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晴雪》路人痴语

25、第 25 章

　　隔天，天气晴好，天空是难得一见的蔚蓝，白云朵朵，寒凉的北风都变得温和起来。

　　影楼进入繁忙时间段，除了每月过生日的人来拍写真，也有不少未婚夫妻趁着刚过完年之后又在清明之前赶拍婚纱照，等到五一左右结婚的。

　　苏琴和沈鸣忙的脚不沾地，他们做摄影的，除非在化妆间隙能稍歇一小会儿，喝口水上个厕所，其余都得举着相机拍拍拍。

　　拍到最后眼花嗓子哑，照片构图都成为一种机械的肌肉记忆，看一眼拍照的人适合什么样的姿势造型，就直接让人摆出来拍，哪有时间雕琢。

　　也就是在这样一种高强度的工作下，苏琴再次发现她和沈鸣的差距，这家伙就像取景不需要过脑一样，偏偏拍出来的照片质量也不差。

　　人比人气死，货比货得扔。

　　影楼繁忙起来后，二楼也不复往日清静，尝尝都是嘈杂的人声、拖动桌椅道具的摩擦声和匆匆忙忙的走路声混杂在一起，一天下来，耳朵都有可能耳鸣。

　　咔嚓、咔嚓
　　苏琴手里相机的闪光灯连续几闪后，她说了声“可以了”，而后低头摆弄相机。

　　对面人问：“可以了？”

　　今天和苏琴搭档的是黄佳佳，接口道：“是啊，最后一套衣服，可以休息了。”

　　“啊~累死我了，第一次觉得拍照也能这么累。”对面的一家三口伸懒腰的伸懒腰，女主人领着孩子过来卸妆换衣服。

　　小姑娘对着美美的妆容万分不舍，一直在讨价还价：“我晚上回家再卸不行吗？就留半天，妈妈~”

　　女主人面对孩子的撒娇，最终松口：“那晚上回家一定要卸妆，不然伤皮肤的。”

　　苏琴和黄佳佳说了声，先回隔间。

　　楼下的人也忙的脚不沾地，茶歇桌坐得满满的，此起彼伏的说话声嗡鸣，胖姐端茶倒水抓糖忙的不亦乐乎。

　　玻璃门吱呀一声，遮挡着的塑料门帘颇具重量，来人在拨开帘子时被阻挡了下，于是一手卡住来回晃动的门帘，站在门中间，朗声问道：“请问苏琴在这里吗？”

　　胖姐回头一看，哟，又是一个小帅哥。

　　气质很干净，头发剃短，只有额头的一撮比较长，穿着冲锋衣外套，单肩背着一个黑色背包，衣领拉到下巴，眉眼清秀。

　　胖姐迎过去：“你是专门来找苏琴的？”

　　尚帅勾住即将滑下来的背包，笑着说：“是啊，我来找我琴姐。”

　　“哦哦哦，请进请进。”胖姐把尚帅让进大厅，“阿琴现在正忙，我让人带你上去吧。”

　　尚帅打量一圈四周，说：“不着急，我等等就好。”

　　他找到一个空位置坐下来，不声不响的，那双眼睛倒是四处观望，好像考察周围环境一般。

　　胖姐对他第一印象不错，到了杯水给他：“你是她弟弟？”

　　尚帅接过水：“啊，是，也不完全是。”

　　他爽朗大方，一眼看过去就感觉和苏琴关系匪浅，鉴于前头陈耀祖经常叫苏琴琴姐，她理所应当地把尚帅归位一类人。
　　因此，笑道：“你们年轻孩子，真逗，什么叫是也不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尚帅倒没想到这层，解释道：“她比我大，我一直叫她琴姐，不过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

　　“哦~”

　　胖姐点头表示了解。

　　“胖姐，我们先走了啊，过几天取照片，你微信提醒我一下。”
　　交谈期间，有一波客人终于拍摄完毕，从楼上下来，和她打招呼。

　　“行，一出来我就提醒你。”
　　胖姐扬扬起笑脸，送人出门。

　　这波客人走后，门庭若市的状况稍许缓解，胖姐见尚帅端着茶杯，也不催也不急，好奇心大起，她端了碟瓜子和糖放到尚帅手边：“来，先吃着，已经让人上去叫了，这会儿在影房里忙，估计要段时间。”

　　尚帅也不客气，剥开颗糖丢进嘴里，他一向外向，对苏琴的盲目崇拜早刻进骨子里，张口就道：“我琴姐摄影技术厉害吧？你们这里……”

　　人多，他不好给苏琴树敌，口边的话转了个弯，“应该都服气她吧？技术好，人又好，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瞧这吹的，胖姐再次确定眼前这个男孩儿是来讨苏琴欢心的，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她坐进些，有意问：“你们认识多长时间了？”

　　尚帅：“那说来话长，打小琴姐就带我玩儿，每年琴姐回家也是第一个想到我，给我带礼品，吃饭喝酒打麻将。”

