑容的女孩眨了眨眼，走吧，我还有恒定电流和电磁场。
　　自习室里，路瞑正晃着笔尖找思路，结果一只手直伸到眼前，确切说，是个手机，屏幕亮着，照片上的人再熟悉不过。
　　“嗯？”路瞑疑惑地看向庞越。
　　“怎么样怎么样，”努力让声音放轻显得不那么激动。
　　“还有还有”，庞越把屏幕一划，还是两个人，还是女孩恬静的睡颜。
　　只不过不再是同样俯身，而是男孩子在叫醒女孩子，小心翼翼地，甚至有些窘迫不堪地，原来他那么刻意，连捏着笔的指尖都按压得发红。
　　“要不要发给你啊冥哥？”路瞑抬头看向庞越奸笑嘻嘻的脸。
　　“好，谢谢。”路瞑垂眸，手上的金属笔杆还在反射白亮的灯光，意外的泛暖，手心有点汗。
　　“啊？哎你别走啊。”冥哥刚才是说好了是吗，是要我把照片发给他是吗，是要我把偷拍他和林芷的照片发给他是吗，他刚才面无表情是什么意思？
　　路瞑走出自习室，迎面就撞上回去的林芷。
　　“嗨，”林芷摆了摆手，正在想聊点什么，路瞑就匆匆点了下头离开了。
　　“他这是怎么了？”林芷看着路瞑的远去的身影，身板笔直地僵硬，连手都一成不变地机械摆动，像机器人一般，“他也睡麻了？看来下次要带个抱枕什么的。”
　　默默盘算着多大号的合适，回座位坐好，庞越孙宁就一派八婆气质地盯着她，林芷不明所以然地回应了个笑，努力回想自己好像没有睡觉流口水的习惯。
　　可是那两人还是眨巴着眼睛瞧她，天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还是不理算了。
　　顶着灼灼目光喝了口水，林芷再次拔开笔盖，投身与无穷理综的斗争。
　　扫了一眼路瞑的桌面，刚才是急着出去做什么呢，笔都没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