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呼唤你的名字》石希

21、第二十一章

　　到了江边，只要看到在树荫下打麻将喝茶的，他们都上去推销，用的就是林晓风那套说辞，女生再加点丰富的表情，弄得可怜兮兮的，那些人也不在乎这几毛钱，没多少功夫就卖差不多了。

　　这时也是晚饭时间，赵成浩提议，用卖报的钱去吃牛杂火锅，大家都不同意，说这些钱太难挣到，应该留着，做更有用的事情，吃火锅一顿就吃完了。朱建看到路边角落里有一个卖锅盔的摊子，写着五毛一个，突然来了灵感：“就吃锅盔怎么样？女生每人两个管饱，男生每人四个，再去超市弄一提矿泉水，咱们到江边吹着江风吃，怎么样？” 朱建的表情，好像已经吹到江风了一样自我陶醉。这个提议大家都同意了。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一块吃。

　　锅盔摊子被他们这么一围住，那个三十多岁的男老板受的惊吓不小，还以为惹出了什么事情，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们。

　　朱建说：“现成的锅盔有多少啊，老板？”

　　这下老板才露出了平时接待客人那种模式化的笑容：“有二十多个。”

　　朱建：“不够，你再给我们做点，按照女生两个，男生四个。”

　　“好嘞。”老板点了一下他们的人头，就开始忙起来了。

　　杨易：“我和墨云骑车去二十四小时店弄点矿泉水，一会儿就回来，你们直接在江边等我们。”

　　等老板都做够数量了，他们拎着几包锅盔来到江边，这个点天都黑了，玩耍的人慢慢散去。选一处空旷人少的地方，朱建和赵成浩捡来几块干柴，烧起了小小的火堆，有火的夜晚，人仿佛更有安全感。火光映照下，江面上那几条破木船还挺有意境，有一种很古的味道。

　　杨易和墨云驼着两箱水，还有几袋瓜子什么的回来了。

　　男生赶紧上前去把水和零食抬到火堆旁，陆有鸣拿起一个沉甸甸的袋子，问道：“这是什么呀？这么重？”

　　杨易：“哦，是红薯和土豆。”

　　陆有鸣：“行啊，班长，朱建没交代的，你都会办，厉害了！”

　　女生都很开心：“太好啦，晚上可以烤红薯，烤土豆！”

　　韦依凤：“快看，那边的船，好美啊。”

　　王念茹：“那是观赏用的啦，不是真的船。”

　　韦依凤：“这样啊，我还想说，有点像鲁迅先生写的，月亮底下，划着去看社戏，偷六一公公家胡豆的那种呢。”

　　林楠：“当然不是，我们这里又不是水乡，船不实用的。”

　　韦依凤：“我家那里也有一条河，游过去就到了另一个省。”

　　柳冬和吴天娇不参与讨论，但人已经到了江边停着船那里，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个大竹竿，尝试用想用竹竿把那船弄靠岸。林楠她们几个女孩也跟着过去。不论她们怎么用竹竿弄，那船就是不动，毕竟还是有点重量，也不是纸糊的那种一根小杆子轻松扒拉过来。林楠在那边喊着：“晓风，晓风！”

　　“什么事儿？”

　　“你过来帮我们。”林晓风过去，直接把裤腿卷起来，走到江水的浅滩，够着了那条船，直接拽到岸上了。

　　林楠：“这样行吗？”

　　晓风：“怎么不行，你们欣赏完了再给推下去就是了。”

　　“不是用来欣赏的。”

　　“那是？”

　　“你帮我们弄到火堆那里吧，当凳子。”

　　“这？不好吧？”

　　几个女生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她，其实她们只是想试一试坐在船里的感觉，弯弯的月儿小小的船，那种场景她们还没有体验过。

　　林楠又怂恿晓风：“应该没事儿吧，我们是坐在沙地上，又不是草地，也不会造成什么破坏的啦。明天再把船毫发无伤地还到江里。”

　　林晓风被说动了，真的把船给弄到火堆那里。女孩们跳上去，这儿坐一会，那儿看一看，韦依凤直接躺在船上了，双手枕着头，陷入自己的遐想里。

　　朱建开始分锅盔：“大家都坐过来！定量的哈，吃完可就没有了。”

　　吴天娇：“我只能吃一个，我要留着肚子吃烤红薯。”

　　朱建：“那你多出来那个给陆有鸣，他个头大，吃得多。”

　　分完锅盔，每个人又分到一瓶水。

　　林晓风：“这个好，篝火夜聊！想想多少多少年前，远古时期，火曾给我们的先民多少力量，驱赶毒蛇猛兽，吃上熟食！其实啊，对于现代人也一样，你看，这火烧起来，多有安全感对不对？”

　　赵成浩：“可惜某色和艾琳娜没来。”

　　朱建：“打电话叫他们来啊。”

