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重奏》桃渺

4、04

　　何淳生想知道这个无数人口中神秘的Bella，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他熟悉的，会拉小提琴的人，似乎只有顾昕妤，上一次和她联系已经是新年的时候，而见到真人不知道该追溯到什么时候。倒是前几天在朋友圈看到了她在音乐会小提琴独奏的视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提琴这元素，让他频繁地想起她，或许他的这个小青梅，至今仍不理解他为什么半路跑去组乐队。手指跟着他的思绪点开了微信的通讯录，翻到了顾昕妤。

　　他说不清这个举动到底抱着什么心态，看着空白的对话框却想不出可以输什么，点进她的朋友圈里一看，之前存心不去留意，现在才知道她平时是相当频繁地分享日常生活。

　　一条接一条认真看完，又倒回去看着聊天框，略加思索。

　　何淳生：【阿妤，最近过得怎么样？】

　　……发出去的瞬间就想撤回，顾昕妤肯定会觉得他莫名其妙。

　　这时他才想起还没回Bella，有记忆中的顾昕妤作为对照，他想尝试跟Bella聊一聊。

　　居然会有人和他一样，从古典乐跨越到摇滚乐。

　　何淳生：【我都听完了，第一个就已经够好了】

　　顾昕妤把文件发过去的时候可以说是相当自信，但也做好了重新录的准备。起初因为对方是何淳生才答应了合作，当然就想好了他在音乐上的要求不会低。
　　这个过程居然比她想象中要省心得多，便大口大口地吃起了午饭。
　　顾昕妤：【那就好】

　　何淳生：【冒昧问一下，你为什么会组乐队呢？】
　　顾昕妤：【好奇这个问题？】

　　他要是怀疑她的身份，应该就不会简单地这样试探，而是直白地问出。

　　何淳生：【对，我很早之前就想找小提琴手合作，但是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
　　何淳生：【而且可以听出来，你的小提琴功底很扎实】

　　又一次被他夸了，顾昕妤却对着屏幕抿紧了唇，脑海里浮现出当初他们一起练琴的画面。
　　要是当初他没去玩乐队，说不定他们早就有同台合奏的机会。

　　她仗着自己还没掉马，无所畏惧。
　　顾昕妤：【因为我喜欢的人也组乐队】

　　至于何淳生会不会从聊天里意识到，或者是等她身份被发现的事，以后再说吧。
　　现在，她只想借这个机会试探他。

　　何淳生：【那你们？】
　　原来他也会八卦这些事。

　　顾昕妤：【最近刚恢复联系】
　　别的可不着急暴露，点到即止就够了。

　　何淳生问的时候想象过很多个答案，他能想到更多的是为了梦想或是有什么追求，结果……是因为喜欢的人，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一见Bella的真人。
　　也想知道，是哪支乐队的谁，是怎么样的人，让她奋身跳进这个截然不同的领域。

　　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出乎自己意料的同时意识到这种事也不适合继续跟她聊下去，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何淳生：【你愿意继续和我们合作吗？】

　　顾昕妤：【当然，自带谱子的合作我可太乐意了】
　　除掉对方是何淳生这个原因，HOPE的曲子她都很喜欢。

　　他看到回复后轻笑出声，出于习惯准备的五线谱，原来还可以博到合作对象的好感。

　　而顾昕妤想的是现在答应了，说不定她明天、后天就掉马了，到时候万一他从他们寥寥无几的对话里怀疑什么，她打死不认就是。

　　不过有备无患，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提前告诉队友和经纪人，赶紧切回她的私人微信，等待消息加载的时候竟看到何淳生的头像冒到了最上方。

　　她瞬间感到后背发凉，难道她这就掉马了？

　　小心翼翼地点开了聊天框，可里面的内容却让她满脑子问号。
　　他是想试探还是因为单纯想起了她。

　　她咬了咬唇，决定不回他。
　　这节骨眼，她可能直接在语气上暴露了自己。

　　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打开Amour的乐队群。
　　顾昕妤：【你们今天会来排练室吗】

　　消息刚发出去，便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她回头一看，是童佳，紧接着手机里是经纪人冰姐发的。
　　冰姐：【我快到楼下了】

　　童佳这时才看到她发的消息，边往里走边问道：“怎么了？”
　　“等冰姐上来再说。”她熄灭手机屏幕之前不忘看何淳生有没有回复她。

　　冰姐一进门就看到顾昕妤和童佳满脸正经地面对面坐着，这架势，冰姐想不到什么事能让她们这幅表情。
　　太少见了。

　　她今天之所以会来排练室，是想把合作的明细告诉顾昕妤，现在看来，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她。

　　见冰姐到了，顾昕妤的表情瞬间缓和下来，嘴角含笑道：“冰姐，你快过来。”
　　“怎么了？我刚准备找你。”冰姐扬了扬手里的纸张，“你先说。”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接下来我说的事情你们不要惊讶。”说完后，直到眼前两人点了点头才继续往下说，“其实我和何淳生是青梅竹马。”
　　果然，她们的神情都有些波动。

