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风》禾芋

8、聆风

　　这种造谣的话在学校里面一向传的最快，祝淮惜意识到两人有些近。
　　连忙拉着凳子挪远了一些。

　　紧接着毫不客气的瞪了时羡一眼，“狗眼就是不太好用。”
　　“我在给他讲题你看不见吗？”

　　时羡扬了扬眉毛，把面前立着的书推倒。
　　“不是我们三个一组吗？”

　　“你怎么不给我讲？”

　　“我给你讲？”
　　祝淮惜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他空荡荡的桌面。

　　上边用来挡脸的书还是管宋齐云借的，她只觉得好笑，“我给你讲什么？”
　　“难道要给你讲讲纸飞机怎么折？”

　　时羡表情有些冷淡，却没再说什么，换了个姿势又趴下。

　　祝淮惜还在一旁生着气，“明明就是自己不够上进。”
　　宋齐云转着笔杆，问了句，“你们两个之前认识吗？”

　　“没。”
　　说起来或许连个正式的介绍都没有，只是单纯的彼此看不惯。

　　宋齐云没多问，只是越过祝淮惜看了一眼时羡。
　　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他思考了一会，忽然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在我昨天还奇怪这个空着的位置是谁的时候，他就好像已经知道是你了。”

　　祝淮惜握着笔的手抖了下，笔尖在试卷上划出一道痕迹。
　　扭头，只能看见时羡后脑勺的头发翘起，细长的脖颈上还有一些细密的汗。

　　大抵是之前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就是来蹲点看看她和谁组了队。
　　好故意和人家换，又来整她。

　　正琢磨时羡下一步会怎么对她的时候，前排常阳扭头过来递给她一张纸。

　　“惜姐，这是A班上次考试的成绩排名，老师说让咱们S班的看看，了解一下同组同学的水平。”

　　或许是习惯，拿到成绩单的那一刻她下意识的就看向第一名。
　　“宋齐云”三个大字写在那，每一项成绩都要比第二名高出不少。

　　刚刚给他讲题的时候就有预感他的成绩不错，却也没想到是不错到这个地步。
　　这个成绩在S班也是可以排得上前十的。

　　她忽然有些不解，“你这个成绩怎么会分到A班？”
　　“分班的成绩是按照上学期开学考的，当时成绩还没这么好。”

　　“你成绩这么好，那我带你应该挺轻松的。”
　　祝淮惜有点开心，居然随机分配还能分配到一个这么省心的。

　　宋齐云勾着唇角浅笑，“听说最后是按照我们进步的名次验收你们的成果，这样看的话，和我一组你可能拿不到什么好成绩。”
　　他勾起的唇角抿平，“其实和我一组，你可能是有点倒霉的。”

　　“没有啊，”祝淮惜才没多在乎那成绩，“我觉得挺好。”
　　“反正最后只要不是倒数第一就行。”

　　宋齐云闻言表情变得有些古怪，祝淮惜顺着他的视线，就看见一旁趴着睡觉的时羡。
　　她试探的问了句，“不会这家伙成绩也很好吧？”

　　那还真的玄幻。
　　他这种傻狗都能成绩不错。

　　宋齐云摇了摇头。
　　祝淮惜低头开始顺着名次寻找时羡名字。

　　看前二十个的时候脑海里面只盘旋着“傻狗”两个字，怎么找都没找到。
　　才想起他其实叫时羡。

　　撇了撇嘴，只好又从头找了一次。
　　前二十还是没看见他的名字。

　　眉头皱的很紧，下意识的觉得时羡也不该是成绩太差的人。
　　宋齐云看见她半晌都没找到，轻咳了声，伸手给她把成绩单翻了个面。

　　还贴心的说了句，“从后往前看。”
　　“……”

　　A班一共就62个人，时羡的排名刚好是第62个。
　　倒是瞩目。

　　也不是歧视这个排名，往后看了一眼成绩，数学41分，物理14分……九科他平均下来一科也就三十出头。

　　祝淮惜看了时羡好几眼，嘴巴张了又合，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对着宋齐云问，“老师上课的时候他真的在？”

　　“嗯。”
　　宋齐云有点无奈，“在睡觉。”

　　“……”
　　“他真的睡？”

