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祂喜欢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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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人类哦。”
“味道，你是某个……的眷族。”
“所以不会对我动手？”
“太少了。”
“很少吗？”
“很少。”
一小一大，一问一答，平静的对话再自然不过地融入了潮水撞击沙滩的破碎声中，在这种环境下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初步掌控自己的异能后，维持半虎化的身体对于中岛敦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老虎优秀的夜视能力让他能看清微弱月光下海滩上的一切，即使视线从没离开过两人，但那男人身后还没来得及被海水冲刷掉的一路水迹自然而然地收入眼中。
那个方向……是海。
他刚从海里出来？这么晚在海里游泳？他从哪里游过来的……
不行，不要胡思幻想了。中岛敦努力放轻呼吸，平复自己慌乱的心绪：冷静冷静，敌人目前还没表露出敌意，他不能自乱阵脚，辜负了信任他的太宰先生和清水小姐。
在中岛敦紧张的视线中，清水爱又往前走了几步，离对面更近了，是一伸手就能被碰到的距离。
两人的身高差过大，即使在成年男性中，洛夫特拉夫特一米九的身高也是独一档的，这么近的距离，他的脖子要努力地弯下去才能让他看清这个过于娇小的同类。
——好累好累好累，脖子好累。
几个呼吸之后，洛夫特拉夫特顺从内心，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和吸引他找过来的幼小同类对视。
——舒服了。
“啊，还想问什么吗？”坐在地上的洛夫特拉夫特的语气明显比之前好多了。
“有多少同类呢？”
“现在，这里，我只见过你一个。”
“这个国家？”
“这个星球。”
“您见到了我，然后打算做什么呢？”
“先留下来，前几天有个朋友说要请我来这里……”他想了一会儿才说：“横滨。”
“虽然是眷族，也还只是个小孩子。”洛夫克拉夫特看了清水爱半晌，显然今晚的发现让他心情甚好：“想要礼物吗？”
他抬起右“手”，一团由类似章鱼触手蠕动缠绕的东西出现在他“手”中，他把“礼物”递到清水爱面前，遗憾道：“可惜，你长不出来。”
看到那团东西，中岛敦心里一惊，瞳孔骤缩。
什么时候！
虎的视力让中岛敦清楚地看到男人本应该是胳膊的地方长出了几根扭曲蠕动的触手，他一副很满意的样子，把自己的杰作展示给清水爱：“小孩子喜欢，气球狗。”
在中岛敦条件反射地要出手之前，他听到清水爱的声音：“很可爱，谢谢您。”
清水爱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还在蠕动的青绿色触手，然后淡定地收回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但是好脏，还在滴着粘液呢，我不想要。”
然后对面的男人一脸失望地将打结的触手解开收了回去，变回了正常的手，很是惆怅的样子。
中岛敦：不愧是您！
短暂的插曲后，平静的对话还在继续。
“为什么说我是眷族呢？因为眼睛？”
“因为契约，眼睛是礼物。”
说着，洛夫克拉夫特第一次认真地盯着清水爱的脸看了一会儿，像是在辨认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时间太久，我分不清是谁的契约了。”
“但你是得到承认的眷族，这点我不会认错的。”他补充。
“还有不被承认的眷族？”
“嗯？你的契约者都没跟你说过吗？”洛夫克拉夫特很疑惑的样子，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下去了：“你的身上是大型契约，通常是祂和一个人类家族定下的契约，流着这个家族血液的所有人都是祂的眷族，但并不是每个眷族都能得到祂的承认。”
“被承认的眷族会得到礼物，你的眼睛，是礼物。”说着说着，他好像很沮丧：“以我的能力暂时还做不出这种契约，但是连礼物都送不出去……”
“洛夫克拉夫特先生，黏糊糊的东西会弄脏衣服，如果下次是干净的触手也许我会愿意接受。”清水爱给出合理的建议。
得到了指点，洛夫克拉夫特豁然开朗。
“不被承认的眷族呢？”
“会变成食物。”他的语气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不被承认的眷族，死后灵魂会回到祂的身边，成为祂的食物。”
“我也会变成食物吗？”
“当然不会。”像是对她问出的问题感到讶异：“祂喜欢你才会给你礼物，你和那些食物当然不一样。”
“喜欢我……”清水爱喃喃道。
“像赌博一样，赌某个人会得到祂的承认，赢了的人得到一切，输了的人死后献祭灵魂。”她问：“是这样吗？”
