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少女TS》渊楽

9、TS09

　　“你是魔法少女之一吧？”

　　话音刚落，红发青年就惊恐地抓住夏寻初的手臂。仿佛是要把骨头都折断，本人却没有自觉地瞪大眼睛。

　　“你、你！”他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害怕，连话都说不完整。

　　他抓的地方正好是夏寻初之前自己划伤的部位，她痛得脸色瞬间苍白，冷汗涔涔下冒。红发青年的表情也与她相仿，有一刹那，夏寻初都不知晓痛的是她还是他。

　　“那个伤口……”红发青年理智回笼，注意到夏寻初的表情，后知后觉地松开手，看着她的手臂，神情晦暗不明。

　　“抱歉。”青年低下头，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底气不足。

　　夏寻初痛到不停吸气，缓了半拍，才勉强挤出笑容。她真觉得面部肌肉和声带都不属于自己，笑的说的都不成样子。

　　“那作为补偿，我们聊一下吧。”

　　他们去了一家咖啡店。本来因为事件减少的人群又回来了，柜台那边服务人员忙得团团转，店内落座的人也都面带笑意聊天。夏寻初挑了一个角落的位子，她偶尔会跟大学同学在这聚会，每每都让她有点心疼钱包。

　　“你要喝点什么，有忌口吗？”

　　一路上，红发青年都闷闷不乐又极其听话地跟在夏寻初后面，但当他跨过店门那一条线时就开始躁动不安了，现在也是如坐针毡，身体硬邦邦地悬在椅子上。

　　“随便。”他低声快速回答，又很快进行修正，“白水吧。”

　　男□□喝的东西吗？夏寻初歪头思索了一番，随即想到人与人的口味光靠性别也分不出什么，便老老实实地选择了最为稳妥的方案。

　　“两杯招牌拿铁，再来两个鸡蛋三明治。”她从菜单中抬起头，红发青年怔怔地面向其他聊天的客人。周围的热闹似乎与他无关，无神空洞地独自坐在深海洞窟。声音被黑色吞没。

　　“……还有一个提拉米苏，谢谢。”夏寻初合上菜单。青年还是溺水着，固执地不发出一声求救。

　　“我们也算见过几次面的熟人了吧？”她笑眯眯地开口，语气上挑。夏寻初也顺了他的视线向旁边瞟去，“下次再来好歹也要向那边那些人一样表现得开心一点，不然一点也不像是出来玩的朋友了。”

　　青年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你？下次？”

　　“夏寻初。我的名字是夏寻初。夏天的夏，寻找的寻，最初的初。”夏寻初向后一仰，背部抵在了椅背上。玻璃比水清澈，身影略淡映在了落地窗的另一边，与外边的光点混杂在一起，似是发了光。

　　黑色长发如大螺旋一般轻轻卷起，搭在女性的脖间。在她笑得灿烂时，便也一跳一跳。

　　“你的名字呢？”

　　红发青年抿嘴，过了好一会儿，在服务员送上餐点，玻璃杯与桌面相碰，清脆透亮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时，他才慢慢地别过脸。

　　“江一曜。江水的江，一二三的一，曜……日字旁的那个曜。”

　　夏寻初欢快地应道，笑容也更加放肆。

　　“江一曜，我记住了。既然名字都互相交换过了，那我们可是货真价实的好友了。”她用手指抵在杯壁上往前一推，醇厚的咖啡上也有白气上扬，“现在就先尝尝，庆祝我们交友第一天。”

　　江一曜显然应付不来夏寻初这样的性子，他自从被拉到了这个场所后便丢失了主动权，不适应地“哦、哦”两句后，看也不看地握住把手。

　　“好烫？！”一秒后，为自己的粗心付出了代价。

　　“其实稍微放一点就不会烫了。”夏寻初嘿嘿笑着，她取过自己的那杯，四指并在杯壁上轻轻转动，小小的拖曳声与白气一起旋转。过了会儿她才端起来小小地啜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掀起波澜，血管中流过的都变成了咖啡因，全身暖洋洋，大脑也怠惰了起来。

　　“这东西好喝在哪里。”江一曜难以理解，他皱眉犹豫，又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眉间皱得更深，再慢慢展开。

　　“给，提拉米苏。”

　　“……不用了，我也没想和你玩这种小孩子游戏。”江一曜冷淡地回答。他望向了夏寻初的手臂，欲言又止。

　　“吃不同味道的东西也会让自己心情变好的。”夏寻初亲切地又推过去了一点，大有一副不吃便不让离开的架势。

　　“……”

　　半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过后，金属勺子被拿了起来。青年不熟练地从甜点的底部抄起，蛋糕摇摇晃晃，在圆盘上跌倒，白色与咖啡色混杂在一起。

