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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叛逆 ...

  •   第二十一章 序爷
      夕阳渐显,层林尽染,酡红如醉。

      摄影师晚上没跟拍所以两人就稍微放松了些。

      因为下午那不怎么愉快的对话,导致之后的几个小时里各忙各的,全程也没说几句话,摄影师在里面都觉得尴尬。

      晚上吃饭,宋知序带她去了一家烧烤店。

      刚进门,老板娘就热情的跟他打招呼:“小宋来了啊。”

      “嗯。”

      “哎呦,我都好久没看到你来了,又长帅了啊。”老板娘往后一瞥,“呀,女朋友啊?”

      宋知序依然保持微笑:“现在还不是。”

      老板娘笑着点头:“老样子吗?”

      “对,上两份。”

      两人坐下。许茵听老板娘那语气,应该和宋知序很熟,他以前经常来这个店吗?这家烧烤店离暨川九中还挺近的,许茵估摸着他应该是上学的时候经常来。

      等菜上齐了,许茵发现他原来喜欢吃这玩意。胡辣汤,一堆串串,还有几瓶啤酒。

      她这次可不喝酒了,万一又出什么事了咋整?酒精害人不浅。

      这些食物吃了真没事吗?

      两个人找的是门外的座位,等的时候天已经暗了。

      宋知序一个人埋头吃,什么话也没说。

      “你不吃?”

      “没有没有。”许茵头摇的很拨浪鼓似的,“我不饿。”

      “不想吃可以直说。”他掀起眼皮瞭了她眼。

      许茵最后还是觉得不吃不合适,拿着塑料勺子开始喝汤。

      她正努力的喝着,对面一阵笑声。

      “你笑什么?”

      “身为一个女明星,你的吃相是有那么一点点难看。”

      许茵就跟他作对似的,听到这话不乐意,吃得更难看了。

      “胡子小姐?哈哈哈哈哈。”宋知序的笑声爽朗,许茵也是第一次听他笑的这么开。

      “宋知序!”许茵嘟着嘴,皱着眉看他,“你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好烦人啊。”她娇声道。

      就跟撒娇似的。

      宋知序笑得痞了几分:“许茵,你这是在跟我撒娇么?”说完,他再次心机般的空腔打着wink。

      许茵脾气实在上不来,干脆不理这个无赖,闷着头吃烤肉。

      余倾一直让她保持身材来着,但她觉得吃一顿烤肉应该不至于长胖,她已经快半年没吃过这玩意了。

      这肉是怪好吃的。

      宋知序趁着许茵埋头苦吃,不声不响的开了罐啤酒,开拉环的声音脆的很。

      她抬头看。

      “喝吗?”

      她摇头。

      宋知序好像知道什么了,估计是又怕喝大了干出什么事情。

      “那我喝大了,你不怕吗?”宋知序瞭着眼皮,懒洋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少年迎着冷风肆意的吹打,一头黑发悠忽飘起。

      他见许茵半天没个响声,也许他得到答案了,只能不甘心的点点头,与此同时,得到了对方的肯定回答:“不会。”

      “这么相信我啊?”宋知序抬眼,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他仰起头,给自己灌酒。

      喜欢他,无论他是什么样的。

      “有什么问题?”
      许茵莫名有些结巴:“听说你有四不,你不是不喝酒吗?”
      宋知序一声嗤笑:“那都几年前的采访了,现在早就变了。”

      沉默片刻,她开口:“若太阳消失,你说,人们还能看见月亮吗?”许茵抬头看着高挂夜空的明月。

      月亮本身没有光,人们之所以能看到是因为太阳不是吗?

      宋知序倏地看向她。

      她伸手,好像要去触碰那遥不可及的月:“太阳,能托起整个世界,月亮愿意永远在太阳的身后,直到消失。”

      “什么意思?”

      许茵只是感慨而已,又咬了口肉:“蛮好吃的呀,怎么不吃啊。”

      太阳永远光芒万丈。

      “我想到一个画家。”宋知序开口。

      许茵想了下:“梵高?”

      宋知序意外地点头。

      向日葵向阳而生,梵高也是。

      一年前的宋知序的一个采访里,有人问过,问他在艺术上有没有什么崇拜的人,他说的是梵高。

      世界给予他的是黑暗,他却还了世界一片光明。

      “为什么?”许茵问,“为什么喜欢梵高?”

      “什么?”

      许茵眨巴眼,不好,说漏嘴了:“就……听说你喜欢梵高,为什么啊?”

      不知道是怎么了,宋知序的眼神暗淡了。

      ——

      他从上高一那年开始喜欢这个热爱生命、不屈不服、向阳而生的画家。

      那年,宋懷傾去世了。

      如果许茵想听,他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

      他的父亲是时迟,他的另外一个名字叫时偃。在升学高中的那个暑假,他的母亲死在了她生日那一天。当时他在外面,等他接到通知时就是他母亲抢救无效去世的消息。

      也是在那一个瞬间,屏幕粉碎,碎的也是少年的心,没有人能体会到跌落深渊的碎骨之痛,但少年感受到了。

      少年奋不顾身的冲过去,溃不成声地抱着医生的腿,求求他,让他,再试试,他的母亲才38岁,可以抢救的。

      少年哀求,医生到那灰暗的一刻都变的冷血,他不知道怎么了,他的世界破裂了。身边人来人往,他听见耳边喧嚣声如闸门打开泄洪般涌入他的世界,他要被淹没,他的五脏六腑仿佛都将被撕裂。

