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晴雪》路人痴语

26、第 26 章

　　苏琴下午还有半天班，请假时被胖姐拦了回来：“你看，下午还有好几套呢，阿鸣一个人，多累啊。”

　　苏琴犯了难，她总不能把尚帅一个人丢旁边像小时候那样圈起来自己玩自己。

　　胖姐瞥见沈鸣上楼的背影，给苏琴又添一把火：“哎，你马上要回学校，阿鸣更是要忙昏头，就你们两个摄影师，我们都舍不得，却又帮不上忙，就半天，明天单子少，再请假行不行？”

　　尚帅两只手肘支在前台上，嘴里含着薄荷糖，倒没有因为胖姐不批假不愉快，反而觉得新奇又骄傲：“我就说离了我琴姐不行，她非要请假陪我。”

　　胖姐只想说你一边去。

　　她见苏琴还在犹豫，转而攻关尚帅：“也是没办法，要是多几个人，我巴不得阿琴陪你去玩儿呢，特殊情况，实在没办法。你住哪里？要不然下午先休息休息？”

　　尚帅还没找住的地方，他虽然是个大男生，但对汇融这边不熟悉，依旧令苏琴担心，她定了定神，讨价还价道：“那我请两小时假，安置好他就回来，行不行？”

　　尚帅心里头喜滋滋的，深明大义道：“没事的姐，我一个人能办得好。”

　　苏琴不答应：“你要是没到我这儿露面，我随你住哪去，既然来找我了，我就不能让你一个人乱跑。”

　　他琴姐，就一个词，仗义。

　　尚帅瞥见一旁的胖姐不停皱眉努嘴，恨不得赶紧撵他出门，心里头一边不乐意，一边窃喜，假惺惺地说：“姐你对我真好，真的太好了，比亲姐还好，我感动死了，你下午忙，要不我就大厅里等你，晚上一起吃饭？”

　　本来两个人晚上也要一起去吃饭，尚帅这会儿特意点出来，好像炫耀。

　　苏琴好笑，正要答应，胖姐抢先道：“大堂里人多，人来人往的，出了事儿不好弄，再说人家客人上门，老看到一个闲人……”

　　闲人？
　　这是打定主意要把自己往外推啊！连闲人影响形象这个意思都传达出来了。

　　但尚帅瞧着这个胖大姐没啥恶意，言语行动都没有出格的地方，只是不想让他呆在影楼晃十分没有理由。

　　他有意捉弄胖姐，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不是闲人，帮你们拉客啊，我跟我琴姐打下手，场务也能做。”

　　得了，这家伙和陈耀祖一个样，胖姐被他胡搅蛮缠地头晕，斜眼，见到本已上楼的沈鸣忽然又下楼来，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她有些慌，心想多留一会儿风险就大一分，于是当机立断道：“那阿琴你就请两小时假出去吧，早点回来。”
　　“阿鸣，来，我这边有事和你说。”

　　“……”

　　趁着胖姐拦住沈鸣，没注意这边，尚帅小声问苏琴：“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

　　苏琴瞥他：“哪里不对劲？”

　　尚帅：“怎么一开始不放人，突然又干脆答应放人，”他瞧瞧背对着他和苏琴的沈鸣，“这人挺会讨大姐欢心哎。”

　　苏琴：滚吧。

　　她懒得和尚帅瞎扯，拽着他就往外走，反正刚才胖姐发话说给她两小时空档，正大光明。

　　厚重的塑料门帘砸在玻璃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

　　沈鸣扭头，只看到苏琴的身影模糊在门帘后面，她早上穿的是短款羽绒服，牛仔裤和运动鞋把她的身高腿长优势极大地显现出来，隔着门帘都能确认她的身形，显瘦匀称。

　　“阿鸣，阿鸣啊，你有没有听我说……”胖姐拽着沈鸣东拉西扯半天，就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要去关注苏琴和她那个胜似亲的弟弟，没想到一句话的功夫他就要转过头去找人。

　　沈鸣回头，方才胖姐说的内容没个重点，他也没仔细听，他却不承认，而是散漫道：“我听着呢。”

　　“……”
　　明明就是没听。

　　反正现在苏琴带着人走了，不在这位爷的眼皮子底晃应该不会误触开关，胖姐放下心：“行了，那就去忙吧，阿琴三点之前就回来。”

　　沈鸣应了声：“那三点之后的单子给她做。”

　　虽然是分内事，但胖姐还是有些震惊：生气了？这就要划清界限？什么时候这么泾渭分明过！

　　沈鸣也懒得思考其他人怎么想，说完他就走了。

　　黄佳佳来问胖姐拿下午的单据，瞧见胖姐念念有词，忍不住问道：“嘀咕什么呢？”

　　胖姐见是她，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扯到收银台后面：“嘘，小声点。”

　　黄佳佳顿时声音低了下去，冲着胖姐的耳朵，拉长声音，气音顿时幽幽地传进胖姐的耳朵里：“你嘀咕什么呢！”

　　胖姐也用气音说话：“我在想，爱而不得下面一句，是不是劳燕分飞。”

　　“不是天各一方？”黄佳佳搜索自己二十年来的成语库存，然而想来想去也就想到这一个。

　　“笨，一个意思。”
　　反正都是分。

　　黄佳佳不耻下问：“谁啊？”这么有情调，还拽成语。

　　胖姐叹气：“算了，咱们先看着吧，这情商低啊，人再帅都没有用，哎！”

