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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赵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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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只是觉得“十一哥哥”这个称呼是属于他的。刚才的记忆虽然是原主的,却并不遥远,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属于她的亲身经历,甚至能闻到记忆中的花香。
他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了她一眼,却是催促道:“快换衣服吧,追兵马上要来了。”
他不回答,也很好,就让那个称呼消失在前尘里吧,她的眼睛只需要向前看。
无忌脱下侍女的外衣,不悔扒下侍女的衣服,两人伪装成伤者躲过了士兵搜查,后又用计分别杀死了阿大和鹤笔翁。他们顺利通过了中央庭院,到达到了牢房。这时候,寺庙外的杨逍看见了飞烟信号,率教众对万安寺发动了攻击,寺内骚乱四起。
无忌几招就制服了牢房守卫,败卒们如无头苍蝇般乱蹿。
“教主!公子!”杨逍手下的巨木旗旗长闻苍松率先认出了杨不悔,同时为他的毁容而大感诧异。
事态紧急,不悔没跟他寒暄,打开牢门后递给他另一柄缴获的宝剑,吩咐他用宝剑劈开其他牢房的门锁。
走出牢房的明教众人群情激奋,迫不及待进入了战斗状态。
不似五行旗的高亢,周颠等人见是杨逍的儿子救了自己,脸上是一种既想放低姿态,又想自持骄傲的古怪神色。
“铁冠道人,请带宝缇队去占领兵器库。”不悔沉声命令,语气透着不容拒绝。张中在教中地位不低,却也微微颔首。
“韦幅王,请带燕巢队破开偏门。”不悔向韦一笑说道,后者见无忌向不悔投来赞许的目光,心有不甘地应承了下来。
“周大哥,彭大哥,请各率一队人往东西厢房去,我带锐金旗,和教主突破中部。”
无忌没插话,站在一旁不住点头,她担心自己一开口,别人就会看出她对战术一窍不通。
所有的教众都立刻行动了起来,只有周颠轻嗽一声,眉头紧皱,怒形于色:“你个小辈竟敢命令我?当自己是教主吗?”
“周大哥这火气,留着撒在蒙古鞑子身上吧。”不悔轻松随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杨不悔你不知道你现在长什么样子吗?还有脸来指挥我?”
无忌正想把周颠臭骂一顿,冷谦抢先一步说:“杀蒙古鞑子要紧,周颠你闭嘴。谨慎奉命行事,莫造新殃。”
暮色升起,寺中探明等全数点起,闪烁出闷热的光亮。
明教众人冲出牢房,与敌军博杀。十八个身涂金粉的罗汉是敌人的主力,在韦一笑等人的帮助下,无忌霍霍出拳,不多时,明教顺利攻占了兵器库,控制了寺庙大殿,向赵敏的最后一道防线进击。
舍金殿内,赵敏正陷在柔软的黑熊皮椅子里接受医师的治疗,他的膝盖、手臂等多处受伤,但好在没有伤及要害,不过他的心情一点都轻松不起来。
后院的战报传来,蒙军节节败退,蕾云还带了更坏的消息:汝阳王府遭袭,王爷被困,王妃请绍敏郡王立即带人回府增援。
汝阳王府戒备森严,明教竟敢直攻王府,真是无法无天,但他很快意识到,偷袭王府正是明教调虎离山之计,恐怕明教并未将主要兵力放在偷袭王府上,只不过做出佯攻的样子,而头次遇袭的王妃则心有余悸地把王府的情况往紧急了说。
厘清思绪后,赵敏不顾蕾云的阻止要到庭院督战,因为那里才是可以摧毁王府利益的角力点。
前院,金刚门的武士彪悍剽勇,势如破竹,明教亦越战越勇,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无忌结束了一轮攻势后,退到韦一笑身后歇口气,她的梦中情人和蕾云已来到了战场上,姿态从容。赵敏一只手臂吊挂着,五官仍是精致到极致成为靡丽,瘦削的下巴聚满狡黠,一双棕色的眼睛遥望着她,幽暗深沉。蕾云是一贯的男子打扮,眼角眉梢都是冰冷,站得离赵敏很近,全身散发出决不允许女人接近赵敏的气质。
无忌移开投向赵敏的视线,再次加入了战斗,她不知道,经过爆炸事件,赵敏的心境已经大变,对她假冒侍女接近他的芥蒂已经烟消云散,此刻他满怀动容,思量该怎样和平结束这场与她的殊死战斗。
就这样放她走吧,这念头一闪,赵敏便向身边的阿二作出指示,后者走到战场中大喊道:“张教主,王府的精兵马上就要将此处包围了,你们出不去的,请不要再心怀侥幸。郡王爷念你适才厚待于他,想要还你以恭敬,只要你交出杨不悔,明教即可从这里安然无恙走出。”
这几句话像给时间踩了刹车,明教和蒙古武士们登时停下了打斗,茫然又警惕地面面相觑。
赵敏热切地望着无忌,俊眼在阴影下跳荡不定,像头蛰伏的野兽,美丽又危险。
“呵呵,这郡王爷对我还真是执着。”不悔对赵敏的摄人姿态毫不在意,无忌被他所感染,心中害怕的情绪逐渐减退。
她看着十几米远处的不悔,后者正以一种不将满堂高手放在眼中的睥睨神气道:“承蒙郡王爷看得起,可惜我是诸葛亮,郡王爷却不是刘备,尔等不必在这程门立月了,赶紧退下吧。”
此话一出,赵敏身边的武士厉声道:“大胆小贼,不得放肆!”
