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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假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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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到了空地,官兵们正在忙忙碌碌去深山里搜寻那匹马的下落。右内史悠悠晃晃的牛车刚刚抵达,就赶去了现场。
本来这事是递不上右内史手上的,商流之家,派个得力的人去就得了。可这事影响极大,在场人数众多,又牵扯上了高门望族,甚至皇亲国戚,处理不好可是大事啊!原在衙案上煮水烹茶的右内史,最终还是坐在牛车上出发去了马庄。路上还在吩咐下面,这件事可得小心处理,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去跑马场的途中恰好碰见急急忙忙跨刀飞奔而来的下属,天色暗淡中跑的太快没看见人,撞到了路旁行走的老奴,老奴在地上哎呀哎呀的叫,属下满脸抱歉的赶紧去扶,转头一看见是大人,立刻丢下这头,抱臂行礼,在老头哎呀哎呀的背景音下满面肃穆的说,这匹马失踪了。效果拔群,满场消音。
右内史心中肃然,加快脚步立刻赶去后山,临走时使了个眼色给下属,这个老头控制住,关键线索获得一。
等右内史到场时,在场人倒是不少,各个举着火把到处翻翻捡捡,右内史心中翻了个白眼,我看这马再怎么样也不能藏到老鼠洞里。底下带刀侍卫长尽职引路,数下来共有一二十人举着火把围成圈团着后院的栏杆。
这栏杆上有雕龙刻花,神态虽不栩栩如生却也神韵在上,民间铁器大多粗哑,何曾见过世家大族连后院的栅栏都有能工巧匠为之雕琢。火把一照,细看接口处并不高明,竟是硬生生锯断的,伴以堆土丝线铁曲相互缠绕竟硬生生的立住了,外表看上去与其他处一般无二。要不是人数众多,有人不小心将这假铁门碰倒,天色昏暗倒也真是难寻其处。
这假门出去后乃是大片空地,前一阵子刚好大雪飘扬,地上还有马蹄印。沿着这马蹄印向南走去不过数百米就是鹅石小径,但却周围都是有主人家,各个达官显贵。佩刀侍卫内史不下令不敢打扰,各个举着火把站在原地等候。汉朝雪停后,都会早早的派仆人打扫扬尘。一为自家出行便利,二取扬尘打扫免小人驱邪祟之意。所以每家每户雪一停恨不得全家齐上进行清扫,也算是暮暮深冬里仅有的锻炼了。
贾梁到时听闻此心中气急,贾家这么多人追来,怎还能让这马跑了。
有那家仆中得力的快速赶来,抱拳向众人解释现场情况,这贾家家仆后来赶来时,确实找到了那匹马。众人原手持长鞭将马匹团团围住,想把马驯服带回。原本以为快要成功,后来不知从哪传出来一阵笛声,此马突然再度发狂,却硬生生将包围圈撕开了个口子,向着外面跑去。又听人群中有谁痛呼,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转眼一看,呼叫之人臂膀上正插着一只飞箭,箭头没入血肉,再去分出人手去抓贼人,众人也就岔开了。到最后是马也不见了,人也没抓到,各个垂头丧气。还有那多动的,四处寻摸,看能不能再找出什么剧情关键点。
众人心中知晓,此庄子本身就在郊区,此地人少地稀,大多数平民早早地就向着京城这个大经济体搬迁了。京城经济体发达,服务业发展,生产方式有所变革,使人不必再靠着老天爷的脸色过日子,进了城强者富,弱者倒也能糊口度日。随着时日渐长,这远郊哪还有些什么农户了,大多数都是达官贵族在城郊买的宅子以备平时游玩散心,哪里直由这些带刀的官兵闯府搜寻什么东西。明面上关于马的去处线索到此就结束了。
贾梁心中一凉,贾家看来早已成为了他人案板上的鱼肉,恐怕这个马会就算成功的开下去早晚都会是某些人智谋得逞的庆功堂。
明面的这条线索已经断了,却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霍去病沉吟,提步穿过周围忙碌的官差,他们正在府上跑上跑下地进行分审问询。最后终于到了贾老爷子的华苑,等到众人皆到场时,华苑的下人早已听闻霍少爷来了,去了内厅问询。