      没人救他。他最后一丝生机,也让人亲手掐灭。

      少年指尖猩红,他恨透这个世界了。包括他的父亲。

      他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明明每一个人都没开口说话,他们只有一面之缘,他却感觉每一个陌生人都是可怕的,他害怕陌生人。这个世界太可怕了,没有爱,只是灰色的。

      少年开始叛逆。

      这是开始。

      他打架,不断的惹麻烦,然后一走了之。暑假里时迟无数次发火都是因为他,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怎么是个废物。

      当时他还不叫宋知序,他背着时迟改了名字,把时偃改成了宋知序。从此,暨川没有时家少爷时偃。

      时迟知道后硬是把在外面打架的宋知序绑了回去。

      父子间的第一面,宋知序满脸不屈服,他恨死时迟了,他恨不得能咬上去。他拼命挣脱,只是以一抵不了那些身强体壮经过训练的保镖。

      时迟干燥着唇,眼前这个男生就是他这十几年以来引以为傲的儿子!他的儿子成了什么!野兽?孤狼?他时迟的脸全被他丢的一干二净。

      宋知序知道时迟想打他,往前走了几步,把脸凑上去,咬着牙,冷声道:“来,时迟,往这打。”

      时迟呼吸越来越急促:“你!你叫我什么?”

      宋知序使劲挣脱才得以做着什么动作,他笑:“时迟,你从公安局领人的时候就想打了吧,哈哈哈哈哈,打!”他指着自己的脸。

      “啪”一声在整个寂静的出奇的老宅中格外的清楚。

      宋知序攥着拳,指甲陷进肉里,白皙的皮肤上一片猩红。他的眼越发的红,却始终不肯落一滴泪示弱。

      “我看你真的是反了!敢这么对你的父亲说话!”

      宋知序哄了声鼻子,舌尖扫过腮帮子,再次正回来看时迟,不屑地笑:“父亲?你说这话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死去的妻子?”他哽咽了下,“时迟,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商人,你从来就只想着自己,你不爱她,你不爱我,你只爱你自己,你只爱钱!”少年说话越来越急,他不想罗里吧嗦的,“时迟,以后别找我,我怎么样跟你半点关系也没有。”

      他狠狠瞪了时迟一眼,转身准备离开。保镖没拦他。

      他去小店买了包烟,轻车熟路的拆开包装,捏了口,雾气飘散在夜色里。

      过后,没人找到他了。

      他第一天报道那天没去。

      老师准备打电话找家长,却发现填的是空号,根本打不通。那确实是他随便填的一个号码。

      他第二天才去的学校。他凶冷,虽长着张让人迷恋的脸,班上不少女生都为他倾倒,但他总是摆着一副冷脸,没有几个人真正和他说过话。

      他就是妥妥一个差生的样子,上课睡下课睡,课本几乎没翻过,只有一只黑色圆珠笔,还是没拆过的。校服不认真穿,斜着披在身上。吊儿郎当的,谁能相信他在改名前,中考竟然还是个市状元。

      他在班上收小弟,带头打架,处分一堆,老师眼里他就是个麻烦,想找家长也找不到。

      高一上学期,他犯事犯到高峰期了,在全校面前念检讨。

      他站在台上,校服照样随意一搭,胸前的纽扣也是一上一下错开来扣的,显得很不整齐。

      “我是高一七班学生宋知序,我在上学期间教唆他人帮我引走保安,翻墙逃学,跟其他学校的人打架。”说完这句,他绕着颈活动着头,戾气太重,“我在此检讨,首先我不应该教唆他人,学生同学间应人人平等,而不是用来命令的;第二,我没有尽到一个高中生的职责,我应该好好学习而不是整天荒废学业;第三,我不应该跟校外的人打架,应做一个好学生,不给学校惹麻烦,在此反醒,”他食指和中指并拢,做出发誓的姿势,环视了台下的所有人,“下次绝对不犯这样的错误。”

      下面的校长和老师刚要满意的点点头。

      他嘴角轻扯,继续说:“各位同学老师,别急,我话还没说完,”他做了一个“且慢”的动作,“借着这个机会,我想给暨川九中提点微不足道的小建议。能站在这里读检讨的那就不是一般人了,想想跟他混的都是什么人。差生?差不多吧,既然差生都能把保安给引走,可见那些保安智商多担忧啊,所以首先我建议学校能找点聪明人当保安。”

      下面的教导主任实在听不下去准备制止。

      他完全不放在眼里:“第二条建议,我认为我们学校这个墙太矮了,应该堆的高一点,这样一些想要翻墙逃课的学生才不会有可乘之机。”

      “第三条建议,我打架,纯看对面学校学生不顺眼,既然你们在我这做防护,还不如也去那边做做提醒。行,就当我是改邪归正了,他们非来惹我,我那个时候是去报警还是找老师啊?哦,我忘记了,在这之前,他们一棍子已经敲我脑门上了,开不开的出朵爆米花还不知道呢。”

      下面一阵笑声。

      他把话筒一撩,下台了。

      本来以为检讨大会不会出什么错了,结果他还能在这上面作妖,老师真的把他想的太简单了。

      高二前在暨川九中火了一把,人送外号“序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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