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重奏》桃渺

2、02

　　何淳生：【你好，我是何淳生，HOPE的键盘手】
　　何淳生：【是这样的，我们乐队接下来的新歌想尝试加入小提琴，想看你有没有兴趣】
　　有够单刀直入的。

　　她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回他，他们这么多年没好好交流过了，单凭文字的语气来看，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顾昕妤当即在心里肯定，以目前来看，他绝对不会发现Bella就是她。

　　还没想好，就听到了外面演奏结束后络绎不绝的掌声，随即休息室的门被敲响。
　　她只好熄灭手机屏幕，去开门看看是谁。

　　探出头去便看到了邀请她来参加这场音乐会的前辈，她连忙把门拉开往外走了几步：“阿姨，祝贺您演出圆满结束。”

　　“谢谢，也谢谢你愿意接受我的邀请，你可以考虑一下年内开个人的演奏会了。”她脸上的倦意没能完全掩饰住，对方也体贴地不再往下说，“累了吧？我先让司机送你回去，什么时候准备好了有想法我们就一起商量商量，辛苦了。”

　　“好，阿姨您也早点回去休息。”
　　她这下终于解放了，心里高兴但是可不能暴露出来。

　　转身进休息室把小提琴收拾好，前辈又叫来司机替她把乐器拿到车上。
　　总算是结束了。

　　坐上车后，顾昕妤顿时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在拉小提琴这件事上，她可以自信地说没有什么需要担心和害怕的，但玩乐队就不一样了，她要花费心力将古典乐的功底用在摇滚乐上，这也是让她在两边兼顾的情况下感到疲惫的原因。

　　看着窗外的街景静下来后，才想到还没回复何淳生，她赶紧打开手机。

　　可能他觉得顾昕妤通过了好友却没有任何回应，以为她反悔了想要拒绝，隔了一会继续给她发了消息。
　　何淳生：【或者说，你对合作有什么具体的要求？】
　　何淳生：【我这边可以按你的想法作调整】

　　怎么感觉屏幕另一头的人，和她印象里的何淳生有着天差地别。
　　那似乎更好，他们可以当作陌生人那样重新认识。

　　她把地址告诉司机后，开始认真回复。
　　顾昕妤：【抱歉，刚才有事在忙】
　　顾昕妤：【直接叫我Bella就可以，你是想怎么样合作呢？】
　　她不打算一开始就笨到掉马，现在这情况，主动权可是在她的手里。

　　看到回复的何淳生总算是放心了，他很早就想过在曲子里融入小提琴这个元素。最初并不是没有想到顾昕妤和其他从前认识的人。可是当他高中选择去玩乐队后，慢慢地几乎是断绝了和他们的来往，更何况不知道他们会是怎么样态度。
　　毕竟古典乐和摇滚乐之间，似乎横跨着一道墙。

　　一想起顾昕妤，他仍旧记得曾经那份不可言说的情感，久违地想起这个名字，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中学时代，想起了那个时候的事。

　　正午的阳光洒落在她的发丝，脸上是不服输的表情，站在何淳生的前方与他平视。
　　“我比你大差不多一个月，而且我比你高。”她边说边掰着手指，“所以你应该喊我姐姐。”

　　他只是没到身高往上窜的时候，而且她就比他早出生大半个月，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别想了，我才不喊。”

　　那会就想好了，等他比顾昕妤高，一定要从她口里听到哥哥这个称呼。
　　何淳生心里一直很清楚，她可能只认为他们是再普通不过的青梅竹马，但对于他来说，她就是一个小太阳般的存在。

　　可是渐渐的，他发现顾昕妤并不是只对他散发出这种的光芒，或许正因如此，男生中喜欢她的人多不胜数。
　　而后却从她拒绝别人表白的托词里惊觉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他本想仗着作为青梅竹马的情谊更靠近她去打探消息。

　　只不过……这一切在他决定去组乐队之后戛然而止。当他奋力一搏赌上一切和家人争吵过后，既不愿把这一切告诉顾昕妤，而且认定她同样不会支持他的选择。

　　索性把这一切都藏在心底，甚至是刻意去疏远她，好像这样就能遗忘心中那份特殊的情感。

　　可慢慢发觉自己对小提琴有迷一般的执着。

　　后来，何淳生关注到Amour的横空出世，再从她们的音乐里听到了一直渴求的乐器，而且他可以听出对方的功力绝对不浅。跟Amour可以说是根本不认识的关系，他只能抱着合作的想法问了一圈相熟的音乐人，得到的回应基本上都是Amour的小提琴手Bella的联系方式很难要到，再者就是说联系上了她也会拒绝。
　　说不定吃力不讨好。

　　他当然不想就此放弃，最后是通过自家经纪人联系到了Amour的经纪人，再联系到她们的主唱童佳。他一上来就清楚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但童佳也无法替Bella作决定，只告诉他会去问问她的意见，并让他别报太大的希望。

　　这段时间他在网上搜过很多关于Amour和Bella的新闻，看了好几篇Amour的报道，才知道Bella是她们的编外成员。可是关于Bella的资料就寥寥无几，就连照片，甚至连脸都看不清。

