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TS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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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运气不错，出去时正好云朵飘到了太阳前方。万物蒙上了灰色的影子，空气中还漂浮着暑热，但偶尔吹过的热风又微妙地解去了点热意。
江一曜知道夏寻初的住址，便大步快走，当回头看到夏寻初离他有段距离时才会停在原地等，再快步走。往复循环。夏寻初跑跑走走，她体力不错，因此也不觉得有多吃力，就是青年这种仿佛被燥热传染的状态让她不得不多想。
“等一下。”夏寻初摆出了暂停的手势。“我去自动售货机那边买个矿泉水。”
故意投掷的石子，企图打出几个水漂，但最后连涟漪也没起一道。青年情绪正常，没有波动，淡淡地“哦”了一声。夏寻初还以为会被来一句类似“不是刚刚才喝过咖啡吗”的抱怨。
骤然间，她像是埋了包袱没有抖出来的喜剧演员，垂头丧气。
夏寻初老老实实地在自动售货机前挑了两瓶矿泉水，并不着急回去，在周围踱步，整理思路。
现在江一曜和蓝色的少女已经确定是同一个人了。那么其他三人与他的情况应该差得不多。
【宿佰。】
她想起白色的青年。
他也是其中一位少女的真身吧？
宿佰说过他并不了解怪物的出现，这不像是谎话。金发少女当时对宿佰的名字没有丝毫反应也是事实。
——“我们不被允许见面。”
那么、是【谁】不允许？又是【谁】把他们聚在了一起？既然宿佰与夏寻初曾经有过一面之缘，那么他们就必定不是生下来就处在特殊的空间，与作为普通人的她交际处也一定是普通的地点。
现在的发展太顺利了。顺利得不自然。
是哪里隐藏了东西？
其中一瓶水不自觉地靠在下巴上。瓶盖坚硬表面旋了一圈又一圈花纹，红印盖在了女性的脸部，晶莹水珠从瓶子外包装淌下，落在了手指尖。她行走比蜗牛攀藤还要慢上些许，在懒洋洋的阳光下，蠕动着在苍翠的葡萄藤上行走。
关于那个超能力，不知道问了，江一曜会不会说。她并不想冒犯他。
夏寻初犹豫地向青年等待的地方瞅了一眼，正好是他们现在只隔了用树与灌木的绿茵带，江一曜背对她，坐在了长椅上还有两个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人。
两位学生模样的人看看手机又看看红发青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然而，对自己的音量没有丝毫自知之明。
“那个人是不是就这个视频上的人啊？这个很恶心啊……”
夏寻初大惊失色，她匆匆忙忙掏出手机。既然能够被学生路人看到的话，那么应该不会是什么特别难搜的东西。
下翻、下翻，狂点，在搜索里想了自己能够联想到的东西——
——找到了。
这个视频十分模糊，拍摄者手极其不稳，画面不停抖动。视频中几乎上都是模糊的色块，唯独正中央那抹红色醒目。用稍微隐晦一点的话来说，这个视频中的红发。在被痴汉骚扰。
而视频中心人物只有红发一个，只拍下了他耸动的肩膀与绷紧的背影。
评论区不知为何一面倒地在谴责青年作为男性不敢反抗，恶意揣测。就算是最善意的说辞也不过是“看上去好惨但是真的很恶心啊这种事情”。仿佛加害人与被害人都混为一谈，犯罪与受苦都是恶心的。
夏寻初从这个视频第一眼就认出那个人是江一曜，然而她意外的是，江一曜的性格并不是这样逆来顺受的类型。尽管见面有限，但他外露的情绪十分明显。
事到如今，也不是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了。
“不好意思，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夏寻初从旁边的碎石小道中走出，言笑晏晏。
“我耳朵有点尖，一不小心就听到你们谈话了。”她对着莫名其妙的学生开口解释，“你们说的是那个地铁视频吧？我也有看过，因为我朋友一头红发被误会了好几次。”夏寻初眯眼轻笑，话语却没有多少温度。
“希望下次讨论不要对人指指点点，不论是不是本人，这都是十分失礼的。我不会强制你们，但如果你们觉得这种行为不对的话，能够向我朋友道歉。”
“是、是。”他们要说恶意，是没有的，只是一些常见的负面情感混杂在一起。莽撞、直接、想到什么说什么，在事情发生后有时候连道歉也不会说。
与她之前，一模一样。
学生们见夏寻初表情不变，囫囵吞枣地连说几声“对不起”后，便快步离开了。
