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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朝中俊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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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的公主能否善终?
历史上关于琼华公主元嘉禾的记载寥寥,又或者自己从来没有去关注过,实在不知道公主的命运走向。
直到有一天,皇后惦念大病初愈的女儿,命膳房送了一桌滋养的膳食,亲自为女儿盛了一碗汤,“这是母后特意让……”
“母后偏心!”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舒朗的男声打断。
来人一袭青衣,玉冠束发、腰间缀玉,好不贵气。
“太子殿下金安。”桃安规规矩矩行了礼,在嘉禾看向她时悄悄眨了眨眼睛。
此人正是当朝太子元景昱,公主的嫡亲兄长。
“你私自带禾儿出宫,又不能护她周全,我还未与你算账。”皇后不咸不淡地瞟了儿子一眼,很是不满。
见状,太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母后,儿臣都被父皇禁足十日以示惩罚了,您就饶了儿臣吧,再说禾儿非要跟着阿岭,我也……”
“叶岭叶岭,你贵为太子,非要围着一个臣子屁股后头转吗?”皇后显然更生气了。
叶岭?岳太宗叶岭?
这是嘉禾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桃安这个糊涂虫。从来只说武安侯,她也还没从穿越的突发情况中反应过来,尚且没有来得及细问。
没想到桃安嘴里的武安侯竟是岳朝的开国皇帝叶岭,他可是即将成为那个推翻贺朝的叛臣,这公主怎地就衷情于他呢,孽缘啊孽缘。
嘉禾正用有限的知识库回忆历史,突然脑袋被弹了一下。
“小妹你自己说,是不是你自己非要跟着阿岭的?”
“叶岭什么性情你不知道吗,身为兄长你怎么让妹妹单独跟着他,万幸禾儿这次有惊无险,否则他叶岭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太子爷被自己的母亲训得不敢回嘴,实则是不甘心的,谁人不知琼华公主的品性,她非要做的事情谁拦得住?
宣明山自太宗开朝以来便被圈为皇家围场,往常冬日是少有人去的。也就是叶岭,说什么冬猎最有野趣,景昱才跟着去了几年。
今年嘉禾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消息,非闹着要同去,景昱拗不过,只得多带了些人手。
谁曾想,到了宣明山阿岭突然说北岭有异兽,嘉禾也在众人反应过来前,跟了过去。
北岭山陡雪深,等元景昱带着大队人员找到他们时,只见嘉禾满脸血痕地躺在雪地里,阿岭焦急地站在一旁。
抬头望去,只见上方坡面的积雪里有一道长长的印记,约莫是嘉禾一路翻滚而下造成的。
回宫后嘉禾一直昏迷不醒,元景昱跟叶岭在陛下的寝殿温室殿外跪了一夜。次日早朝前,高高的殿门才吱呀开启,竟是宠妃瑶嫔身姿绰约地走了出来。
一时间,太子脸色难看得紧。
又过了好一阵,陛下身边的内侍官胡归流才掀开暖帘走了出来,“陛下口谕:太子景昱遇事浮躁、处事不周,禁足东宫十日,以示惩戒。”
转而和颜悦色地扶起叶岭:“武安侯受累了,早些回府休息吧。”
景昱诧异不已,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受罚的竟是自己。
太子的不甘心,皇后岂会看不出,忍不住暗自叹气:竟仍是这副胸无城府的样子,如何是好!
一旁嘉禾也在他们母子的对话中明白了大概,桃安当时没跟着她出宫,也只知道公主跟着太子去京郊围猎,不小心摔下马、磕到脑袋,才昏迷了这些天。
现在看来,公主是跟叶岭单独行动时受的伤。
而陛下罚了太子却没罚他,这是为何?
虽然桃安的转述中带着对自家公主的偏爱,身为局外人,嘉禾还是看出来了,这位岳太宗并不想成为皇家的乘龙快婿呢,似乎对公主本人也不过尔尔。
皇后安抚地拍了怕她的手,“朝中俊杰岂止他叶岭一个,我儿不必执着于他。”都说他叶岭七岁能武,竟冷眼让禾儿受如此重的伤,焉知没有故意的成分在里头。
嘉禾尴尬地点了点头,却不敢对视。
入夜,嘉禾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想这古代的床还是比不上她家的乳胶床垫,硌得慌。这枕头也未免太高,睡得她脖子疼。
倒是这地龙,不输现代的地暖。
一边做着古今对比,一边想着未曾谋面的岳太宗,她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公主,有心事?”今天又是桃安守夜,听到帘子里面窸窸嗦嗦的声响,凑到帐前轻声地问。
不得不服,古人在折磨下人跟享受生活上真的很有一套。平常的日子也非要侍女在床前守上整夜,嘉禾见不得这样折磨人,便不要她们守夜,可她们怎么也不肯。
那就退一步,在内室支张简易的小床也行,她们却说不合规矩。
最后的最后,也只同意在旁边打个地铺。
这样的守护,对一个现代人来说真是如坐针毡,毫无私人空间了好吗。
嘉禾烦躁地踢了踢被子,最后索性坐起身,让桃安也坐到床边,“桃安,叶岭是什么样的人?”