　　他已经尽力做到这份上了，对方太神秘了，也不好去追问，只能等着答复。等得他从心急如焚变成内心平静，要是真被拒绝了，也认了。
　　要是对方同意就更好了。

　　从傍晚等到了晚上十点多，当看到童佳给他推了一个名叫Bella的微信时，他就知道这件事成了。
　　可现在太晚了，不是聊合作的时间。

　　顾昕妤哪会知道他这么复杂的心路历程，她满脑子都是不能掉马，隔着网线装陌生人容易，万一以后工作需要见上面了。
　　也不知道他会觉得惊喜还是惊吓。

　　低头看向屏幕，弹出了他的回复。
　　何淳生：【你是从小就开始学小提琴吗？】

　　会被这么问也是件正常不过的事，以她的实力固然无法隐瞒这些。
　　顾昕妤：【对，放心吧】

　　他纯粹只是饶有兴趣，外加觉得新奇，从小就学小提琴的人玩乐队，给了他一种共鸣和契合的感觉。
　　当然不会告诉一个还没商榷合作的对象这些事。

　　但解释还是要的。
　　何淳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是觉得你小提琴拉得很厉害】
　　顾昕妤：【原来如此，谢谢^^】

　　以这样的方式被何淳生夸，尤其等到将来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开始期待他的反应和感受了。想着想着，又看到他的回复。
　　何淳生：【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明天再详细和你说合作的事情如何？】

　　这时车刚好驶进顾家停车场，她快速回复后便下车等着司机给她拿小提琴。
　　顾昕妤：【没问题】

　　应该用不着当面去聊吧。

　　以这样的方式和何淳生重新联系上，想起那个从前默默关注着他背影的自己，心头被朦胧微妙覆盖。
　　暗恋的尽头，居然是重逢。

　　顾昕妤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半，客厅里依然灯火通明。
　　多半是母亲梁嘉昭在等她，身边除了Amour的队友外，唯一一个知道她在玩乐队的人。

　　“妈？”
　　她说过很多次不用等她，但母亲总有心血来潮一定要看到她回来。

　　梁嘉昭看她进来，边说边往餐厅走：“快过来把汤喝了，就去休息。”
　　母亲心疼她两场演出一起忙碌，本想让她推掉今晚的音乐会，但倒是被她衡量过后拒绝了这个提议。

　　“爸呢？”是下了不少功夫的炖汤，她一口气喝了小半碗。
　　“他今天开了好几个会，已经休息去了。”

　　怪不得没看到爸妈去音乐会的现场。

　　吃饱喝足后和梁嘉昭一起慢悠悠地往楼上走，只听到母亲轻声和她说道：“明晚的演出加油哦。”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是她们母女两人间的小秘密。

　　梁嘉昭这么一提，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明天晚上的演出，何淳生不会来看吧？

　　她的睡意瞬间消失，提心吊胆地搜了搜HOPE乐队的消息。
　　还好，他们不在港城，她的小马甲还能捂住。

　　点都点开了，她又把原本就熟记于心，和何淳生有关的消息重新看了一次。
　　等她看得差不多，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

　　有点后悔。
　　她懊恼地把手机放下，醒来已经是中午。

　　洗漱之后拿起手机才发现，何淳生早早就把合作的内容发了给她。
　　没细看，只顾咬牙切齿地看着屏幕，都怪他。

　　不打招呼就出现在她的生活中，让她体验到了什么叫心神不宁。

　　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何淳生就很无辜，完全是因为好不容易见她松口了，而且想着既然提到合作了当然要留个好印象，干脆利落地给她发了好几份五线谱。
　　除了原曲外，还有根据他的想法调整过的几份谱子。
　　何淳生：【你可以先看看这些，或者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加进去】

　　顾昕妤醒来的时间比起平时晚了不少，匆匆忙忙起床后准备出发去举行演出的livehouse，往楼下走的时候看了眼何淳生发来的话，她只能等会抽空把五线谱看完，至于敲定合作这事，恐怕又得推到明天。
　　虽然说的是合作，但是她并不打算喧宾夺主。

　　顾昕妤：【我今晚有演出，最迟明天给你答复，可以吗？】
　　何淳生：【当然没问题，我这边不急】
　　他什么也不担心，就怕被她拒绝。

　　看到回复后，她总算可以放心好好把午饭吃完。

　　Amour的歌里并非所有都包含了小提琴的元素，也就是说她在演出的中途会有下台休息的空档。
　　她想好在那个时候看看何淳生给她发的谱子。

　　在路上想得明明白白，可是到达演出的场馆后，顾昕妤被童佳为首的队友围了一圈——
　　“快告诉我们，你答应和HOPE合作了吗？”

　　她点了点头，队友的讨论更加激烈。
　　“那……你们能磕吗？”

　　她当即懂了，她们的重点不像是合作，而是何淳生这个人。
　　第一次发现，原来她的队友这么吵。

　　“你们是不是想得太远了？”她找到个空档从中心钻了出去，放下小提琴，“昨晚音乐会结束才和他联系上的，我还一觉睡到了中午，HOPE也不在港城呢。”
　　就算她会分.身，暂时还不会分出时间去见何淳生。

　　队友也意识到她们似乎比她还着急，没往下说但不忘提醒道：“要有什么进展记得告诉我！”

　　“这个嘛……”她笑着酝酿着该怎么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