赵敏烦躁地示意手下闭嘴,随后对无忌晓之以理:“明教几十个人的命和杨不悔一个人的命孰轻孰重?”
人命哪分轻重,无忌正要回答,却听队伍内部中传来了周颠的奚落声音:“杨不悔,你自比诸葛亮,也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看看人家郡王爷的风采,你不自惭形秽吗?”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无忌真想把周颠痛揍一顿,好在不悔也词锋锐利。
“近墨者黑,周大哥身上的污秽夺尽碧云妍,令站在你身边的我都黯然失色。”
“你……”
无忌很想偷看一眼周颠穷于招架的窘态,但未免大笑出声,她聚拢精神,声音清晰而坚定地宣告:“我不会放弃明教任何一个人。”
“你要保杨不悔,殷离可就要遭殃了。”赵敏转身往塔上指了指,动之以情。
隔着二百多米的距离,无忌仍能看见殷离双手被捆绑,身体吊在高塔外的窗外,一动不动,应该是已经晕过去了。
“你快放开殷离。”少女着急地大喊。
“我期望你深思熟虑,你表哥殷离还在我的手上,交出杨不悔,上百精悍武士立即为你们让出阳关大道。”赵敏的声音庄重而缓慢,似乎这是一个真情意切的承诺。
明教队伍中开始交头接耳了,一边是左使的儿子,一边是法王的孙子和几十名明教,数量的差距令本就不受欢迎的杨逍方砝码漂浮。
无忌也在掂量着自己的天平,一边是对自己痴心一片的表哥,一边是自己打心眼嫌弃的配角,根本不用选吧?可是这个配角在她身边时,她的心犹如靠岸一样安定,这份安心来之不易,这安心并非是没有代价的。
仿佛心有灵犀,棘手的情形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抚慰人心的声音及时响了起来,按照范遥告知的计划,不悔料定诡道已成,他开口为无忌解了围,提前将赵敏讽刺一番。
“郡王爷的古阳剑可是稀世珍宝,”不悔举了举赵敏掉在画室的宝剑,古井不波地讲述,“传言古阳剑是用神僧精血淬炼而成。三百年前,名将周德威使用此剑诛杀契丹将士萧俊辰,萧俊辰夹着尾巴跑出几十里远,马都被累死时,萧俊辰身边的副将才上前跟他说:将军,你的耳朵被青茗剑割掉了一块……”语必,不悔兀自大笑了起来。
赵敏深知其中意味,但他并不以为然,落在古阳剑和杨不悔脸上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堆破烂和一个捡破烂的人,“大元开国以后,古阳剑便没再饮过契丹人之血,倒是明教有不少骁勇之士成了此剑下的冤魂。”
不悔冷笑一声,手指了指正蹿到赵敏身边的传令官,幸灾乐祸道:“你的副将来了。”召回令来了,不悔知道。
赵敏瞪着不悔,侧耳聆听传令官的急报:王府事态紧急,王爷亲自下令要求郡王爷放弃明教,立即带人回府增援。
泱泱王府守卫竟奈何不得一帮三教九流,赵敏感到一股怒火在心中喷发。若就此偃旗息鼓,寻回德安和韩姬再无希望;可若违拗父王的意志,西塔和身后的势力便会给他扣上不忠不孝的帽子,挑起朝堂纷争。
赵敏看着少女,依恋突然如泉水涌上心头。还没有单独跟她说一句话,自己却得先离开了,疑难不前中,不悔的冷笑声如冰锥刺入鼓膜。
“郡王爷,汝阳王府起火,您按兵不动,是等着继承爵位吗?”
不悔是在诅咒汝阳王藏身火海,赵敏心头一下子怒了,但深思熟虑的本能却使他以平平常常的口气开口:“张教主,你有什么话要跟殷离交代?我可以为你转达。”她表哥在他手上,她还会来找他、来求他,这点会让杨不悔嫉妒,赵敏看出了这些,于是把离开此处的权宜之计说成是仁义之举。
不悔见赵敏又在拿殷离当饵,大声道:“汝阳王府后院着火,郡王爷还有心情和明教教主眉来眼去,看来您才是反元义士,大义灭亲令人佩服啊。”
果然吃醋了,赵敏微微得意,又道:“张教主,你我心意相通,意趣相投,我愿以善相养,与你携手共筑盛隆之轨。”
“心意相通?你他妈老子里全是精,液吧?少自作多情了。”赵敏暧昧的话令不悔血液直冲头顶,他俯身捡起地上散落的长矛,手臂奋力一挥,矛锋如蛮牛劈头冲向赵敏面门。
这一击,不悔使出了全力,长矛破空,以无往而不胜的气势侵入禁区。
然而,赵敏只眼睑微动一下,身体没有半分退缩。
噼!
阿二手中皮鞭如闪电掠过,缠绕上距离赵敏不足一寸的矛锋,接着阿二手腕一转,长矛朝不悔飞去。
一个利落的闪身,不悔堪堪避过,不等他落定,阿二又吩咐几名弓箭手将箭头对准不悔,准备将他射成一只刺猬。
无忌完全出于冲动,脑袋中没规划任何退路,她用脚掂起一支散落在地长矛,提手就掷向阿二。
“上啊!”她用尽力气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