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长静山

22、第 22 章

　　吴柯还有不少事儿没问，接下来两天他又在周思萍的学校附近转悠。扑空了一天，第三次总算遇上了。

　　周思萍上车自己一边扣安全带一边说：“吴哥，你以后看到我打个招呼就行，不用非送我回去。我家就那么点远。”她前天吃晚饭的时候就把吴柯送她回来的事跟她哥说了。她哥让她别坐老板车子。

　　吴柯看着前面的路，说：“顺路么，你怕我是坏人？”
　　周思萍连忙摇头：“不。你不是坏人，我能看出来。”

　　“哦，你很听你哥话啊。”

　　“那当然。他是我们家老大么。长兄如父是不是。”周思萍从小就是她哥的小尾巴。

　　吴柯问道：“那你父母呢？周老师呢？”

　　周思萍用手指拨弄着前面的空调扇，说：“我妈生我跟我弟，难产，没了。我爸，几年前出了车祸，那时候我奶奶心肌炎住院，我爸大概是挺累的......”
　　吴柯看了一眼周思萍，周思萍中断了叙述，抿着嘴唇脸上流露出伤感静默的神情。
　　吴柯也不好再问什么，车子一转弯就到了小区。吴柯一眼看到周良站在小区门口，正在往这边看。

　　周思萍见到周良“哎”了一声，不等车停稳就打开车门想往下跳，她忘了自己被安全带勒着，“哎哟”了一声又跌回到座位上。
　　吴柯停好车，笑着帮周思萍解开安全带。周思萍蹭得一声跳下车跑到周良身边。

　　吴柯也下车走过来。听到周良对周思萍说：“你先回去吧，我跟吴总说两句。”
　　周思萍朝吴柯挥挥手，皱皱鼻子，就听话地进了小区。

　　周良看着周思萍走进楼道，而后转身对着吴柯。他上下扫视了一眼吴柯的衣服，猛然上前揪起吴柯衣领重重地往前一搡，低吼道：“你想干什么？！我妹还没成年。”

　　吴柯后背撞在车子上，还挺疼得。他干脆靠在车上睁大眼睛说：“力气不小嘛。”说完看着周良一脸愤怒的模样，噗嗤一笑：“你觉得我有什么企图啊？想追你妹妹？”

　　周良盯着吴柯，攥着拳头。听到追你妹妹四个字，不由分说一拳砸在吴柯鼻梁上。
　　吴柯用手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眼前一花，真没想到周良这人看上去淡淡的，揍起人来一点不手软。

　　吴柯捂着鼻子，出血了。他说：“你等等。”而后打开车门，从车上抽了几张纸压在鼻子上。他坐在副驾上，腿伸在外面踩着地面，看着周良。
　　奇怪的是，吴柯一点也不生气。他还觉得挺好笑的，就一边擦鼻血，一边咧着嘴笑。
　　周良在旁边看着，也有点莫名其妙。本来以为今天肯定要跟吴柯打一架，没想到这人被揍了还一脸欣快。

　　吴柯鼻血止住了，他到处看看，没看到垃圾桶，就把带血的纸巾扔在车里，抬头看着周良问：“气消了吗？”
　　周良看着他，攥着拳，没说话。

　　吴柯笑着说：“我对你什么样你不知道？”他甚至帮周良口过。这在他吴大少爷来说，也是前所未有了。
　　“我接你妹妹放学，没有对她做任何逾矩的事，也没有想追她”。
　　“我只是，想跟你家人也处处关系。因为她是你妹妹，我才接她，你懂吗？”
　　“我喜欢的是你。”
　　吴柯总算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周良看了一眼四周，这时候天黑风冷没什么人，小区门口有个保安室，胖胖的老保安窝在里面吹空调。

　　“吴总，”周良转脸看向吴柯，怒火敛起手指松开，眉头微拧着说：“吴哥，我弟妹他们就是学生，一直干干净净的特别单纯。我们这种关系，他们理解不了。”

　　吴柯咂摸了一下周良话里的意思，就是不希望他跟周思萍周念安有什么交集。他心里有点苦涩，但想到自己不也把周良藏着掖着吗，所以还是点头道：“我懂了。”
　　他晕眩好点了，站起来揽住周良脖颈，近近地凝视着周良的脸，说：“你胆子还真不小。”

　　是夜，吴柯把周良带到云庭。周良知道自己误会了吴柯，便用行动来表达了歉意。
　　吴柯觉得那一拳挨得挺值的。

　　吴柯喜欢周良，他不希望两人的关系是他单方面的索取，所以周良为他做的事，他也愿意为周良做。
　　在床上，周良从来不会拒绝吴柯的要求。这便让吴柯十分上瘾。

　　过完农历春节，年初四这天，吴柯迫不及待地从父母家脱身出来，约了周良到云庭幽会。周良这天带了一些自己做的饺子，跟吴柯当晚饭吃过，就滚到床上。

　　......

