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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想爸爸想妈妈想要回家 ...

  •   安国公府。

      程云棠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天翻地覆。昨晚,她花半个多小时做完睡前护理,舒舒服服的躺在两米大床上,进入梦乡。今早,一觉醒来,天塌了。

      她出现在了一个可怕的地方!
      她的身体不见了!

      坚硬的床板和她之间隔了一层疑似褥子的东西。这东西薄的吓人,让她一度觉得,自己躺的是棺材板。

      起身找了找,没有床单。

      把身上盖着的被子搓了好久,实在不解,粗布竟然能粗到这种程度。

      她所在的这个房间特别小。看起来不到8平方。墙壁光秃秃的。

      房间内能称得上家具的,只有一张小桌子,两个小凳子,一个又窄又破还站歪了的柜子,一张小床。小床小到她平躺的时候,左边挨着墙,右边无限接近床沿。

      这什么鬼地方???

      看了看手指。这不是她的。是别人的。她最近刚做了美甲,上面有漂亮的雪花,不长这样。

      看了看手腕。这不是她的。是别人的。为了监测睡眠状态,她睡觉一定会戴智能手表。

      她的身体呢???

      她怀疑,自己有病,得了幻视什么的。

      她一直是健康的,从小到大没有因为重病去过一次医院,就连感冒都很少。可这一次她希望自己得了精神类疾病。等治好了,一切就跟从前一样。

      她从未如此热切的渴盼过自己得病。
      可她真的幻视了吗?
      没有。

      用眼睛能看到的东西,用手也能摸到。眼睛看到的都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虚无的、错乱的。

      她闭眼,睁眼,再闭眼,再睁眼,反反复复之后,周围的一切清晰而稳定。

      她好怕!

      绝望在心底呼啸。睡吧,再次醒来的时候兴许就到家了。她怀揣着脆弱的希冀跟自己说。

      躺下后,怎么也睡不着。她开始数羊。数了两千多只羊,人还醒着。

      她尽可能的去想那些可能会让自己犯困的东西。惠更斯原理,波阵、子波源、包络面。感光神经。检测断面内众多射线上实测的弹性波。电子在空间某处的概率幅。

      脑子开始乱了。
      她睡着了。

      小睡了一会后,她醒了。睁开眼一看——天还是塌的,什么都没好。

      她很茫然。
      她现在在哪?
      不知道。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不知道。

      她怎么来的?
      不知道。

      这具身体的主人是谁?
      不知道。

      她现在跟个傻子一样,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脑子中的疑问一个也想不明白。

      她讨厌这个世界。
      她想回她的世界。

      她是独生子女。一个人独占了爸妈所有的宠爱。

      从她记事起,没有挨过一句骂,受过一次罚。她做错事的时候,他们会耐心的教她。告诉她,这样是有问题的,为什么。怎么做更好。

      家里的餐桌上总是摆满了她爱吃的。她喜欢吃妈妈做的糖醋小排、蝴蝶虾、粉丝煲。

      她爱美,买的东西越来越多,柜子渐渐放不下了。妈妈找人重新定做了衣柜、鞋柜、包柜、梳妆台。

      现在,这些都没了。
      都!没了!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恐怖的事?
      她只是睡了一觉,就从一个几乎什么都不缺的人,变成了一个几乎什么都没有的人。

      她没了父母,没了朋友。

      没有四肢百骸。眼睛、耳朵、鼻子、手、舌头,是别人的。腿脚是别人的。

      有什么东西是自己的?
      脑子吧。

      她还能想起来过往发生的一切,现在还在思考,说明她有脑子。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会穷到只剩下脑子了。

      等等,她真的有脑子吗?
      身体不是自己的,身体里的脑干、间脑、小脑和端脑是自己的吗?
      应该不是。

      !!!

      还以为除了脑子外,一无所有。现在看来,大概率连脑子都没有。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还是人吗?
      好像是一团意识?没有任何固体形态、看不见摸不着的——灵魂?

      她好像穿越了。
      魂穿。

      穿越这个词她已经听烂了。但对她来说,这个词仅代表着人类丰富的想象力。和现实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它存在于电视剧里、电影里、小说里。存在于编剧和作者的脑子里。存在于一切爱幻想的人脑子里。是虚构出来的东西。

      是假的!!!
      可眼下???

      她下了床,把房间观察了一遍又一遍,摸了摸床沿,敲了敲墙,扶正柜子,试坐了一下矮小的凳子,看着小桌上攒了许久的灰尘愣住。

      扭头看了看地,地也是脏的,也有很多灰尘。还散落着一些头发,头发很长,互相缠绕着。

      太脏了。

      眼睛受不得这种,看见就难受。她想扫,可房间内没有扫把簸箕,她站起身打算出门找找。

      她的打算落空了。她发现出不了门,因为抬不动腿,走不了路。

      两条腿稳稳的站着,任凭她怎么想,纹丝不动。

      程云棠陷入浓烈的震惊中。
      无法自拔。

      别人的腿不听她的了?
      使唤不了别人的腿了?