　　杨易：“他最近有点忙，别打了吧。”

　　吴天娇拿起一个红薯，要丢到火里烧。

　　朱建：“慢，不要直接丢进去，如果要烤红薯，这堆灰上面就不要再烧火了，用来埋红薯。”

　　吴天娇：“直接埋火里不是一样？”

　　朱建：“这个你们就不如我有经验了，像你那样红薯容易烧糊。要埋在烧过的灰里面，让碳灰慢慢冷却的温度把红薯烤熟，这样不会糊。”

　　然后他在原火堆的边上另起了新的火种，这边的柴火也用木棍倒腾过去了。用过的火堆里，陆续放进去三五个红薯。

　　林晓风：“各位各位，月明星稀，江风拂柳，吃饱了我们来谈一点严肃的话题好不好？”

　　陆有鸣：“又开始酸。”

　　赵成浩：“什么严肃的话题？不会是写诗吧？”

　　林晓风：“就你们几个，会写什么诗啊，这样，来聊聊理想吧。陆有鸣，你先说。”

　　陆有鸣：“理想？我的理想你们不都知道么，好好学习，毕业了回老家找个好工作，娶一房媳妇儿，生几个孩子，让父母享受天伦之乐。”

　　林晓风：“难怪你不在咱们学校找女朋友。”

　　陆有鸣：“对啊，我找了到时候回去了，祸害姑娘啊，弄得人家姑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于心不忍。”

　　林晓风：“你不会带她回去吗？”

　　陆有鸣：“我家那儿？你以为是北京啊，说让人家跟我回去人家就跟我回去。”

　　林晓风：“真没劲。好了，下一个。有自愿说的吗？没有就点名哈。”

　　朱建用竹棍子翻动着埋红薯的灰堆，漫不经心的说着：“我的理想是考公务员，最稳定，国家公职人员，我妈也觉得有面子。”他扒出几个捂熟了的土豆和红薯：“又熟了三个红薯，谁吃？”

　　林晓风：“真没创意，做那么乏味的工作。”

　　朱建不以为然，瞪得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赵成浩：“哎，晓风，你光问别人，你呢？”

　　林晓风：“我的理想嘛，就是当一名作家！我的处女作，已经写了几万字了，知道吧？”说完摇头晃脑的得意。

　　朱建：“作家那么好当啊，别到时候坐在家里饿死。”大家又笑了一回。

　　林晓风：“严肃点！女生这边说说吧。”

　　韦依凤：“我的理想她们都知道”，她看着同宿舍的女孩：“我毕业了就回老家，我希望我能为布依族文化的传承做些事情。”这句话马上迎来了大家敬佩的目光。

　　柳冬：“我也是要回老家的。”

　　王念茹在边上嘀咕：“回去找你那个天天写信的男朋友。”柳冬无可反驳，哼了一声。

　　王念茹：“林楠呢，你有什么理想？”

　　大家都转向了林楠，林楠说话都艰难起来了：“理想啊，我…..我没想过。”

　　吴天娇：“说啊，你怎么会没想过。我的理想就是永远和我爸爸妈妈待在一起，永不分开。”又推推林楠：“快说啊，林楠。”

　　林楠：“我的理想，就是…..就是…….找一个喜欢的人，和他组建一个美好的家庭。”

　　柳冬笑了：“嘿，你的理想不就是嫁人么？有这么难说吗？”

　　晓风：“行啦行啦，该杨易了。”

　　杨易：“我想回老家，回我们耿措。”

　　林晓风：“这个不意外。耿措飞出来的山鹰，总是要飞回去的嘛，你和某色都会回去，这个我猜到了。”那时候在民院，耿措州出来的青年才俊，都称呼为“山鹰”。

　　吴天娇不懂了：“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呢？”

　　杨易：“唉，怎么跟你们说呢，我们那里，还很落后。”

　　朱建：“那你可以在外面当大官，为家乡筹集建设资金啊？”

　　杨易：“如果人人都想留在大城市，谁去建设我们的故乡，那里只会越来越穷。还有….你们不懂，我们耿措，不像晓风的土家族山区，更不像有鸣的大草原，我们那里……贩毒吸毒的人还很多，还不好搞建设。”杨易家乡的事情，他们听说过很多次了，但是从杨易的叙述里听到，还是第一次。除了周墨云，其他人都表现出特殊的兴趣，杨易讲的这些，周墨云早就知道了。

　　赵成浩：“那你回去做得了什么呢？缉毒警察？”

　　杨易：“那个我做不了，我想过了，光抓毒贩也不行，得让家乡的人民，从思想上彻底上改变，主动远离毒品。所以，我想….我想做一些文字宣传方面的工作。”

　　陆有鸣：“当代鲁迅先生！佩服。”他不是打趣或者取笑，说得很真诚。

　　这帮年轻人都被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