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对象不讨厌了》莫弃染

24、第 24 章（修）

　　“见息，你待会儿是不是要去主任办公室啊？那我帮你陪外婆呆一会儿啊？”

　　放学的铃声才刚刚响起，郭往就走到了艾见息的座位旁边。

　　上自习课的时候，教导主任静静的走进了教室，还轻轻的在艾见息旁边说了些什么。

　　虽然教导主任的声音很小，但是毕竟是在自习课上，教室周围也足够安静，所以坐在艾见息的座位两排外的郭往隐隐约约听到了教导主任的话。

　　艾见息听着郭往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了一眼正坐在他旁边的位置跟橡皮玩的开心的外婆，犹豫了一下，对他说，“那就麻烦你了。”

　　说完，艾见息就收拾了下东西，转头跟外婆交代了几句，然后往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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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这场戏就这样吧。”场边，导演跟康牧一起看了一遍电影的回放之后，对他说，“你先休息一下，准备下一场了。”

　　康牧点了点头，就往休息椅那边去了。

　　康牧在刚转身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坐在旁边的乐眠，他走到休息椅旁边，看着乐眠笑了笑，“什么时候到的？”

　　乐眠也冲他笑了笑，“到了有一会儿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

　　“没什么事就过来了，也想看看你拍戏。”

　　康牧点了点头，在自己的休息椅上坐下。

　　乐眠往场地中间看了一眼，“下面一场戏就是郭往的最后一场戏了吧？”

　　康牧想了想，“应该是。之后就没他什么事了。”

　　“才一个多月，郭往的戏份就结束了啊。”

　　康牧闻言轻笑，“怎么，你是觉得郭往的戏份太少了吗？”

　　乐眠丝毫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我看他跟艾见息的相处情况……还以为他的戏份能多一点呢。”

　　“我早说过，这部电影的重点在艾见息跟外婆，至于其他人，他们都并没有你想到或看到的这么重要。即使你觉得哪个人很重要，艾见息也不会让他变得太过重要的。”

　　乐眠闻言撇了撇嘴，“我知道啊。”

　　可是知道，不表示一定能接受啊。

　　乐眠从开机开始跟组，到现在已经跟了一个多月了。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主要跟着康牧拍的场次，看到的，也多是跟艾见息相关的戏份。

　　所以，他的视角，一定程度上，也算得上是艾见息的视角。这也是康牧建议他主要跟着自己的原因。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乐眠看到了在这一个多月拍摄的戏份里，郭往在艾见息的世界里的存在感有多重。

　　从进入这个学校开始，艾见息就开始跟郭往接触。

　　刚开始的时候，艾见息并不愿意接受郭往的亲近。

　　因为郭往是一个“正常”的人，他随时随地都可以再一次走进“正常人”的世界，或者说，郭往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正常人”的世界，他只是好似施舍一般的走进了他们这些人的世界，提供着他这个“正常人”的帮助。

　　艾见息不想接受这样的帮助。

　　他不想让自己习惯这样的帮助，因为在习惯之后再失去，会比从来都没有得到过还要难过。

　　艾见息刚开始一直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的。

　　至少在乐眠看来应该是这样的。

　　后来，艾见息还是渐渐接受了郭往的帮助。

　　因为艾见息已经认识到，适当的接受一些帮助，其实并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困扰。

　　只要自己一直都能记得，郭往的帮助是面向周围所有人的，是无差别的善良就好。

　　所以，后来的艾见息能够坦然的面对郭往的帮助，能够在郭往提供帮助时不再推辞，而是选择坦然的说一声谢谢——这个人总归是自己的同学，自己在求学阶段能够遇到一个帮助自己照顾外婆的人，多少能够让艾见息稍稍的松一口气。

　　尽管在这个过程中，艾见息并没有对郭往表现出过分的依赖，但是乐眠就是觉得，郭往对于艾见息来说应该是特别的。

　　“这样的人，却这么早就退场了……”乐眠抿了下嘴，“我一直觉得，就算艾见息对郭往没有什么特殊的期待，他们也可以当一辈子的朋友。郭往应该也会一直为他提供帮助的吧。”

　　康牧听着乐眠的话，轻轻笑了笑，“你的想法，也许没错。但是你忘了，没有什么是能够自然而然就一辈子的。一辈子的友情，是需要双方付出努力去维护的。或许郭往愿意一直给他的同学们提供帮助，但是，艾见息却不是会一直乞求帮助的人。他现在或许可以坦然的接受郭往的帮助，但是这不表示他会一直期待着郭往的帮助，等他们分开之后，艾见息就不会再对郭往抱有什么期待了。”

　　乐眠闻言，怔了一下，随后又立刻回复了平静。

　　康牧说的没错，艾见息是个有着自己骄傲的人，他不会推开郭往伸过来的手，但是却不会主动去寻找郭往的手。

　　但是，乐眠还是有些不明白。

　　为什么呢。

　　艾见息选择了躲避，郭往为什么没有再往艾见息这边走一步呢。

　　康牧看着乐眠疑惑的表情，只是轻轻笑了笑，没有说话。

　　又一场戏开拍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外婆的情况也越来越严重，她能够平静的在教室里待着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到现在，艾见息基本上每节课都要带外婆到外面转一圈。

