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重奏》桃渺

3、03

　　“才不告诉你们。”听顾昕妤这么一说，她们又想远了。

　　前一秒才被浇灭的热情重新被点燃，再一次凑上来说道：“不是，刚开始呢。你们之间就有秘密了？”

　　“……我有说过有秘密吗？”她一脸茫然，有些佩服队友的脑补能力。

　　好在经纪人来得及时，喊她们上台试音，她总算暂时从这个话题的中心逃了出来。

　　站上舞台试音让她暂时忘掉了何淳生，这次准备都是她们乐队的冷门曲目，甚少演出过，试音耗费的时间比以往要长。试音结束后，距离演出开始也就堪堪剩下十多分钟。

　　刚开始的几首歌不需要她上台，看五线谱的思绪却被到达时队友的话打断。
　　她和何淳生能磕吗？

　　她当然希望可以。

　　盯着五线谱放空了一小会，终于甩掉了心头的杂念，捧着平板认真看着每一个音符。
　　她惊奇地发现，每一张里都特意留出了小提琴独奏的位置。

　　多半是何淳生或者HOPE的其他成员刻意安排的，单凭这一点，他们是很好的合作对象。

　　顾昕妤长叹一口气，如今她在明他在暗的关系，她无法劝服自己从中去幻想他们之间存在的丁点可能，低着头认真回复。
　　顾昕妤：【我把谱子都看完了】

　　还没来得及打出第二句，就被经纪人提醒她差不多是时候上台，又得迟些再继续回复他了。

　　她连忙抓起一边的口罩，再戴上鸭舌帽，这样四舍五入，她的大半张脸都不会出现在灯光下。
　　麻烦，但是她高兴。

　　顾昕妤会加入Amour是件机缘巧合的事，当时读大学的她在过去的两三年里，从未落下过和何淳生有关的新闻，早前就想过有没有和他距离更近或者可以更了解他的机会，但层层顾忌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直到有一天，遇到了在校内邀请同级生组建乐队的童佳，童佳对在乐队里加入小提琴元素这件事颇感兴趣，便找到了她。

　　她对此当然心动，但还是提前告知了童佳心中的疑虑，对童佳来说这都不是事。

　　童佳在邀请人这件事上下足的功夫，Amour很快就从别人眼中的小打小闹变成了港城知名乐队。

　　顾昕妤一直期待着和HOPE乐队同台的一天，她想在那时候大大方方地见何淳生一面。
　　却没想到先等到了他邀请合作。

　　就目前而言，也算是达成了她其中一个小小的心愿。

　　-

　　何淳生在她发消息的时候正巧拿着手机，看到她的回复后等了一小会，也没能看到下一句，呲了一声，原本组乐队后真正跟女生打交道的机会少之又少，这下又隔着屏幕，愈加搞不懂她的态度。

　　他们今晚在排练，队友张星霖听到他的动静，问道：“怎么？什么事情能让你这表情？”
　　“找Amour的Bella合作，但是她的回复……我看不出什么态度。”好不容易找到他自己满意的合作对象，他是真的担心对方会二话不说嫌麻烦拒绝了。

　　艺术家脾气，谁也不敢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懂。

　　“……你过来。”张星霖瞥了他一眼，往手里的屏幕点了几下，“别人在演出呢，能回你算好了。”

　　手机的喇叭传出人声和不同乐器混杂在一起的声音，他从中听到了游刃有余的小提琴声，走过去低头看到手机屏幕，是Amour今晚演出的视频。
　　他下意识去找小提琴的位置，发现Bella整个人都隐匿在黑暗中。

　　这时张星霖开口问道：“说起来，她到底长什么样？”

　　“我也想知道。”
　　把全网和她有关的消息翻了个遍，硬是拼不出一张完整的脸。

　　“这……”张星霖哑口无言，“早就听说过Bella整个人都很神秘，看来还真的不是开玩笑，你加油。”
　　默默庆幸这一次写曲子谈合作的工作不归他负责。

　　“说起来，你以前不应该会认识一些会小提琴的朋友吗？”队友们熟知彼此间的情况，有人问道。

　　何淳生本准备回到他的位置，听到这个问题后脚步一愣，才答道：“和我一起长大的女孩就学的小提琴，只是……”
　　“算了。”

　　队友齐刷刷地看着他，知道得不到答案，也就不再纠结。

　　他不想往下说，顾昕妤会愿意吗？他不想去赌。
　　坐回沙发上，这才发现朋友圈随便一刷，都是Amour今晚演出的视频。他把这些视频一个一个点开来看，对古典乐器的敏锐让他轻而易举就辨别出来哪首歌有Bella。

　　果然是他梦寐以求的小提琴声。

　　就当她赶着上台，没来得及把话说完。

　　现实就是如此，顾昕妤在结束有她参与的五六首歌后，回到后台连小提琴也不着急放好，轻轻放在一旁后，第一时间继续回复何淳生。
　　顾昕妤：【刚刚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喊上台了】