“差不多。”洛夫克拉夫特点头，疑惑道：“这种基本的事情定下契约之前都会说清楚，没人跟你提过？”
“没有呢。”
清水爱掩在衣袖下的手表上一直亮着一小圈不起眼的白色光点，这表示，单项通讯频道一直保持着开启状态。
*
——“没有呢。”
声音通过手腕上的手表清楚地扩散到车厢里，没有滋啦作响的杂质，通讯信号也平稳流畅，比常用的窃听器收音效果好得多，甚至能清楚地听到海浪破碎的背景音。
更别说近在咫尺的触手扭动时带起“叽里咕噜”的黏腻水声。
“新出现在横滨的异能力者吗？”中原中也皱着眉头，但比起这个，更让中原中也在意的是两人口中的——
“太宰，你知道他们说的契约是什么东西吗？”
太宰治半阖着眼睛，答非所问：“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没想到竟然会提前对上组合的人。”
“组合、”中原中也听过这个名字：“那个北美异能力者集团？首领今天还特意交代我注意他们的消息，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知道一点点，但是不重要啦。”太宰治不在意地说：“但是组合里竟然真的有这么个特殊的人，还真是让我惊讶呢。”
“啊，不对。”太宰治抬起眼皮看了中原中也一眼：“是不是人，还真不好说呢。”
……
虽然隐约意识到了，但这句话被太宰治亲口说出来，被这个只有脑子好用的家伙亲口说出来，还是让中原中也喉咙发紧。
半晌之后，他一字一顿地问：“那为什么，只有清水爱。”
“对啊，为什么呢？”太宰治叹息，随后像是随口猜测一般：“可能你和小爱对于他来说，就是表亲和表亲家邻居的区别吧。”
中原中也没有再说话。
还在另一个世界活动的时候，太宰治从各种渠道得到了不少有关清水家的情报。
清水是持续兴盛几百年的华族，即使在动荡的战争年代，也没有丝毫衰落的迹象，鼎盛之际，甚至能和连续几任掌权者来往甚密，但近些年的发展却十分不尽如人意。
从时间上来看，清水千秋的死亡就是那个转折点，让清水家急转直下的转折点，现在的清水家虽然还维持着表面的荣耀，但也只是一座华而不实的空中阁楼，没有了地基的阁楼，要倒塌也只是时间问题。
大概三十年前，清水千秋死亡，到现在清水爱十七岁，从时间上推算，其间应该没有第三个“被喜欢”的孩子，即使有，也活不到能够被使用的年纪，所以清水家才会衰落得如此之快。
契约的内容只是献祭死后的灵魂吗，恐怕不止于此，也许还有点别的什么……当时顺着线索一路找过去，太宰治查到了不少东西。
清水家的人普遍寿命短暂，死法也多种多样。
溺水、爆炸、情杀、赛车坠崖、为艺术献身……清水家发展了几百年，哪怕只是明面上能搜集到的死亡案例也足够再编一本完全自|杀手册了。
——自|杀，客观来说，死于他杀或自然死亡才是清水家的异类。
世家华族子弟间的死亡率向来不低，为了争权夺利，做出点残害手足的事并不少见，但这个常见的理由并不能套用于全员不正常的清水家。
无论是为了研究将女儿藏在实验室十五年的清水爱父母，或是雪野蕙乃记忆中的那个孤注一掷玉石俱焚的清水千秋，凡是明面上能够查到的流着清水家血液的人，精神上的问题都不是一般的大。
精神病、疯子、脑子有问题、衣冠楚楚的变态……这是别的权贵家族对清水家心照不宣的共识，几百年来他们一边对清水家的盛运羡艳不已，一边又对着清水家高居不下的死亡率心惊胆战。
到清水家这种程度，几百年来全族几乎无一人幸免，再说是被人为设计的，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在这种情况下，清水家那个听起来虚无缥缈的所谓和神的契约，也就格外引人深思。
——真的是神吗？有人怀疑。
直到现在，太宰治可以确定，那真的是神，只是和世俗认知中的神不太一样。
就像是中原中也，就像是通讯对面的清水爱和洛夫克拉夫特，虽然是不同的存在，但三人间确实存在着微弱的相似之处。
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太宰治垂下眼睑，灯光在他脸上打出一片浅淡的阴影。
藏在血脉里的不可避免的精神影响，会将人逐渐拉入疯狂的边缘。
洛夫克拉夫特在故意隐瞒吗？大概不是，也许在他看来，这就像是呼吸一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并不需要被特意解释。
即使是同样得到礼物被“祂”喜爱的清水千秋也没能逃离自我毁灭的命运，所以这种影响伴随着每一个被定下契约的人，清水爱也不可避免。
从出生就失去一切情感的清水爱，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然而，即使没有那个存在的影响，清水爱又哪里像一个正常人呢？
太宰治勾起唇角。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祂喜欢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