　　艾见息想尽量不让班里的人发现外婆的情况异常，所以每次从教室里出去的时候，艾见息都表示是自己想让外婆多活动活动。

　　而就是因为他带外婆出来走的次数太频繁，让他发现了一件事情——

　　仍旧是一次课间，艾见息依然是在铃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就把濒临崩溃的外婆带出了教室。

　　艾见息正带着外婆走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就看到不远处，郭往正跟一个同学面对着面，不知在说些什么。

　　郭往对面的人艾见息认识，是他们隔壁班的学生。艾见息记得，那个同学的腿似乎有一点问题。

　　艾见息刚开始还以为是那个学生有什么事情需要郭往帮忙，正疑惑间，他就看到郭往摸了摸对方的头，然后把那名同学揽在了怀里。

　　由于艾见息一直要照顾外婆，所以他一直没有精力去考虑自己感情的问题，但是这并不表示他什么都不懂。

　　所以在那个当下，艾见息立刻就明白了两个人的关系。

　　外婆一开始还不明白艾见息为什么突然停下来，她晃了晃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郭往。

　　外婆脸上瞬间带上了笑，她正要走上前去跟郭往打招呼，就被艾见息拉走了。

　　面对外婆眼中的不解，艾见息只是笑了笑，说，“外婆，我们有自己的生活。别人也要有他们自己的生活的。对吧。”

　　外婆不知道艾见息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只是一脸遗憾的往郭往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便跟着艾见息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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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戏是郭往的最后一场戏，在这场戏过了之后，现场的所有的人就鼓起了掌，导演带头，给郭往的演员献了花。

　　演员跟在场的工作人员和演员依次道谢，然后走到了康牧的休息区。

　　乐眠这才有了这么长时间以来，跟郭往这个演员的第一次接触。

　　黄杰手里抱着杀青的花，真诚道，“牧哥，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了。”

　　康牧也笑了笑，“哪里。是你自己表现好，我也并没有帮到你多少。”

　　黄杰依旧笑着，转头看了旁边的乐眠一眼，“乐眠老师，你好，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过来跟你打个招呼，你跟牧哥的那个综艺我全追了，你们都好厉害。”

　　乐眠闻言立刻站起身，摆了摆手，“哪里哪里，该我叫您老师。也是我一直没去跟您打招呼。”

　　“我后面还有通告，也不方便什么，我们加个联系方式，以后有机会，我再请您吃饭。”

　　“……”

　　乐眠看了康牧一眼，一时觉得有些尴尬。

　　这个黄杰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康牧就在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乐眠不好意思拒绝黄杰的热情，于是跟黄杰加了联系方式。

　　黄杰跟乐眠加完联系方式之后，又一脸真诚的跟康牧表达了半天的感谢，然后才在助理的催促下从康牧跟乐眠所在的区域离开。

　　乐眠看着离开的黄杰，眨了眨眼，“这个人……这么自来熟的吗？”

　　康牧闻言轻笑，“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拍戏的时候，他不过来跟你打招呼了吧。”

　　“……现在过来，也挺幻灭的。”

　　康牧闻言，偏着头看着他，“他的性格跟郭往应该挺像的吧。”

　　“……就是像，又不是，才幻灭。”

　　郭往跟黄杰都是热情的，但是他们热情的方向完全不一样。

　　乐眠觉得，如果之前黄杰就过来跟自己打过招呼，那自己可能要分裂。

　　康牧挑了下眉，“那你全程跟我一直相处，不会影响你对艾见息的判断吗？”

　　乐眠闻言，果断地摇了摇头，“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跟艾见息一点都不一样。我分的很清楚。”

　　尽管康牧有时候也会表现出跟艾见息相似的抑郁消沉，但是乐眠就是能够分得清两个人。

　　因为艾见息跟康牧，一点都不一样。

　　这是乐眠从第一次进片场看康牧拍戏的时候就已经确信的。

　　就像，乐眠其实曾经也清楚的认识到，《一样》里演着每个角色的康牧其实跟真正的康牧也不一样。

　　乐眠其实跟私底下真正的康牧并没有相处过很多时间，但他就是感受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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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外婆的情况也越来越严重。

　　到现在，外婆已经没有办法安稳的在教室里坐一节课了。

　　艾见息必须在外婆彻底开始发怒之前，把外婆从教室里带出去。

　　带出教室的外婆也并不能立刻恢复平静，她依然会发狂。

　　艾见息刚开始一直在竭力忍耐，一直到有一次，外婆在操场上对着一棵树嘶声吼叫的时候，艾见息终于忍不住了。

　　他看着外婆，咬着牙，红着眼，盯着眼前的树，像是要瞪穿这棵树一样。

　　半晌，在外婆的嘶吼声渐渐落下的时候，艾见息轻声道，“外婆，要不然，算了吧。我们就安静的待在自己的世界里吧。挺好的。”

