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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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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风情,都被塞进了这个小小的院子。
溪流。桃树。垂柳。奇石。
雨花阁便是万宗居的门面,来往的夫人们没有不赞赏的,可是今日却是另外一番场景。
三娘和姚萱互相扯着头发滚在门口,谁也不肯先松手。姚萱的两个丫鬟便为了主人出手,程锐和簪胜便去拦着,接着又有和姚萱交好的姐妹掺和进来,顿时将门前堵了严严实实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姚阔海才进院子,就隔着奇石看到了滚出屋子的几个小丫鬟。
“胡闹!”
屋外的丫鬟们顿时噤声,屋里的声音就显得越发大了。
直到姚阔海把人一层层的拉开,才看到在地上抱做一团的三娘和姚萱。
“你们、你们这是要反了天了!”
姚萱看到救星来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叔父救我,这个窝囊废敢欺负我!”
三娘把牙齿咬得紧紧的,就算已经看到了姚阔海,也依旧死死的揪着姚萱的头发不肯放手。
直到各位太太们闻讯赶来,才把两人拉开。
“你们姐妹之间有什么误会,要这样大动干戈的。”
仓秀娥心疼的把三娘揽在怀里,望着她脸上被指甲抓出的血痕,忙悄悄叫李妈妈去拿药来。
另一边的姚萱正窝在自己母亲娄婴怀里痛哭,就连无辜受连累的姚苓身上也多多少少有些伤痕,看的姚阔海心疼。
“究竟为什么闹成这样?难道你们不知道今天府里来了贵人吗?”
姚萱指着三娘哭诉道:“都怪她,她先动手打我,就连苓姐姐也被她说教……”
姚阔海看向女儿:“苓儿,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姚苓微微抬眼看向三娘,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三娘却看到了她嘴角微微的上扬。
娄婴便忍不住了,一拍桌子站起身,三步上前,指着三娘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畜生,今天我就要代替你娘好好教养你!”
“我自小就是由韦小夫人教养长大的,二舅母的意思,是在埋怨韦小夫人对我纵容了吗?”
那巴掌离三娘的脸仅仅只剩五指的距离,娄婴就僵在那里,望着三娘那张稚嫩的脸上,渐渐浮起了得意的笑容。
“别拿你姐姐做势!”
“凭什么不能拿我姐姐做势?今天的贵人,堂上的贵客,哪个不是借了我姐姐的势才来的?我和姐姐才是同胞,反不能借她的势,倒让外人来教训我,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若是姐姐知晓,怕是会心寒吧。”
姚芎对姚家不满,众人皆知,如今眼看着韦司正入职尚书省,前途无量,更是小心翼翼不敢怠慢。
如果姚芎得知三娘处境,就算她们姐妹之间并没有什么真正情谊,但只要作为一个发难的由头,也能让姚家难过一阵子。
姚阔海心里算得清这笔账,况且二娘出嫁在即,三娘也要议亲,便硬生生的压下心里的怒火,转而笑起来:“小女儿家难免吵吵闹闹,今天贵客在,你们快快带小姐们去正妆,前头还有一屋子贵人等着我……”
“叔父!”
“爹,您就这么算了?”
姚萱和姚苓都叫了出来,但在场的夫人们反倒和姚阔海一样,心里都盘算的明明白白,不再出声。
姚阔海摆了摆手,快步的离开了雨花阁,却没注意奇石侧边的一抹白色。
等各家领着女儿都散了,仓秀娥才敢对三娘说教:“……这些年是委屈了你们姐妹,可是你往日都能忍得,怎么今日闹出这样的动静来。”
奇石并不大,放在院子正中央,专门用了相宜的瓷器做了底,也才一人多高。
秦休筠躲得过姚阔海的眼睛,却没留意自己后背都露了出来。
三娘侧脸,便望见了他的背影。
只是她没在意,回道:“以前大姐姐远在京城,他们欺负我不过是仗着我无处告状罢了,如今二姐姐订婚,大姐姐派了贵人来,他们心里明白,定是大姐姐为二姐姐寻了一门好亲事,若是也和大姐姐一样嫁入京城,只怕二姐姐会去向大姐姐告状,所以忌惮,如今这样好的机会,我怎么能再忍着。”
仓秀娥叹了口气:“是我和你大伯父没有用,不能护着你们姐妹……下次可再也不要这样了,好好的脸蛋都被刮花了。”
三娘忙笑起来安慰她:“不要紧的,小时候我爬树摔下来也划伤过皮肤,现在还不是完好无损,等大伯父和大哥哥回来,我还要让哥哥陪我去捉鱼呢。”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过两年就……”仓秀娥望着她,最终没把话说完。
三娘有些疑惑的侧了头,却听她叫了簪胜来伺候更衣:“……快快给小姐正妆吧。”
簪胜早已打了水过来,李妈妈也取了药来,雨花阁的大门被掩上,便再也听不见里面说些什么了。
秦休筠这才走了出来,望向了紧闭的房门。
方才的对话,他听得清楚明白,也知道了三娘就是韦小夫人的胞妹。
他不由得抬头打量着这块奇石,扭曲的形状,远远看去,像是盘旋而上的王冠,可换了一面再看,却又只像一座高山的缩影。
满园春色,处处显着富贵。
这样的人家,更在意富贵,还是权利呢?
回到宴上,正听到禹公公提起自己的名字,秦休筠便含笑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老公公又讲了我什么坏话?”
“岂敢,不过是说了秦小相公这番来的目的。”
“竟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烦老公公讲与我听听。”
禹公公和姚阔海相视一笑:“您可知道老奴此番来,是为何事?”
秦休筠放下筷子,略想了想:“听母亲讲,韦小夫人向来操心妹妹的婚事,莫非……”
“是了是了,老奴是尊小夫人的命,特意来与姚家说亲的。”
“不知道说的是哪家的?”
众人也不由得放轻了行动,一个一个支着耳朵仔细的听。
“是莫家二房的长公子。”
众人便窃窃私语起来,有人猜着是右骑尉将军莫家,也有人猜是礼部侍郎莫家。
秦休筠听了却了然的笑道:“难怪呢,竟然是亲上加亲。”
看着众人不解,他又笑起来:“我母族便是莫家,老公公说的莫家二房的长子,还是我表哥呢。”
与忠勇王有姻亲的莫家,当然是右骑尉将军家。
大家诧异起来:“竟然是这样好的人家!”纷纷羡慕的朝上座的姚阔海道起恭喜起来。
可姚阔海却觉得心里及苦。
他与娄家房家的人对视几眼,几人心里都有些郁闷。
莫家是不错,但是莫家依旧是官宦人家,并不能为姚家带来更多的金钱利益,更别说还是武将,姚家一没有铁匠铺子,二没有富足粮仓,只怕二娘嫁过去,还要倒贴嫁妆。
秦休筠端起酒盏,将姚阔海的表情一一望进眼里,他已经猜到了八九分,心中不免不屑,觉得他鼠目寸光。
又有些感慨姚芎的眼光毒辣,只是这门婚事,恐怕是没有那么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