　　做到一半的时候周良手机响了，两人同时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手机屏，两个蓝字闪着“严哥。”

　　周良没有要接的意思，铃声响了几秒便十分识趣地断了。
　　吴柯扫兴草草收尾，周良简单清了一下，坐在床头点了根烟，拿起手机问吴柯：“我回个电话？”
　　吴柯趴在床上，脑袋蹭着枕头点了点。心想，就怕你不回呢。

　　周良电话拨过去没多久就通了。
　　“严哥。”周良喊的很平常。
　　那边说了什么，周良嗯了一声。
　　而后周良便开始吸烟，吸了两口开口道：“严哥，我相信你，这个事情我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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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我们约个时间碰一下。我迟点再给你电话。”周良说完就挂了，低头看见吴柯安安静静地伏在枕头上，以为他睡着了。正打算关灯休息，不成想，枕头里忽然传来吴柯低沉的问号：“做什么？”

　　周良掐了烟，把烟灰缸端远一点说：“严哥跟他男朋友做的化妆品公司，最近有一款产品卖的很好，他想让我弄一个纸盒厂，做外包装。”

　　严承觞跟他男朋友高友森是大学同学，化学系。
　　毕业以后野心勃勃的高友森开了个化妆品公司，严承觞随着自己性格选择继续深造。后来公司不行了，借了许多外债，其中就有跟富升借的高.利.贷。

　　严承觞在紫金会兼职做了两年，才帮高友森把钱还清。他变卖了客人送的贵重礼物凑了几十万，去年统统拿出来给他男朋友重新创业。
　　最近，新公司跟严承觞他们实验室合作的一款以化学名称命名的护肤品，在市面上出奇的畅销。
　　严承觞看到包装行业暴利，就想让周良来做。他另外认识的一些化妆品公司和药剂公司也可以推荐给周良。
　　严承觞自己没什么亲人，他非常喜欢也很心疼这个弟弟。
　　前几天他到周良家拜年，提到这件事，跟周良说：你家这个情况，你要强起来，以后你弟妹才能活得轻松。不然，如若你弟以后想出国，或者结婚要买房，或者小萍遇到什么情况，你该拿什么支持他们？

　　周良坐在床头还在想着严承觞跟他说得种种。吴柯忽然道：“他有男朋友？”

　　“嗯？”周良回过神来，说：“他有。”
　　周良不喜欢聊人的八卦，所以简单应了一句便没说话了。

　　吴柯听说“有”，心情立马轻松不少。转念回想起严承觞那副优雅俊美的样子，醋意横呈道：“你跟他关系不错呢。”

　　周良如实地回答：“我刚到紫金会的时候，做得不是很好，严哥他很照顾我，教了我不少东西。”那段生活，生死不能，不堪回首。

　　周良到紫金会的第一个月，有时迷糊间会控制不住地推搡客人。他之前做过一年的推拿所以力气比较大，得罪了几个客人。结果周念安被紫金的打手绑走削去了两根手指，他自己也给关起来“培训”了三天三夜。
　　期间是严承觞帮他去医院照料周思萍，带周念安去就医包扎的。也是严承觞教会他怎么自我麻痹，怎么在晴事中保护自己......

　　周良到紫金会两个多月以后，严承觞就清债不做了。

　　吴柯不禁想，周良刚到紫金会的时候是什么样呢？
　　周良本质上是个挺保守的人，周思萍给他“土包子”的评价其实挺中肯的。吴柯跟他相处久了，从他穿衣说话的方式上便能感觉出来那种质朴。

　　周良穿衣服喜欢把扣子、拉链之类都弄得很整齐，他不是个追求物质、卖弄姿色的人。他有着一种从书香环境里成长出来的纯净和淡然。
　　这样的周良，让吴柯越看越中意。
　　也许吴柯第一眼见到周良的时候，就从他黑色衬衣和风尘气息中觅到了蛛丝马迹，所以才会深深地一见钟了情。

　　吴柯没有把紫金会倒闭的事告诉周良，以后周良跟那种地方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紫金会这三个字，吴柯再也不想提起。
　　周良之前对他说的谎话，他也不想追问。
　　周良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周老师的儿子，吴柯心里大致是明白的。

　　这时已至凌晨，吴柯关了灯，将周良拉进被窝里。他搂着周良，周良背对着他，两人便这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