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擒故纵》公路飞行

16、第 16 章

　　顾魏要乔迁新居，这事他没和父母商量，而是直接下的通知。
　　顾魏妈这才惊觉，他这次不是说笑的，孩子大了，可以自己买房子了，翅膀硬了，不受控制了。
　　她决定约陈宇出来吃饭，互相见个面，要是陈宇爸妈有空，最好一起来，两方家长坐下来好好谈谈。她不信顾魏胡闹，陈宇跟着胡闹，人家独生子的家长跟着胡闹。
　　这场鸿门宴，陈宇推不掉，但是他推了几次，不是他不想去不敢去，是他去不了。
　　他都快忙死了，上次死在医院里的毒贩，那个凶手有线索了，而线索是吴振峰提供的。陈宇一个人跟不下去了，他忙着日常值班，忙着出外勤，忙着打报告，还忙着给对象跑装修房子的事，为了验收厨房内嵌式烤箱的架子，他把嫌疑人都跟丢了。他以为就是中途跑出去一趟，看一眼就走的事情，结果等他回来的时候，嫌疑人早就跑了，人去楼空了。
　　他需要援助，所以他把嫌疑人的信息向上级汇报了。
　　缉毒组自上而下开大会小会，领导班子忙着批评与自我批评，案子那么久都没破，一个潜入医院ICU下毒的狂徒，到现在依然逍遥法外。上面一轮一轮地施压，舆论很不好交代，卢头都给降职处分了，祁队也停发了今年的先进奖金。刑警队要接手过去继续调查这个凶手，那边笑话缉毒组只会无脑闯门，给他们发机枪，他们能荡平整个金三角。
　　缉毒组想看他们怎么被打脸，还没等来时机，舆论风向一转，某明星因为□□未成年少女被抓捕了，感谢这位明星，大家不再关心ICU投毒杀人事件了。
　　陈宇又在办公室里写检查，因为陈宇轴，不及时向上级汇报线人的情况不说，还故意隐瞒，私自调查嫌疑犯。领导掌握的机密不需要向下属透露，但是陈宇这种底层小警察怎么可以知情不报？这个错误很严重，多少前车之鉴，陈宇容易深陷泥潭，自毁前程，甚至祸及亲友。
　　这是为了保护陈宇，这个责任陈宇不能独自承担，他承担不起，陈宇必须老实交代。
　　领导又不可能泄露机密，如果领导泄露机密，那问题就更严重了，这可是警队内部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失信事件，从上到下都要接受严查。
　　陈宇不向上级汇报，是不是不信任上级？
　　省里的领导都亲自来过问了，要跟陈宇谈谈，问问他有什么诉求。
　　领导很和蔼，跟陈宇有说有笑地出了会议室，送走了省里的领导，陈宇一回头，发现祁连山和卢正平看他的眼睛里，能飞出一把一把小刀子。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个检查没有五千字，不，没有一万字，陈宇是跑不掉了。
　　搜肠刮肚写了几稿，仍然不能让祁队满意，陈宇索性抓了本毛概一边抄一边凑字数。
　　他的手写字很难看，很幼稚，跟小学生一样，这也挨了批评。
　　祁连山骂他，缉毒组就属陈宇写的检查最多，多少年了也没长进，连字都没练好看一点。
　　这嗓门，一整条走廊，每个办公室的同事都听进去了。
　　赵启渊一边接受卢头的教育，劝导陈宇好好配合工作，一切遵照纪律和程序办事，一边接受祁队的暗示，让陈宇咬死不松口，不能暴露线人信息，免得失去这条珍贵的线索。赵启渊看到陈宇就想躲，不见面就不用说话，一说话就要汇报，连陈宇谈恋爱的事也要汇报。
　　他可不想事无巨细地问陈宇这些八卦，陈宇烦他，他知道。
　　现在陈宇趴在桌上写检查，他坐在对面玩手机。
　　有领导进来了，赵启渊赶紧收好手机挺直身子，装腔作势地吼，“宇子，话都说尽了，你他吗吭一声啊！”
　　坐在赵启渊旁边的女同事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个劲儿心疼陈宇。
　　陈宇想给顾魏回微信，今晚约好了和家长吃饭，大家坐下来见个面。他竟然敢放顾魏妈的鸽子，真的完蛋，完大蛋了。
　　领导一走，陈宇开始哀求：“你把手机给我，我跟我对象发条微信，真的，我再不发微信我明天就没对象了。”
　　赵启渊探头看领导远去的背影，压低嗓门道：“你……你想说什么，我帮你打字吧，发给那个小薇是吗？”
　　陈宇：“你说我今天临时开会，去不了。”
　　赵启渊：“已经帮你请过假了。”
　　陈宇：“他说什么了？”
　　赵启渊：“她……哎？她好像把你拉黑了。”
　　陈宇“啪”一下，脸磕在桌板上，哀嚎：“啊啊啊啊啊……”
　　女同事问赵启渊：“陈宇有女朋友了？”
　　陈宇吼：“没有！”
　　女同事眼睛红了：“渣男！”
　　陈宇“蹭”地站起身，“林晓红，你给我买的项链我不是还给你了吗。”
　　林晓红道：“那我给你带早餐你怎么就吃了呢？”
　　陈宇：“……”
　　林晓红：“我还给你带咖啡了！”
　　陈宇：“那我付钱了啊！”
　　林晓红：“那你给我带奶茶干什么？”
　　陈宇：“那不是你不要咖啡的钱，我还你奶茶嘛！”
　　赵启渊看他俩吵起来，开始翻白眼。
　　陈宇一屁股坐下：“行了让我写检查，你们别吵我！”
　　林晓红扭头就走。
