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那年的早恋》半立黄昏

13、懵懂之色

　　数学作业是这个小长假里最多的，一共有七张卷子，兰俊每张都做了些，但不知道对错，其它不会的，他也懒得查资料，更懒得翻书看课本，所以才出现司橞说的那样——跟例题一模一样都不会。
　　“我又没听课……所以根本不知道是哪个例题。”兰俊有点委屈地说。
　　闻言司橞差点没晕过去。
　　没听课？
　　话说，你不是天天规规矩矩坐在后排那儿，眼珠子盯着老师转来转去有神着勒，你怎么就没听课？
　　难道，你只是在观察老师们的容貌？
　　——算了，这个也暂且先忍。

　　司橞把放在她右边一堆书里的数学课本拿出来，“哗哗”几下就翻到要找的页面，然后指着其中一道例题说：
　　“喏，就在这，就是这个例题3，还有下面的例题4到例题7，都是这个类型的，只是难度系数在不断加大而已，你仔细看看，跟着思路去一个条件一个条件地找，找到了就思考他们之间有何关联，最后再跟着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算，就肯定能看懂的。”
　　说完司橞又指着兰俊摊在她面前的数学卷子说：“等把这些例题都看懂了，那这两张……也就肯定会做了。”

　　瞧着认真且耐心十足的司橞，兰俊心里感动的同时不禁“咯噔”一下。
　　他结巴道：“我……很笨，所以不一定看得懂，你能不能……”
　　兰俊想说，你能不能陪我一起看，可是周围有辣么多熟人，而且，余秋泽还在旁边呢！
　　于是最后他说成了：“我还是怕我看了也不会，所以你等下能不能再帮我讲讲？”

　　“你不是不会，你是不学。”司橞说，语气有点难以形容。
　　兰俊听了心里却莫名一热。

　　兰俊从来就不是个爱读书的人，为这，他不少挨父亲的打。
　　但在去年因为文化成绩实在太低，所以没有勇气去参加高考之后，他还是检讨了很多。
　　不过这个“检讨”并没有彻底改变他“一听到老师讲课就困”、“一看到作业卷子就倦”的怪毛病。
　　父亲兰兴易对此只能又是恨铁不成钢又是无可奈何。
　　母亲肖飞叶虽然也尽力想办法去帮儿子上进，不过对于最终的结果她却觉得没什么，兰俊学有所成更好，要学无所成以后就让他继承家业得了。
　　用肖飞叶的话讲，就是“只要他健康快乐，行为正常就行”。

　　父母意见相反的教育方式多少给兰俊带来了些矛盾，他有时候想好好努力，想认认真真去听老师的，最起码考个几百分也好赢得父亲的几声赞誉。
　　可有时候他又觉得那些数理化题搞不懂就搞不懂呗，反正他又不靠文凭找工作，更不靠领工资来养活自己。
　　所以，兰俊时而傲娇时而平凡。
　　所以，兰俊的许多“怪毛病”一直难以改正。

　　就拿这次跟班主任要求进一小组参与他们学习，兰俊的首要目的却是为了离司橞近点，第二个目的才是想提高些他的成绩。
　　虽然在面对自己那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总成绩时，兰俊会担心司橞看不起他，但富足的人生始终带给他太多的优越感，潜意识里，他还是觉得自己是个“人上人”。
　　不过司橞对他的作业如此认真和耐心，他还是有点想跟她一起进步的。
　　特别是那句“你不是不会你是不学”，听到兰俊耳朵里真的特别受用。
　　司橞这是在肯定他呢！
　　换句话说，司橞这是在夸他。

　　一个超级差生被女学霸夸赞，那是什么心情？
　　一个超级差生被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学霸夸赞，那又是什么心情？？
　　兰俊觉得自己仿佛就要飞起来了——他真想飞起来啊！

　　司橞见兰俊好像被自己说得脸红了，以为是说重了，于是便不再吭声。
　　她抿着嘴把兰俊的作业理了一下，轻轻推到对面他刚才坐的位置前面，然后低着头继续全神贯注地忙自己的难题去了。

　　晚自习一共2个小时，中途休息二十分钟，在这期间，轮值的语文老师进来了。
　　朱老师一来就问余秋泽和司橞要什么“xxx最新高考题型练习册”，余秋泽和司橞便一同拿着那个“xxx最新高考题型练习册”围到语文老师那去了。
　　不一会，兰俊听到他们讨论起来，话题都是些他不了解的什么“论证方法”、“论证思路”和“论证结构”之类的。