      虽然本该如此,可刚才明明不是这样的。刚才她还在房间内来来回回的走呢。

      接着,更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她突然就知道了很多事。很多别人的事。

      她知道,这里是白国的安国公府。

      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程云棠,和她同名同姓。是一个庶女。生母身份低微、死了很多年。生父一年到头见不着几回。在府上受尽欺辱。

      昨天看到程云薇用小刀解剖小白鼠,又用绣花针缝缝补补,惊吓过度,回来后越想越怕。活活吓死了。

      ……

      震惊程度飙升。
      她吓傻了。

      她究竟为什么会如此突兀的知道这么多别人的事啊。她没亲身经历、没和谁沟通交流、也没在安国公府装监视器,咋就知道了?

      她开始胡猜。

      用了别人的身体,理所应当的继承了别人的记忆?

      按照记忆,白国的程云棠死于半夜,人死了记忆还在吗?即使在为什么她都醒来这么久了,现在才接收到?

      这记忆绑了什么触发器吗?
      特定条件触发?

      换一种说法,一个人死了,死了记忆还在,不但在,还会在某个时候,因为触发了某个条件,而自动传输给另外一个与己毫不相关的人?

      她的胡猜很快就被打断了。她听到了一道女声:“既来之则安之。”

      震惊再一次袭击了她的神智。
      扰乱脑海中的清明。

      别人的嘴,像别人的腿一样,不听她的了?
      !!!

      虽然本该如此,但在想事想的正入神,压根没打算说话的时候,嘴巴骤然张开,发出声音,真的很吓人。

      刚才是谁在说话?白国的程云棠吗?可是,那个姑娘死了啊。这是死而复生了?

      既来之则安之。这话是什么意思。既然把他们招来了,就要把他们安顿下来。

      谁招来的谁?还安顿?
      还招来了他们?

      听起来是白国的程云棠招来了她,和别的数量未知的人。图什么?

      她想: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的。

      程云棠震惊的如遭雷劈。
      吓蒙圈了。

      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并不觉得谁能替谁活下去,每个人都是在活自己,即使背负了别人的某个愿望。

      就算她糊涂了,产生了替人活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那么替谁呢?

      她在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更别说有珍视的人。不亏欠任何人任何东西。得多严重的失心疯才会随便替个人活?

      她的想法到底是谁的想法?
      绝不是她的!
      绝不是!

      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再三确认,那个想法是别人的。

      替人活的前提是:
      1已知有人死亡。
      2和死者有关联。

      她都不满足!

      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谁死了。记忆告诉她白国的程云棠死了,可是尚有疑点。

      所以。
      身体不是她的。
      灵魂也不干净?

      过了很长时间,没再听到什么声音,也没再产生什么离大谱的想法。她试着说话:“喂。”

      啊?嘴又听她的了。

      她抓住机会问问题:“你好,我是程云棠,和你的名字一样。是你把我招到这里来的吗?能不能把我送回去?”

      周围一片寂静。

      她继续说:“你把招我来,是想让我做什么吗?如果有什么我能办到的,你尽管提。只要能回家,我什么都可以。”

      还是寂静。

      她觉得一定得让对方知道她的诚意:“即使我现在办不到,我也会竭尽所能的去寻找解决办法。”

      没人理她。

      神魂在崎岖中绝望。
      她想哭。

      她觉得身处的小房子似乎更小了,空气稀薄,人很闷。打开了窗户,还是觉得闷。

      走出房间透气,不自觉的哼歌:
      世上只有妈妈好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离开妈妈的怀抱
      幸福哪里找

      哼着哼着就变成了: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帮帮妈妈刷刷筷子洗洗碗。

      眼眶湿了,她还在哼唱:
      想爸爸想妈妈想要回家
      天黑路漫漫心中的彷徨
      没有云的方向

      她不知道唱的词对不对,在不在调。她只知道,她很难过。走到墙根,靠墙坐地上,伏膝唱。
      谁能给我力量
      路漫长爱漫长带我回家

      眼泪离开眼眶,滑过脸,留下咸湿在唇角,继续往下,流过伏在膝盖的手背。

      早就会唱的歌,平日想不起来的歌,在这个处处透露着诡异的地方变成了解封的怪物,沾了魔力,催的人眼泪决堤。

      难过喷涌。
      悲伤四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想爸爸想妈妈想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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