　　赵启渊喊：“哎，你不能走，要两个人看着他的，这是祁队的命令，你走了我怕我有嘴说不清啊！我就被迫成同党了我！”
　　林晓红走得更快了。
　　赵启渊只能更大声地喊：“陈宇不喜欢你，你可以考虑我啊！”
　　隔壁办公室一个声音嗤笑：“赵启渊，你也配！？”
　　赵启渊气结，“行，我不配！”
　　陈宇白他一眼，“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嘛！”
　　赵启渊搔搔头皮，“还没追上呢，这不是广泛撒网，重点捕捞嘛！”
　　陈宇评论：“渣男！”
　　领导开了好几轮会，事已至此，让陈宇不跟这条线，案子查不下去，陈宇又被允许重新加入专案调查组了。
　　凶手在滨江路出租房里住过一段时间，虽然人又跑了，但是案子终于有了眉目。
　　。
　　等待了半个月，丑媳妇总要见公婆，陈宇终于和顾家爸妈见面了！
　　顾魏妈觉得陈宇是半个月里顾魏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雇来的，这一看就是很缺钱的那种捞男，什么活儿都敢接，逢年过节专用工具人，职业男朋友。
　　现在的网络，真是什么都能花钱买到。
　　顾魏妈盯着陈宇，问：“成年了吗？”
　　陈宇装乖：“阿姨好，这是我身份证，我二十四了。”
　　顾魏妈还真的接过身份证来查看，顾魏简直不敢置信。
　　“下个月才二十五嘛，现在才二十三。”
　　陈宇点头，“听说这边都算虚岁，那我还二十五了呢，呵呵……”
　　顾魏妈把身份证还给陈宇，开始数落顾魏，“造孽啊，比你小这么多，是不是你把他掰弯的？这看着就很直啊，是个好孩子，造孽啊！”
　　陈宇忍俊不禁，“阿姨，直啊弯啊什么的，原来连这你都懂，那我跟顾魏的事，应该也不用跟你解释了。”
　　顾魏妈清清嗓子，“他很早就跟我说了，我跟他爸呢，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我们思想很开通的。顾魏刚成年的时候，我就跟他说，找对象是他自己的事，我们做父母的不会干涉。除了黑人，我都能接受。”
　　顾魏翻白眼：“妈，你这事种族歧视。”
　　顾魏妈笑：“开玩笑的，但是这个也是真心话，我不搞政治正确这一套的，他要找男的还是女的，我都没意见。而且我看你就是很优秀的孩子，我很满意。”
　　顾魏觉得无语，前两天她们妯娌间扯闲话，她可不是那么说的。她在评论高副院长的女儿和另一个女孩谁更适合顾魏。她思想是很开通的，他们一早给顾魏准备了婚房，所以女方家经济条件差一点也没什么，比如那个中学教师的女儿，小姑娘活泼可爱的，虽然学历不高，人也不够聪明，但只要顾魏喜欢，她也没意见的，小夫妻有他们的帮衬，以后日子真是躺平了过，多幸福啊。至于高副院长的女儿，虽然也好，但是眼高于顶，不好拿捏，当然了，顾魏要是喜欢那她也不会干涉，顾魏就是倒插门都可以，孩子以后跟谁的姓都无所谓，反正她自己也不姓顾。
　　然后她抓住路过的顾肖问，高副院长的女儿和中学教导主任的女儿，一定要选一个的话，哪个更好。
　　顾肖说：一定要这两个里面选一个的话，不如让我去死。
　　没等顾魏妈跳起来，顾肖妈先扯开嗓门数落儿子：“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顾魏妈不冷不热道：“嗯，我们家顾魏，是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男孩子做海王呢，虽然说是不吃亏，但是名声也败坏掉了，好女孩是看不上你的。”
　　这下轮到顾肖妈的脸绿了，因为她一直被指责教育方法有问题，对孩子太过溺爱。
　　这盛况顾肖说给顾魏听了，堂兄弟俩拍着桌子大乐。
　　顾肖语重心长：“大伯母一生要强爱面子，她以前从临床转到行政岗，钱多事少一路高升，炒股票股市飘红，炒房子房价飙升，听说期货也赚得盆满钵溢。那时候我妈说她每天开门赚一辆宝马车，羡慕得不行。你就更不得了，永远的学霸，一骑绝尘的年级第一，你高考就是跟玩儿似的，还说自己考砸了，考砸了也是七年制临床本科，我妈每次骂我就拿你说事，哥，你知不知道，我从小生活在你的阴影之下啊。连我早恋我妈也骂我，说我海王，看看你，你只爱学习！”
　　顾魏替他说下去，“你妈马上可以得瑟了，再好也没有用，什么都是空的，你看看，顾魏不喜欢女人，他们大房就要绝后了。”
　　顾肖点头，“你这个语气还差了点，我妈回到卧室，差不多是得意忘形，哈哈大笑了。”
　　顾魏哭笑不得。
　　顾肖道：“以前拉你去酒吧看美女，你坐在那里给水果排队，我就知道你肯定对女人没兴趣了。”
　　顾魏斜眼看他：“那你还拉我去？”
　　“我就是确认一下嘛，这么多年的兄弟，我睡过几个女人都跟你交代了，你呢？你有没有把我当兄弟？”
　　顾魏道：“可是你睡过几个女人怎么睡的，这些我又没兴趣，我睡过几个男人怎么睡的，难道你有兴趣？”
　　顾肖投降：“行吧，哪天你被家里扫地出门，记得来跟我求助，我肯定不和我妈八卦这些。”
　　顾魏：“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