　　尚帅属于吹起来就没边的，他避开小时候的糗事，把他和苏琴的关系那叫一个渲染，听得胖姐一愣一愣的，感情不仅是青梅竹马，还……那叫什么来着，近水楼台先得月？

　　总之，胖姐危机感四伏。

　　她赶紧对旁边的人使眼色，让人赶紧把苏琴叫下来。

　　不能让这个小伙子上楼，别和家里另外一座大神冲撞起来。

　　那人上楼，没一会儿又下来，喊道：“苏琴还在忙呢，要不上楼来吧。”

　　胖姐震惊于那人如此没有默契，张口道：“楼上乱糟糟的，下面还清静，等等就下来了，正好吃饭。”

　　那人纳闷，楼下哪清静？
　　看见胖姐眼睛跟抽筋似得眨，急的没办法，又暗示他：“你叫苏琴下来，阿鸣那边还忙着呢。”

　　“行，我再问问。”
　　那人转身又上楼。

　　胖姐宽慰几分，回头继续和尚帅聊天：“你是不是学生？也在N城上学？”

　　尚帅应付胖姐这种类型的十分得心应手：“咳，还是学生，学习不怎么好，好容易考过来的。”

　　“哪家大学？离我们这儿远吧？”

　　尚帅报了家一本院校，不算重本，没当一回事儿，然而报出名号在N城也是响当当的学校，胖姐半天没说话。

　　他抬头看这个十分亲切的阿姨：“哎，我琴姐是不是特别忙？我上去看她呗。”

　　胖姐恍惚的同时不忘回答：“是啊是啊……都是人，坐都没地儿坐，还是等她下来。”

　　正巧楼上在喊：“都没人了吧？能收工了！下来吃饭！”

　　一阵此起彼伏地回应：“来了！”“缺个人抬桌子，来帮忙！”

　　尚帅听着觉得人应该不多，他站起来，白黑的运动鞋踩到地上小跳两下，翻身越过楼梯：“我上去看看。”

　　胖姐阻止不及，慌手慌脚地跟着上楼：“等等等等，我带你去。”

　　小隔间不隔音，外面的叫声都能听见，苏琴几口水润过嗓子，眼见一个熟悉身影从小隔间前面一闪而过。

　　她没来得及看清楚，以为是哪个男同事过来帮忙搬桌子，因此就没动。

　　等听到尚帅指着沈鸣大叫：“哦~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他忽然想起他妈告诉他沈鸣家是开公司的，眉头一皱，“不对啊，你怎么在这里？”

　　沈鸣刚从影房出来，瞥过他一眼，边往隔间走，边说：“要跟你报备？”

　　尚帅转头跟着他走：“嘿嘿，那不用，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不过，你居然是和我琴姐在一起工作，哎对，之前不是说……”

　　恰好走到隔间门口，苏琴探头，正好撞见沈鸣的眼，眸色乌黑，看着她，沉静无情绪。

　　尚帅大叫：“琴姐！我可想死你啦！”

　　“……”
　　这一年一度春节联欢晚会上某耳熟能详的一句话！

　　苏琴也很惊喜：“啊，小帅！你怎么过来了！”
　　她从椅子上跳起，给尚帅一个拥抱。

　　过年七天假，她只从老城匆匆走了一趟，给老太太送完礼物当天去当天回，尚帅一家出去拜年，两人没能见着面。

　　尚帅热热络络地自己进到隔间，扒着苏琴讲东讲西：“我也要毕业了嘛，这段时间小学生还没上课，出来放松放松。”
　　“琴姐你这儿好忙啊，刚刚我看到下面好多人。”

　　苏琴笑道：“也就这几天忙，一阵一阵的。”

　　尚帅把小隔间也打量完一遍，回过头来，说：“那我来的不巧，都没办法和你出去玩。”

　　苏琴一巴掌拍他手臂上：“谁说的，请假都陪你出去玩。”

　　两个人说说笑笑，旁若无人。

　　沈鸣倚着自己的桌位椅背，面无表情地扫过尚帅和苏琴。

　　这么欢喜的么？平常都见不到几次笑。

　　他推开椅子，起身，漫不经心道：“你们聊，我下去看看午饭。”

　　苏琴和尚帅一同转过头，尚帅这才想起他，拽着苏琴道：“哇，琴姐你居然都不告诉我你和他在一起，够不够意气哦，姐弟情呢！”

　　苏琴冷酷道：“没有，我告诉你和他在一起做什么，让你这个大喇叭漫天广播？”

　　“才不是！”尚帅抗议，“我顶多告诉老太太，我妈都不告诉!”

　　苏琴心说那还得了，不得满家属楼都知道她口是心非，终究和相亲对象混一起了？

　　她望望沈鸣的背影，转手又拍了下尚帅手臂，把他拍的赶紧缩手：“不许说啊，不然我把你的糗事昭告天下！”

　　“我琴姐，我亲姐……”

　　听着身后尚帅的告饶声，沈鸣迎面碰上满脸担忧爬楼梯的胖姐。
　　他侧身让路，散漫地问道：“饭还没好？”

　　胖姐停在楼梯望望楼上隔间，又望望沈鸣：“他们？”

　　沈鸣蹙眉：“姐弟，小聚，说说话。”

　　他说完，见胖姐不动，便自行下楼。

　　胖姐盯着他，心说真是姐弟？她怎么觉得沈鸣这反应不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