　　何淳生：【没关系，我看到你们演出的视频】
　　何淳生：【更期待你和我们乐队的合作了】
　　排练完了，他索性留在排练室里等她的回复。

　　她在文字弹出的刹那愣住，他的回复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可怎么就让她这么尴尬呢。

　　他是真心实意想要夸她。

　　这回到她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了，但也不管是不是有言外之意，先把正事说完。
　　顾昕妤：【我觉得最原始的那个谱就很好了，没必要再加其他东西】
　　顾昕妤：【是我这边录好发你还是？】
　　顾昕妤：【还有最迟什么时候给你？】

　　她这一连串的消息，让他有种她更上心的错觉。
　　挺好的。

　　何淳生：【那就好，由你决定】
　　何淳生：【我们还要一段时间才回港城，按你们平时那样录好发我就可以，这个月之内录好就可以】
　　何淳生：【合作的合同我就让经纪人他们自己谈了？】

　　顾昕妤：【没问题】
　　这些事情全盘交给经纪人负责，她们只管好好玩音乐。

　　耗时不到一天，她就答应了何淳生。
　　虽然只是合作。

　　顾昕妤不会为了可以多和他交流而把工作推后，生活的忙碌不允许她把工作拖延到最后一刻，她向来会考虑有备无患。
　　更何况她坚信合作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他们总有见面的一天。

　　反正如今她和何淳生，已经以另一种方式重新联系上。

　　Amour在演出结束后，极少会像其他乐队那样留下来跟乐迷粉丝互动，而且她作为Amour的编外成员，这些事情更不需要她去参与。
　　这也让她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外面的演出还没结束，她也不必再到演出台上，习惯了结束后再和大家一起回去。她干脆戴起耳机，尝试用平板里的音乐软件弹一弹那份五线谱。
　　是她很喜欢的，小提琴融入摇滚乐的感觉。

　　简单弹奏过后便觉得满意得可以让她明天就把属于她的部份录制出来。
　　对她而言，现成的谱子比什么都要靠谱。

　　而且这些五线谱的细致程度，直接让她高兴得在心里夸何淳生。

　　第二天她全然忘记了前一晚演出的疲惫，起了个大早，让家里的司机驱车把她送去Amour的排练室。
　　如果昨晚的感觉还在，她相信自己今天之内就可以录好。

　　结果是快得超乎她的想象。
　　她一口气录了三次，三次她都挺满意的，当中只有细微的不同。

　　既然她自己挑不出来，她就决定把这个问题丢给何淳生。

　　她抱着电脑把文件压缩打包，瞄了眼时间，不到十一点，他恐怕还没起床。
　　顾昕妤：【我猜你没醒】
　　顾昕妤：【醒了之后把你邮箱发我】

　　等了一会也没能看到回复，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只不过……也不知道何淳生会不会在那句话中看出端倪，一不小心就打出了熟稔的语气。

　　失策了，不会被识破吧。

　　对她而言，在哪练小提琴的区别都不大，点了个外卖打算留在排练室，等他有什么想法或者是其他改动，她也方便去调整。

　　何淳生昨晚练琴练到半夜，最后困得直接倒头就睡，再次睁眼刚刚好的中午十二点。
　　饿醒的。

　　抓起手机是想看看吃什么，但被顾昕妤的消息吸引了注意力。

　　没记错的话，他不是昨晚才说的月底前录好就行？
　　找他要邮箱，难不成已经录好了？

　　他发了一串字符过去，又问道。
　　何淳生：【……我确实刚醒】
　　何淳生：【难道你已经录好了？】

　　顾昕妤的外卖刚到，她一只手接过外卖，另一只手回复他。
　　顾昕妤：【对……录了三个版本】
　　顾昕妤：【过几分钟发你，有什么问题再跟我说吧】

　　这效率，让他自愧不如。
　　何淳生：【好】

　　饥饿的感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被顾昕妤带着他没完全清醒的脑子里只剩下工作。

　　他起身打开电脑，邮箱里整整齐齐躺着三个文件，分别标注了1、2、3。在等待文件下载的时间里，他不忘点了个外卖，顾昕妤把小提琴录好了，他能在电脑面前坐上一整天。
　　只想就想过，要是她和HOPE契合，接下来的两三首歌还想邀请她合作。

　　期待在这几个音频里收获惊喜，在他轻轻点下播放后，竟从顾昕妤的小提琴里听到了熟悉的感觉。
　　是他说不出来的熟悉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就当是平时听不同音乐找灵感的时候残留下来的错觉。

　　顾昕妤在刚加入Amour那会，就刻意调整过拉小提琴的方式，并且试图掩盖住她用在古典乐上的细节。
　　只为了不在蛛丝马迹里暴露自己。

　　没想到他竟还有模糊的印象。

　　他把三个文件都听完之后，心里当即有了用哪个的决定，与此同时，他更被勾起了好奇心。

　　阿妤掉马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