　　那之后不久，艾见息就提交了休学申请。

　　其实他是想直接退学的，但是艾见息知道，如果他要退学，学校的老师跟领导都不会同意，他们会来给自己做工作，那样太麻烦了。

　　所以他选择了一个他们能够接受的方式，给了他们一个还算合理的理由。

　　“我外婆的情况的确不太好了。这样的情况下，再带着她上学，对我来说也是个负担，所以我想先休学一年，找人帮忙照顾外婆，我先跟着外婆，让外婆适应一段时间，等确定外婆在离开我之后仍然能够保持平静之后，我再复学。”

　　对于艾见息的提议，教导主任虽然并不十分赞成，但是也的确提不出更好的方案。

　　原本他说，想给艾见息安排专门的教室上课，但是被艾见息拒绝了，“这样我还是没办法正常学习。我觉得还是要先处理好我外婆的问题。不管怎么算，我休一年学能给我带来的效益才是更高了。”

　　最后教导主任还是被艾见息说服了，但是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之后一定要经常跟班里的同学联系，如果有什么困难，记得联系我。”

　　艾见息当时很认真的点了头。

　　但是，在办完休学之后，他就带着外婆离开了这个城市。

　　这个城市给了艾见息太多的帮助与温暖，但是也给了艾见息太多的压力。

　　艾见息也想过，或许他应该像当时自己跟教导主任说的那样，休学一年，安排好外婆的事情，然后再回到校园，认真的学习，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有更美好的人生。

　　但是想是一回事，真正去做，艾见息又觉得自己没办法那么做。

　　要找一个能够照顾外婆的人，这个人的人品如何，能不能确定她一定能好好的照顾外婆，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对方是不是还能表现得跟在自己面前一样……这些艾见息都不能确定，也不敢赌。

　　他害怕自己按照最理想的方式去规划完，然后等他已经做好准备开始安定的学习的时候，如果他的学习又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到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面对。

　　不要去改变，永远都是最安全的。

　　艾见息这么想了，就也决定这么做。

　　于是，他带着外婆离开了这个他一直生活的城市，去了一个全新的地方。

　　当时那个时候，艾见息却没有意识到，这次离开，对他来说，其实也是一次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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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觉得艾见息挺聪明的啊，可是为什么，有时候他又表现得这么傻呢？”

　　今天的全部戏份拍完，康牧带着乐眠出来吃饭的时候，乐眠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句话。

　　康牧夹了一块茄子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想了想，等把东西咽下去之后，说，“有时候，不管是聪明的人，还是不聪明的人，当他的思维进入死胡同的时候，就会做出一些跟他本身不符的事。艾见息就是这样。”

　　乐眠闻言，抿了抿嘴，轻轻道，“他带着外婆离开了自己一直生活和成长的城市，应该会更辛苦吧。”

　　康牧沉默了片刻，轻轻道，“是啊。他肯定过得更辛苦了。但是，这也是他自己选的。不管怎么样，他都必须要承受。”

　　乐眠听着康牧的话，不说话了。

　　他现在好像渐渐明白了袁洛为什么要让自己跟着组。

　　这样看着真实的“艾见息”每天的生活，每一次的选择，好像这个人真的在自己的眼前，那些行为，经历是真的一样。

　　这个时候，自己所有的情感和体会，也都是真的。

　　也许只有这样，乐眠才能更加真实的抒发自己对艾见息的情感。

　　乐眠沉默的夹了几口菜吃，然后突然开口问康牧，“你说，艾见息后面会好起来吗？”

　　外婆怎么样了，会越来越恶化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是肯定的吧。

　　那艾见息呢？

　　看着情况日渐严重的外婆，他的心情会怎么样？会难过吗？他又要怎么面对这样的外婆？

　　他跟外婆的生活会怎么样？艾见息以后的生活会怎么样？

　　他还会遇到愿意帮助他的朋友吗？如果遇到了，他是坦然的接受，还是会拒绝呢？

　　他是不是以后都不会上学了？

　　那如果不上学，他还能干什么呢？

　　乐眠知道，即使他不问，随着电影继续拍摄，他想知道的一切答案他都会得到。

　　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担心艾见息，忍不住想要知道他的未来。

　　“这就是袁编厉害的原因吧。”

　　即使再简单的故事，他都能够通过对人物，故事的刻画，让人忍不住开始期待。

　　期待主角后来的故事，期待知道故事的结局。

　　康牧闻言，轻轻笑了笑，“如果是别的故事，你或许可以夸一夸他，这个故事嘛……”康牧想了想说，“夸也行吧。毕竟，故事能够发展成这样，也多亏了他。”

　　乐眠一脸疑惑的看着康牧，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

　　康牧笑了笑，没有多解释，“赶快吃吧，这道菜虽然看上去不怎么样，但还是蛮好吃的……”

　　乐眠虽然还是有很多疑问，但还是把这些都按了下来，专心的跟着康牧一起吃完了这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