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祈祷》春胜

1、花角巷

　　你来花角巷找我，多大的雨我替你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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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桐市的夏天来得格外早。
　　陈咕坐在学校门口的面店前叫了一碗牛肉面然后坐在边缘全是泥的绿色塑料凳上手扶着下巴盯着校门来来往往的人发呆。
　　面条出锅，扑腾着蒜葱和牛肉的香味，一层薄薄的热雾把她的视线弄得有些模糊，像是万物蒙上一件薄衣，她挥手轻轻挥散开，指缝间看到对面一群把校服穿得松松垮垮的少年。
　　她没多想，从粉红色的抽纸盒子里扯出一张纸把木桌子擦了擦然后低头吃面，心里盘算这次周末应该可以挤出时间去找方婷拿模拟卷，然后专心吸面。
　　那群人转移到这边，两个还留着大背头，朝老板点了几份，剩下的就站在陈咕面前斑马线尽头出，以靠着香樟的一个男孩为中心三三两两搭肩倚靠，歪歪斜斜。
　　男孩食指夹着烟支的右手，大拇指轻轻弹，烟灰抖落，橙红色随即变成灰色，融入长着淡淡青苔的石板缝隙里。
　　“我靠，卓哥，你肩膀上有虫啊！”
　　随着话一说完，男孩身体前驱中指施力将肩膀上的虫弹飞，陈咕只感觉促狭的视线内有一个黑点从上之下。
　　塑料凳子上的人后仰，看着汤里青色的虫子差点没直接吐出来。
　　动静不小，一群人转过头。
　　那个尴尬的笑，看着拍手背书包准备走的女孩发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们霸道又无知，自然不会道歉。
　　于是陈咕看着油汤里的死虫脸白的和身上那件素白的T恤一样。
　　“等等。”
　　那人把烟头扔在脚下，球鞋鞋尖踩了踩然后上前一指勾住陈咕的书包带子往回拉。
　　“我赔你一碗。”
　　陈咕看到店里座位打探的目光，捏了一下拳头然后松开。
　　“我饱了。”然后转过身，看着男孩的表情琢磨三秒，然后再次开口，“谢谢。”
　　然后他就看见他笑，伸出舌尖抵了抵左边的虎牙，“怎么？嫌弃。”
　　陈咕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北桐市四面环山，夏天宛如一个平底锅的最中心，站着就是活被烙。
　　光也想在他身上逗留，然后影影绰绰的，落在他挺拔的鼻子，红的唇角，然后在他脖颈处的银色项链上，折射出冷白的光。
　　“不是。”陈咕理了理书包，“真的不想吃了。”
　　“行，你哪个班的。”
　　陈咕说，不知道。
　　“名字？”
　　陈咕又说，不记得。
　　结果后面一群人发出爆笑，可能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种离谱的回答缘由是什么。
　　男孩没再说话，转过身和一群人在另一张老板才收拾好的木桌子上坐下来。
　　陈咕表面只是红了脸，心却早被压得有些不能跳动，只得很快很快地呼吸，想要让自己平静。
　　“我靠卓哥，你刚才什么意思啊？你好那口。”
　　“怎么还被拒绝了，哈哈哈哈你看人回答的，向尚，你记得你叫啥吗？”
　　他们的谈话声越来越小。
　　陈咕在转角处回头，看到他坐在凳子上靠着面点的瓷砖叼着烟，身边的人给他火，他侧过头半眯眼，随后白雾笼罩了上半张脸半百米远，她看到脖子处的青筋，冰凉的指间仿佛感受到那一层组织内流动的热血。
　　他突然转头，手上拧开一瓶水递给旁边的女孩。
　　陈咕身后的复印店机器运转，她听到大脑哄的一声，然后提腿就往巷子深处跑。
　　她以为会怪自己的这一眼。
　　宛如撞上冰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