　　隔壁时羡的呼吸已经变得均匀，可能是刚运动过，还有些沉重。
　　已然给了祝淮惜明确的答案。

　　在重要课程上假睡这事她总干，但真从早睡到晚的，确实第一次见。

　　祝淮惜自然理解升学压力对崇云高中的学生来说都是不存在的东西。
　　可大部分人还是有些自尊心，不愿意真正的一点都不学。

　　时羡这种真的毫不在乎成绩的，少见。
　　实在少见。

　　祝淮惜没做声，把成绩单递到了旁边桌的同学手里。
　　盯着熟睡的时羡看了会儿。

　　心里暗想，其实也没多倒霉。
　　倒数第一的话，稍微学一点成绩就能进步不少。

　　这样她最后成果展示的时候，应该成绩也不会太差。

　　毕竟不是她自己的学习成绩，她对这个成果的要求也没多高。
　　只要稳定在班级中层就好。

　　宋齐云做的那套卷子难度不小。
　　很多知识点都是之后才会学到的，所以要一直请教祝淮惜。

　　给别人讲题的同时对她自己也是一种提升，可联系一开始宋齐云说的那番话。
　　她难免觉得他是故意的。

　　许是她真的自恋过了头，觉得宋齐云只是为了和她多说几句话才选的这套卷子。

　　她没嫌烦，却有意和宋齐云拉开了点距离。
　　仔仔细细的给他讲解每一个知识点，有的她才刚学没怎么熟悉的，还要翻书看一眼。

　　整个教室并不安静，毕竟是辅导小组，讲题的声音再小，人数多了也有些吵闹。

　　时羡安安稳稳的睡了那么久，却在祝淮惜翻书的时候动了好几下。
　　像是提醒她把他吵醒了。

　　祝淮惜实在讨厌他这做作的提醒，故意丢下一句，“嫌吵回家睡去。”
　　又扭头和善的和宋齐云讲解之后的题目。

　　时羡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盯着两人的视线算不上友善。
　　他深吸一口气，后背挨到椅子。

　　长腿伸过来踢了下祝淮惜的椅子，后者头都没回一下，拉着椅子又开始往旁边挪。

　　盯着那头凑近私语的两人，时羡的心情忽然一下变得很差。
　　空荡的桌面上只一本从宋齐云那儿借来的物理书。

　　上面的公式看得他头脑发麻。
　　咬着牙磨了磨，邻座女孩儿的声音是他从没听过的甜腻。

　　烦躁掺杂着起床气，他对着那页看不懂的公式动了手。

　　祝淮惜正和宋齐云研究着某个还没学到的公式的导出方法，忽的听到身后传来“刺啦”一声。

　　几乎是同时看过去，时羡慢条斯理的把那页撕下来的纸对折。

　　祝淮惜愣了下，扭头看了一眼宋齐云的脸色，他难得有些愠怒。
　　却不知道怎么的，没开口说什么。

　　反正她是忍不了，“这书是人家的，你不喜欢也不能撕了吧？”

　　时羡的眼皮掀了掀，又拿着纸继续对折，满不在意的，“回头赔他一本新的。”

　　宋齐云拉了拉祝淮惜，“没事的。”
　　祝淮惜：“你脾气一直这么好？”

　　祝淮惜只觉得宋齐云的情绪还真是出乎常人的稳定。

　　或许还是没了解时羡的身份地位，没意识到他和她不一样。
　　毕竟他是仗着时家二公子身份，在崇云高中没谁敢惹的人。

　　宋齐云：“没事，我回头重新做一下笔记就好。”

　　“这本都快学完了，”祝淮惜看了一眼那书上的笔记痕迹，“这你要重新补很久的。”

　　时羡冷嗤，“他都没说什么。”
　　“你要不要那么心疼他？”

　　“……”
　　祝淮惜发现这傻狗真的很喜欢自说自话。

　　“真的没事，我们还是继续看这个题目吧。”
　　眼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宋齐云试图打破这凝固的氛围。

　　两人的动静不小，若是别人常阳肯定扭头过来看热闹。
　　可他此刻根本不敢动，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似的，给旁边的妹妹讲着一道简单题。

　　祝淮惜咬着牙，心想着如果不是宋齐云拉着，她绝对要好好教训这傻狗一顿。
　　怎么就那么烦人，没一点贵家公子的教养在。

　　晚自习的时间很长，在加了帮扶小组之后，还往后延长了一个小时。
　　中间休息的时间几乎没有，祝淮惜忽然被一个知识点困住，研究了好久。

　　不知多久过去，她正要忘记时羡的事。
　　恰好扭头看见他满桌子的纸飞机。

　　“……”

　　宋齐云的书被撕得只剩下半本，她缓了缓神，深吸一口气。
　　刚好宋齐云没在位置上，这次没人拉着她。

　　祝淮惜伸手抢过那剩下的半本，第一次那么想要多管闲事，“你是故意欺负人家吧？”
　　“怎么？是你爸的地位比他爸地位高吗？”

　　时羡只保持着桀骜张扬模样，却不开口说一个字。
　　微微扬起的眉更让祝淮惜觉得火大。

　　“你爸再厉害也是人家的事，你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面对着祝淮惜的慷慨激昂，时羡仍然淡漠，“不是说了，我赔他本新的。”

　　“而且，不是你说的，要教我纸飞机怎么折。”
　　时羡摊手，“我这折了半天，也没见你来教。”

　　“……”
　　“倒是我的不对了？”

　　时羡没吭声，可那脸上就写着几个大字，“不然呢？”
　　“……”

　　祝淮惜开始明白和时羡根本讲不明白道理，“让我教你，你总得听我的吧？”
　　时羡颔首，没否认。

　　“那你去给人家弄本新的。”
　　祝淮惜只是试着这么一说，根本没想到时羡会听。

　　瞧，他果然没听。
　　踢了下桌子站起来，拎着外套起身就朝着教室外面走。

　　大有撂挑子不干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