　　突然间，大脑便笼罩上了一层阴影。头部燃烧着火焰的男人摇摇晃晃，房屋猛烈地抖动，灰尘石粒一起掉落。“你就是个废物，为什么要出生？恶心死了。”男人举起锯子，切开血肉。

　　青年暴躁了些许，动作也粗暴起来。勺子与盘子打斗，险些裂开。

　　锯子在脑内来回用力，神经绷紧了，发出阵阵悲鸣。白玉般的盘子映出他自己的模样，红色的表情凶恶的人。

　　——我为什么会出生，为什么要出生呢？

　　——一事无成，什么都做不好，也没有什么想要做的。

　　“我第一次吃的时候也这样来着。”女性清冽的声音打破了闭塞的空间，沉闷禁锢的世界重新流入了清新气流。夏寻初手正放在桌子上，颇有同感地点头。

　　“没有吃过的店第一次进去连点单都害怕，有时候去一些新奇的店还会担忧是不是会漏掉特殊的东西，会不会被服务员笑话。不过。”她看了眼窗外，阳光耀眼。

　　“食物是让人吃的东西，不管外表怎么样吃进去都一个样吧？”

　　夏寻初直接用手拿起了面前的三明治，一口咬下尖端。面包香甜夹杂鸡蛋火腿的层次感。她餍足地地眯起眼睛。

　　“你也快点试试吧。”

　　江一曜一直无法理解夏寻初，他们两个人简直就是站在了正方体的两面，差别差到看都不会看对方。这种一看就不正常的事件，脑子没问题的人真的会想也不想往里跳吗？还自己划伤自己。

　　无力感纵生，力道也因此小了下去。噪音顿时消失。

　　他随意地从蛋糕上舀了一勺，别说是这种甜点了，他平日里连糖果也很少吃。味蕾试探性地围上去，谨慎地戳戳摸摸。带着一点点苦涩和腻过头了的不像水也不像固体的东西，嘴巴被这种味道彻底侵占。

　　“奇怪的味道。”江一曜没忍住，又挖了一勺。

　　“不是有句话没试过就不知道吗？以前别人讲的时候我还不喜欢，有的东西就是一眼跟自己犯冲，过敏的就是过敏。”夏寻初笑眯眯地也再咬了一口三明治。“但是这个时候我觉得挺对的。”

　　“谢谢你。第一次见面你救了我，出现的时候就像英雄一样帅气啊。”

　　蓝色的少女自烈火中出现，帅气地挡在她前方，向怪物宣战。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是那个人？”

　　“硬要说的话，直觉？”

　　江一曜自然不会满足女性这样随便的回答，他愤愤地咬下，牙齿与勺子相撞，根部酸了起来。

　　“其实如果你很强烈地否定的话，我也拿不出证据。”夏寻初想了想，这种感觉隐隐约约，朦朦胧胧。

　　这是现实，正常人自然不会去发现男性变身为少女使用超能力战斗。

　　“我逃避也没用。我自己也不想隐瞒。”他冷淡地轻敲桌面，“事实就是如此，男人变成了女人，就是这样恶心的真相。谁想——”江一曜攥起拳头，指甲狠狠掐进去，他突的又沉默了下去，别过头不再看夏寻初。

　　“救人就是救人，英雄就是英雄。跟这些都没有什么关系。”夏寻初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个话题。

　　“这次谈话，我是想跟你交换联系方式。”

　　“哈？别以为我欠你人情就会什么都答应。我不是说过了吗，叫你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非常抱歉，但是我的认知里，拯救世界这种好像称不上闲事。”夏寻初理直气壮，反呛了青年一口，“我想跟你扯上关系，反正也见过好几次了。”

　　她干脆地从口袋中取出本子和笔，这段日子为了整理思绪她便把备忘录从手机转到了口袋本上。翻到最后面撕下一张，包括自己的名字、电话号码、各种社交软件的ID都流畅地写了下来，递给了江一曜。

　　“……我不会给你消息的。”

　　“只要收下这个就可以了。”

　　夏寻初不奢求他当场就同意，见对方不情不愿地把纸折了一折塞进口袋里后，才满意地收回视线，准备离开。

　　“等一下，这个多少钱，我给你。”

　　“这个是我给救命恩人的报答，如果硬要给钱的话我会很伤心的。我的命怎么说也比这顿饭钱贵吧？”

　　“那我跟你走一段。”江一曜也跟着起身，他盯着地，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解释，“这几天没出现，从频率上看说不定今天会有，反正都要回去。”

　　还真是别扭过头的人。

　　夏寻初回以灿然的笑。

　　“嗯，那我们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