江一曜脸色煞白，拳头攥紧，无力地垂下手臂。他微微有点颤抖，状态很像刚刚在咖啡店里观察其他人的模样，又有部分不同。大概就像是突然中暑了吧？头晕目眩，眼前一黑，本被嫌弃的阳光却突然冰冷了起来，失去了手脚的知觉，连自己身在何处都无法知晓。
估计刚刚夏寻初和学生说了什么他都完完全全没有听到。
冰水猝不及防地贴上了青年的脸颊，身体下意识地逃开，嘴里也迸发出了声音。
“你干什么？！好冰！”
“快递员送水来了。给你，喝一点，你嘴唇都干裂开了。”
江一曜愣了半拍，只是呆呆地看着夏寻初。树影与光斑并存于他的额间，红色的发丝凌乱。他平静了下来，接过水，爽快地拧开盖子一饮而下。
久旱逢甘霖，身体舒畅地展开毛孔，接受着水的恩惠滋润。
他一口气喝掉了半瓶，塑料瓶被大力握持而向内凹陷。之后，青年做了个深呼吸，面上是夏寻初从未见过的表情。
“刚刚、谢谢你。”江一曜把水瓶置于长椅旁边，自嘲地勾起嘴角，“不过他们说的那个就是我。是我刚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什么值得被你称作朋友的人，也不是什么英雄。不要这样叫我。在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前，离我们越远越好。”
“跟他们几个人私交怎么样随你，但是离我这样的人越远越——”
“唔，所以我刚刚帮了你，你现在欠了我人情债，对吧？”夏寻初不等他话说完，直接出声打断。
“什么……？”江一曜意外茫然地反问，“不过倒也是，我会给你感谢金的。所以就到此为、”
“那谢礼就来加我的好友吧。太好了，这下纸条应该也能物尽其用了。”
又一次被打断了。
夏寻初完全不给他任何把话说下去的机会，活泼轻松地自顾自讲话，抱着自己的水从原地直接跑走。她挥了挥手，作以告别之意。
“一定要加啊。”
临走前，她又一次强调了。
疑点很多，包括为什么那么久的视频会现在传播度广了起来，他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这些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今天晚上，我会期待你的消息的！”
夏寻初大声说道。
“……草。”
被突然遗留在原地的青年不爽地咂舌，他连反应的间隙都不被赋予，突然就被谢礼绑架要加好友。他揉皱了口袋中的纸，心情烦躁地又喝了水。清冽凉意下去，大脑也稍微冷静了。
江一曜取出纸，摊平，又用手抵在长椅上把纸张皱纹细细展开。女性与他不一样，写了一手很漂亮的字，流畅明丽。
“麻烦死了。”他想把纸干脆团了丢垃圾桶里，在要动手的一瞬又骤然失去了这种情绪，认输般地掏出手机，在空空的电话簿中输入了那串数字。
——夏寻初。我的名字是夏寻初。夏天的夏，寻找的寻，最初的初。
缓慢不习惯地在输入法里按下了字母。在“夏”字输完后，江一曜盯着输入法联想跳出的“天”字恍惚。
备注的光标停在了“夏”的后方。
夏寻初是到了晚上才收到了江一曜发出的短信。陌生的电话号码只发了一条“江一曜”的消息便再无下文。
【那其他软件也加个好友吧！】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对面才回复了。
【……我不会用】
【那我教你，之后发图片和表情也方便。】
夏寻初干脆打了电话过去，江一曜像是被吓到了按的接听，在夏寻初“喂？喂？喂？”几声后，江一曜才僵硬地回话，回音遥远又单薄。
“为什么要突然打电话？”
“这样子讲起来比较方便。”
江一曜的手机好像预装就有那些软件，少了下载的时间。在教他注册使用的间隙，夏寻初开始了闲聊。
“所以你跟宿佰认识吗？”
“……白色的那个家伙吗？”江一曜的声音忽近忽远，“我不熟。那家伙跟我们不一样，软弱到恶心了。”
大半情况下都是夏寻初说点有的没的，包括自己生活日常，对面竟然也听得认真，偶尔还会对学校部分提问。
在终于加上好友之时，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声音缠绕着电流滋滋，轻敲耳膜。江一曜轻声说道：“今天，不，没事。我挂断了。”
“嗯，今天我过得还挺开心的。晚安。”
夏寻初听到了江一曜猛然沉重的吸气声，电话迅速被挂断。
她点开社交软件的对话框，精心挑选了一张可爱的表情包发过去。半晌过后，软件提示音“叮铃”响起。
女性笑出了声。
用着系统提供的默认头像的青年，发了最普通的微笑黄豆表情。退出聊天界面，在最上面能够看到消息提示。
【你好。】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TS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