　　后来说着说着，两位学生还跟老师辩论起来了。
　　司橞的声音还比较温和，余秋泽却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一会快言快语举例说着自己的观点，一会又把司橞的习题指给朱老师，说应该这样答才完整。
　　……
　　这是兰俊第一次看到学霸们和老师“吵架”，而且这架吵着吵着还把老师给吵笑了。

　　兰俊平时跟余秋泽走得很近，余秋泽给他的感觉还挺和气的，但他没见过余秋泽跟老师激烈讨论的模样。
　　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还蛮惊讶的。
　　更惊讶的还有司橞——原来他们第一小组的学习资料除了有些是老师们安排的外，其它资料居然都是司橞找来的。

　　余秋泽是班长，所以他负责的是全班同学，于是组里大多数的学习任务，便是司橞在安排。
　　但他们两个似乎在学习上十分默契，所以司橞找来的资料，余秋泽和组里的其他同学都很认同。

　　“这个第一小组，还真是人才济济呀！”兰俊不由得感叹道。
　　“也不愧都是尖子生啊！”兰俊想。

　　就在刚才余秋泽和司橞在跟朱老师激烈讨论时，兰俊才从赵墨晖处了解到了他们的每日所学。他们第一小组的作业除了老师平时布置的外，还有更多难度大、任务重的其它题。
　　还有，作业不仅比其他组多得多，而且日常难题的学习也一点不含糊。
　　语文每人每天必读一篇现代文和一篇古言文，还要求背诵佳句，并逐字逐句理解句词之意。
　　数学每天卡着时间攻克30道以上难题，不会的必须立即想办法弄懂。
　　英语除了两两对话听写句子、词汇、短语之外，还需反复背诵一个叫什么“200篇”的全英文文章。
　　……

　　当然，这些日常学习对于余秋泽、司橞、赵墨晖，还有成绩稍微比他们三个差点的贾茹歌和周云媚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
　　甚至，他们觉得这才是他们应该有的生活也说不定。
　　但是听到这种情况，兰俊只觉得压力山大。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兰俊莫名想到了这句名言。

　　等回到位置上继续下半场的晚自习时，兰俊突然正经了许多。
　　不过还是忍不住总想偷瞧着司橞。
　　一想到刚才司橞跟余秋泽一起与老师交流学习的样子，兰俊喜欢的同时更加另眼相看她了。

　　兰俊的性格虽有点酷冷不爱多说话，但他自小就长得帅，加上家庭条件相当不错，所以从读初中后就有许多女孩喜欢他追求他，但兰俊都没有特别看重和想要接近的，更别说去主动追求了。
　　一开始见到司橞，兰俊确实对她的外貌和气质有了“一见钟情”的情绪，不过兰俊却也不是那肤浅之人，他是在后来逐步了解司橞这个人的某些性情和心态之后，才萌生出想追她，想要她做自己女朋友的愿望和行动的。

　　刚进高二（4）班，兰俊就知道司橞是个学霸，并且常年与余秋泽、赵墨晖三人霸占着全年级前五的名额。不过兰俊也只是“知道”而已，并没有真正去想过学霸们到底应该是一个怎样的学习状态。
　　今天晚上他终于见到司橞学习的模样了——冰雪聪明，专心致志，一丝不苟。
　　这样的司橞像一个红苹果又像一串红辣椒，会令看见的人想咬一口，却又怕被辣到……

　　“怎么总是恍恍惚惚的，到底在想些什么？”司橞的声音突然响在兰俊耳边。
　　原来司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绕过会议桌走到他旁边了。
　　兰俊还没开口又听见司橞问：“数学还有哪里不清楚的吗？”
　　不是“还有哪里不懂”，而是“还有哪里不清楚”，啧！真会照顾男朋友的自尊哟！
　　兰俊侧过身来看她，目光深邃，神情温柔。
　　司橞：“……”
　　这人干嘛？怎么随时随地放电？

　　“你每天学这么多写这么多，累吗？”兰俊不答反关心地问。
　　司橞闻言一震。

　　累吗？
　　好像也累的吧！
　　可是从没有人这样问过她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