　　“但是他还不知道Bella就是我。”

　　童佳听她这么说，脑子有些被绕晕：“也就是说，他不知道Amour的Bella就是拉小提琴的顾昕妤？”

　　她点了点头。

　　童佳惊讶地坐在她旁边，抱住她的手臂问道：“那你瞒着他的原因是？”

　　“先听我说完。”童佳急着想要吃瓜的眼神，像是下一秒就要把她看穿，“其实我当初组乐队是因为他。”

　　童佳还没反应过来，冰姐立马懂了，也凑上来问道：“你喜欢他？”
　　她好像什么都还没说呢，就被直击要害。

　　顿时有种手忙脚乱的感觉，她疯狂摆了摆手：“只能……说是暗恋吧。”

　　“你快老实交代！”本来只是想给她们打个预防针，现在变成被左右夹击着交代她和何淳生的那堆往事。
　　童佳甚至小跑去零食柜前徘徊的一会，拎了好几包薯片过来，看来她不说清楚，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门。

　　万事俱备，她在两人的目光下继续：“我跟何淳生，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认识了……”边说边回忆，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慢慢我才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尤其是他决定去玩乐队的时候。本来都要以为我和他之间没什么可能，都想放弃的时候佳佳邀请了我加入Amour。”

　　童佳是看不出她竟然把这份心思藏得这么深，当初还洋洋自得她肯定是被自己的真诚打动，原来是她想太多了。但在何淳生这件事上，童佳庆幸自己在各个方面衡量之后还是坚持去问了她的意见。
　　几天前开玩笑的事，竟好像将要变成现实。

　　冰姐比她们年长，在感情的事情上看得通透许多，一针见血地问道：“那你还喜欢何淳生吗？”

　　她跟何淳生重新联系上的那一刻，她就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的心境肯定和以前不一样了，既然跟他有交集了，就把这些交给时间吧。”

　　“所以你今天就是让我们先做个心理准备的？”童佳吃着薯片，丝毫不影响她说话。

　　听着咔呲脆响，她伸手去拿了一块薯片塞到嘴里：“也可以这么说，毕竟我迟早有掉马的一天。”
　　她还是多吃几块薯片吧。

　　听她这么说，冰姐终于想起正事：“听你们的故事听得我差点忘了，HOPE的经纪人想看你愿不愿意，演出有合作的歌的时候，希望你可以到场，会按乐队演出的价格给你付出场费。”

　　“没问题。”
　　她的语气坦然得让冰姐险些忘记她刚刚说过喜欢何淳生，冰姐现在期待着，何淳生知道Bella就是他青梅竹马的那一天。

　　顾昕妤把那份合同拿了起来细看，虽说多半是经纪人拟的，但上面的每一句可以说是写满了诚意，仿佛从中看到了他好像经过这些年，变得独当一面。

　　冰姐还有其他事情要忙，见她点头确定合同没问题后便没再多留，赶着去处理下一件事。
　　……难为还花了这么多时间在这八卦她和何淳生的事。

　　童佳回来排练室是打算写新歌的曲子，竟然顺带听到了这么劲爆的事情，站起来看着她说道：“这件事我会帮你告诉我们乐队其他人的，以后要是有掉马现场记得叫上我。”
　　往摆放乐器的位置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你们要是成了，是不是该谢谢我？”

　　确实，要是她和何淳生之间能有故事，童佳功不可没。

　　“真有那天再说吧！”害臊得让她直接用抱枕捂住了脸。

　　童佳没继续打趣下去，顾昕妤的耳根终于清静下来，打算看看何淳生有没有给她发新的消息。
　　何淳生：【这个好办，我把其他谱子整理好了再一起发你】

　　他的耐心，让她默默在心里给他加分。

　　顾昕妤：【刚才经纪人把合同给我看了，你们之前有邀请合作对象同台的例子吗？】

　　尽管顾昕妤自认对何淳生这些年的新闻从没落下，但她很难细致到连这些都了解到。

　　这个问题他可以斩钉截铁地回答，HOPE鲜少会去和别人合作，更没试过在演出时邀请其他人同台。
　　何淳生：【没有，这么说来你是第一个】

　　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

　　合同上的那条是他特意让经纪人加上去的，但他并不打算为难顾昕妤。
　　何淳生：【需要你到场的时候我会提前跟你说，如果你不方便或者没空也没关系】
　　何淳生：【我们下个月会回港城演出，你那时候有空的话，希望你可以作为嘉宾参与】

　　她的脑子里只剩四个字，受宠若惊，他居然这么好说话的吗！？字里行间令她突然警惕了起来。
　　顾昕妤：【下个月……大概是什么时候？】

　　何淳生：【按计划是月初，到时候演的歌看情况决定】

　　她看了看日历，月初暂时没有其他安排，她当即把前十天统统给标注上。
　　过一天划掉一天，就当是她掉马倒计时。

　　顾昕妤：【好，没问题】

　　但她没想到变故来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