　　黄佳佳听得云里雾里，眼瞅客人到了，她没办法再探究下去，跟胖姐要到单据后就领着客人往楼上走。

　　沈鸣坐在隔间的椅子上，没有戴耳机、也没有摸电脑，而是闭目养神。

　　黄佳佳带着客人止住脚步，站在门口看到里面的人靠在椅背上，头顶的吸顶灯在脸部投映上柔和洁白的光线，眼睫纤毫毕现。

　　黄佳佳听到后面的客人吸气的声音，思衬几秒才伸手敲门：“鸣哥，客人到了。”

　　沈鸣睁开眼：“我就来。”

　　黄佳佳答应后，赶紧带着客人先去化妆，她不好说，看沈鸣的那副模样，就像分分钟要人天凉王破的霸总具现化，心跳都不受控制起来。

　　而沈鸣，在空荡的隔间里，静了十几秒才回过神来。继而掐了把掌心，红痕深凹，仿佛血液淤积。

　　他撑住额头，方才小憩的十几分钟，脑子里一帧一帧，都是苏琴一声招呼不打请假离开的背影，塑料门帘遮住视线，影影绰绰看不清。

　　顿时，心浮气躁。

　　**

　　小巷在下午时分行人稀少，与老城的环境氛围极其相似。

　　苏琴原本打算直接带尚帅去酒店先住下来，然而禁不住尚帅央求，非要到她住的地方看一看。

　　尚帅恬不知耻，美其名曰：“我检查检查环境。”

　　苏琴知道他是好奇，担心她，指不定还背负着各方大山的指令，一定要把苏琴的底扒个底朝天才行。尚帅现在已经是自动过滤后的状态，纯净多了。

　　“单间环境怎样？”尚帅记得当时苏琴和他吹牛时特地提到这点，把学金融的他给羡慕的不行，他当时找工作遇上的都是坑货，越是大的公司越抠，都是四人间起步。

　　他记得还有公司的人力宣传说的是“本科四人间，硕士二人间，博士单间！”把下面一帮本科生听得热血沸腾，好像毕生都有了追求目标。

　　苏琴不着痕迹地白了他一眼，吹出去的牛，自己打脸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况且，她确实住的单间，就是有个隔间舍友而已。

　　现在她担心的反而是尚帅要是知道她的舍友是个男的还是相亲对象，嘴上表现的恨不得缝起来，暗地里得传出几里地儿，比校园的广播范围还广。

　　好在沈鸣这个人有些孤僻，不爱把自己东西乱丢。
　　进屋后，尚帅打量整个环境，发出一声：“不错。”

　　虽然楼道有些陈旧，但房子里面装修的还行，墙壁涂着白漆，没被小孩划过，天花板平整，吸顶灯造型简单实用，一看以前的住户都是干净人家。

　　苏琴指指自己的房间，让尚帅自己坐，她去厨房烧水。

　　这一点倒是有些不方便，没有置办自动烧水机，主要是她把这儿就当做一个暂时的落脚点，马上要回学校，所以没必要买这些小家电。至于沈鸣买没买，她不知道，反正就算买了这种小家电也会放在房间里，渴了正好顺手用，不然再跑外面，也麻烦。

　　尚帅不会进苏琴的房间，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沙发是布艺沙发，银灰色绒布材质，冬天暖和。而且在坐下之前，他发现沙发打扫的平平整整，看上去就像没人用过。
　　冲着厨房喊了声苏琴：“琴姐，你隔壁房间是空的？”要是空的，真特么奢侈，待遇直奔博士。

　　苏琴答道：“有人，共用的客厅和厨卫。”

　　那条件也不错，上班时候归上班，晚上房门一关，房间就是自己的。

　　他没往性别上去想，正常情况下，除非男女朋友及友以上，一般都是女生和女生搭伴住，再说性别不一样住一起也尴尬。

　　同样的，既然另外一间房是女生房间，他也就不能随意走动，不礼貌。

　　苏琴端着白开水出来，递给他：“将就将就。”

　　尚帅一声笑：“我就爱喝白开水。”

　　苏琴“切”了他一声，看看周围，虽然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但心里有鬼，自然想催促尚帅赶紧去酒店。

　　她拿出手机：“我搜搜附近哪家酒店环境好。”

　　尚帅凑过去一起看，汇融周边的酒店不少，都是连锁快捷酒店，他向来不挑，说：“找个距离近的，评分高的就行。”

　　那很容易，苏琴挑了家，立即说：“那走，我送你过去。”

　　尚帅水还没开始喝，开玩笑道：“琴姐你这是藏了什么，这么想赶我走啊？”

　　苏琴：“胡说，我就两小时假。”

　　说到假期，尚帅又想起临走前胖姐狗狗祟祟不想放人的模样，越发觉得可疑：“姐，你真没……”啥情况？

　　苏琴一口咬定：“没。”

　　“走不走？”她问。
　　尚帅知道苏琴厉害，他胡搅蛮缠看到苏琴安安稳稳，就已经算是完成任务一半，当然不会再得寸进尺。

　　当即起身：“走走走，我也去睡会儿。”坐车看似不累，没想到两个半小时下来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苏琴松了口气，当先往门口走。

　　尚帅虽然站着，只是他掐了腰来回活动，说：“还真有些累。”
　　身体动，脑袋跟着动，他看到苏琴舍友的门似乎没有关好，透出一丝缝来。

　　“琴姐，那边门开了。”他喊了声苏琴，当即要去关门。

　　光是这一个举动就差点把苏琴吓得心脏都跳出来：“你管他呢，快走快走，等会儿防盗门一关，没事的。”

　　尚帅差几步过去，听到苏琴的话，没怀疑其他的，只有一个念头：关系有点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