面上来看,华苑倒是一切如旧,也不见官差身影,看来官差现在并没有问询到这处。不过也是,也许是因为太过匆忙,此次贼人留下的破绽委实不算少,就光马苑那的证词就由得费心了,更别提管马匹上场的管事,就算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也肯定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最后是贾老爷子亲自出来相迎,褒衣博带深衣正装,上衣为深青色,下裳为红蓝相接。“衣正色,裳间色。”古人讲究“天地玄黄”,汉朝尤为如此,上衣纯色,取天是由清纯之气形成之意。下裳采用间色,因为地由重浊之气下行而成。整衣完整,衣冠华丽。贾梁一看,是上次阖家祭祖时所穿的正服,华贵正统再不能了。
贾老爷子握须间笑,“我倒是没想到你们来的如此之快。”
又看了眼霍去病和旁边站姿笔直不苟言笑的右内使,再度说“倒也难怪。”世家大族对后院的掌控力可不是说笑的,哪有谁能在家主眼皮底下真锯出这条秘密通道。没有内应,无异于天方夜谭。
场面一度扑朔迷离,只留下贾梁在旁边傻乎乎的站着,并被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所感,在原地立地表演不可置信、左右思索、痛不欲生等人类正常生理情绪,看的刘瑷兄妹两个是喋喋称奇,人间傻白甜大概如是也。
右内使站了出来,倒是苦笑“老爷子,你这又是何必呢。”
屋内一时寂静,没人接话。
贾老爷子倒是长叹一声,坐了下来,说“这件事本身也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事情已经这样了,人生拼搏数十年,起起伏伏,结局一句愿赌服输遮过所有。马我已经差人送了出去,现在既无证据,明面上的事还希望内史大人给粉饰一二,我贾家虽然此时有亏,但既无十分确凿的错漏,此时恐也掀不起什么巨大的风浪。这件事本就是家族污私,现在闹成这样实在是不堪。”
贾梁在原地气的直跺脚,明明此事必定不是如此。内心万分焦急,霍兄好不容易与我家这么多年算是关系和睦,此事万一多心,终免不了猜忌度事。要是不是霍兄,这刘家两兄妹就更是招惹不起了。现下无事发生,大家只是怀疑,看在霍兄的面子上并无实证也确实是动不了贾家。天知地知大家知,谁不知道这背后必定有鬼。贾梁一个小辈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长叹一声。嘴里说着“阿爷,你这是何苦。”
霍去病见此,离去了。
众人结伴告退了。
路上,几人并行,留着贾梁还在那里,估计还在抓耳挠腮的急个不停。霍去病大步长走几步“此事倒是难为大人了。”
内史心中怮叹,知晓此事难行。老太爷大可否认三连,再来个一问三不知,也不知短短时间为何改变主意出面一力扛下此事。如今这场上局势也算是十分清明了,此事说不上大,也说不上小,只看贾老太爷这番卖脸是否有效了,霍去病到底对这贾家到底是护还是不护。若是护,这剩下的事就是刘家兄妹和霍去病之间的事了,反正刘瑷已经是霍去病圣旨下达的姻亲了,这事也好说。若是不护,此事就按正常来,当然按贾家老爷子的手段现有线索恐怕也查不到什么。等刘家两兄妹回去属国,霍去病春季从军,调查起来更是山高皇帝远了。此事到此也算是笔糊涂账了。
面上却是肃穆,“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真要背后抽丝挖茧的将此事查探清楚,我这边必定将贾府上下审查的清清明明。一切结果皆听上峰所言。但若要查清,那匹马去了哪里可就是重中之重了,那几位大人的别庄也不是可以随意搜查的,恐怕要从别路探寻了。”实则心中弹幕疯狂刷屏,行了行了,我都听你的,你说如何是如何。现在这个情况院内的暗流我给你挖出来,院外达官的别院里我可就真无能为力了,要查恐怕你得自己上了。
“这是自然,但还请大人常派人看顾好这片区域,防止那贼人将马运走。”
右内史摆了摆手,“分内之事,分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