桃安闻言,也不答话,捂着嘴笑得八卦。
“怎么啦?”
“奴婢只是没想到,失忆的公主还是喜欢武安侯。”说完笑得更欢了。
嘉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八卦还真是不分时代。
桃安不过普通的內宫女使,所知有限,说来说去都是些传言,什么三岁能诗、七岁能武之类的,却在承袭爵位那年转了性子,时常流连于勾栏瓦舍之所,风评难堪。
于朝务上也无进益,如今在户部任个闲职,终日游手好闲,全然一副不学无术公子哥儿的做派。
就这?
公主好品味,竟上赶着喜欢这样的男子?
岳朝的开国皇帝原来是这副德行,莫不是扮猪吃老虎吧?
对于这位传奇帝王,嘉禾是充满了好奇。
已经是腊月了,农历新年将至,作为古时最为重视的年节,春节得到了最隆重的礼遇。
宫里早就准备开了,年终祭祀、团年饭、岁首祈福,接踵而来的大事让皇后忙碌了起来,反倒是嘉禾清闲了不少。
说是清闲,只是不用应付宫廷的繁琐礼节和陌生的诸人,终于有了些自己的时间。
这几日,嘉禾喜欢上了看书,古代的文字与简体汉字的差别还是很大的,她可不想做个睁眼瞎。
除了字体的差异,文言文对她来说也是极大的挑战,学生时代学的那几篇文言文难度不大,又有注释,学起来并不费劲。再看看眼前这沓通篇文言的古籍,实在是太过晦涩难懂。
可惜,琼华公主早在半年前就已经结发及笄了,而在这里,公主过了及笄之礼,也就不能再同皇子们一起读书了。
嘉禾无聊地翻着一本杂记,桔音走了过来,“公主,您该去给娘娘问安了。”
之前皇后娘娘念她身体初愈,便免了这晨昏定省的规矩,如今再偷懒怕是也说不过去了。
奈何她本人已经是二十五六的年纪了,公主不过十五还满是小女儿的娇态,为了不让外人看出端倪,嘉禾拿出了毕生的演技,无人时忍不住感慨,装嫩真累!
“桃安呢?”桃安信了她的话,认为公主是真的失忆了,遇事总会替她周旋。更何况是去见公主最亲近的母亲,桃安不在她如何安心。
“桃安今日轮休,奴婢陪您去。”同为大宫女,相比桃安,桔音更是细致沉稳一些。
嘉禾想来想去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在桔音的陪同下朝皇后寝殿走去。
公主出嫁前都是随着生母居住的,元嘉禾的琼华阁也在皇后的延庆殿中,皇后居住的正殿不过几步路,很快便到了。
皇后已经卸了钗环,靠在烛火旁看书,见她进来,欣喜地拉她坐下。
如寻常母亲般替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冯太医今日来回话,说是已经无碍了,你自己觉得呢?”
“冯太医医术精湛,儿臣也觉得不碍事了,母后宽心。”嘉禾挽着皇后的手,答得真心。
“冬雪,你有没有觉得禾儿哪里不一样了?”
难道皇后察觉出什么了?嘉禾紧张地绷直了身体。
“经一事长一智,公主这是长大了。”作为皇后的陪嫁,冬雪已经跟在皇后身边三十多年了,皇后所想她自然一清二楚。
“是啊,我们禾儿长大了。”自己的女儿,别说性情大变了,但凡有一丝变化她岂能看不到。
自从嘉禾苏醒,皇后便敏感地发现了她的异样。虽说之前的禾儿有些骄纵蛮横,可如今这样的内敛却也不是她想要的,身为母亲她还是喜欢女儿原本天真烂漫的样子。
不过她们是不会知道什么穿越的,只以为是公主经此一事伤了心,才变得寡言少语些。
皇后甚至提醒了太子和一众宫人,要他们少在公主面前提及叶岭,免得公主触景伤情。
这些事嘉禾自然是不知道的,她甚至还以为自己装得还不错,现在才晓得不过掩耳盗铃罢了。
只能慌张且笨拙地转移话题,“母后,您也在看《四时游记》?”
“你知道这本《四时游记》?”要问皇后为何意外,着实是公主本人太过不喜读书,多位太傅败于她手。
久而久之,皇后也就随她去了。
如今这是怎么了,转了性子,还爱上读书了?
“这本游记写得有趣,即便是横渡沙漠的经历读来也不枯燥,看得我都想去亲身体验一下呢。”其实是这本书文风简明、相对白话,是少有的几本她能完全看懂的罢了。
曾经的禾儿怎么可能静得下来读书,皇后将女儿的变化看在眼里,想起景昱的话,“听你兄长说,你昨日去藏书阁了?”
“闲着也是无聊,就取了几本杂书回来,兄长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