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要被你们穿成筛子了喂》红色树叶

81、看见祂

　　清水爱对契约唯一的了解就是雪野蕙乃，洛夫克拉夫特问了她几个和契约有关的问题，她都只能诚实地回答“不知道”。

　　“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这就有点难办了。”男人对她一无所知的反应似乎很是为难，最后迟疑着问：“你想见吗？”

　　——想见祂吗？
　　不需要任何理由，或者说这正是她回应洛夫克拉夫特呼唤、特地找过来的原因，清水爱毫不犹豫地点头。

　　就像是想要找回什么自己一开始就该拥有的东西一样，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指引着她。
　　并不讨厌。

　　“好吧，就当是补上的礼物。”做出这个决定对洛夫克拉夫特来说似乎很艰难，这似乎让他想起了什么十分不美好的回忆，最后他苦着脸说：“你本就有契约在身，帮你顺着契约找到那里倒是没什么难度。”

　　“完全不想和那些家伙打交道啊……”他很不舒服地搓了搓胳膊，一根触手从背后伸出，停在清水爱额前，他喃喃道：“记着，你的身体并没有离开这里，一会儿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直接投射到你精神深处的，那些既不是真实，但也不是幻象。”

　　“谢谢。”清水爱从容点头。

　　虽然听不懂两人的对话，但中岛敦本能地觉得他们要做的事很危险，要阻止他们！
　　眼看着触手即将点上清水爱的眉心，他忍不住出声：“清水小姐！”

　　动作被打断，两人都朝他看过来，洛夫克拉夫特不悦地皱眉。

　　对上中岛敦担忧的视线，清水爱解释道：“别担心，敦君，目前来看，洛夫克拉夫特先生对我没有敌意。”

　　“对吧，洛夫克拉夫特先生？”

　　“嗯。”洛夫克拉夫特想了想，很认真地补充道：“你是幼崽。”

　　对幼崽不需要敌意，但如果不是幼崽……

　　这句话暗藏的意思太过明显，让中岛敦额头冷汗直冒：该说幸好清水小姐年纪不大吗，但是这人的话真的能信吗？等一下，他真的是人吗？

　　中岛敦越想越觉得离谱，为了打消自己胡思乱想，他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问道：“要多大年纪才不算幼崽？”

　　洛夫克拉夫特却摇摇头：“这可不是按年纪来划分的。”
　　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没有要解释更多的意思。

　　中岛敦瞳孔地震，紧紧地闭上了嘴：他已经不想再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了！

　　震惊之余，听到一声轻笑，中岛敦有些怔愣地看过去——虽然知道她是个年纪比他还小的孩子，但他从没想过，清水小姐的脸上，竟然会出现那种、像是期待糖果的孩子一样亮晶晶的笑容。

　　短促的笑声就像是幻觉，很快淹没在大海的潮水中，但那过于生动的表情打破了中岛敦对清水爱的短暂认知，就像是原本笼罩在身上的玻璃罩子被击打出了裂痕，少女身上与世界相隔的不真实感褪去了些许。

　　“我可是很期待呢，这个礼物。”脸上带着笑的少女好像没有还意识到玻璃罩上出现的细小裂缝，她亮晶晶的目光投向中岛敦，语气轻快地说：“接下来如果发生什么，还请你保护好我了，敦君~”

　　*

　　触手点在额头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混沌气息自眉心涌出瞬间笼罩清水爱的全身，眼睛失去神采，她无力地垂下眼睑，身体也失去支撑倒了下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中岛敦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颤抖着伸手查看她的鼻息——他松了一口气，还好，真的只是睡着了。

　　中岛敦看向洛夫克拉夫特，对方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收回触手后就低着头好像在回忆什么的样子，嘴里嘟嘟囔囔地，听不清在说什么。

　　“她会昏迷多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海滩，空气似乎也沉重了下来，中岛敦有些紧张，他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

　　“不知道，看她想在那里停多久。”慢吞吞地回答。
　　他思考着什么：“也可能不会醒来了。”

　　！！

　　“什么意思！？”惊惧之下，中岛敦的心脏停跳了一瞬，他抱着昏迷的清水爱，质问道：“你做了什么！”

　　“我？我只是帮她打开了那个通道。”
　　“你没看出来吗？”洛夫克拉夫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如果她想留在那边，就不会回来了。”

　　他又搓了搓手臂，嫌弃道：“真是讨厌的味道，即使她愿意回来，我也不会再帮她第二次了。”

　　好像没有危险，不是自己想的那种情况，中岛敦努力冷静下来思索着对方的意思，洛夫克拉夫特也不再理他，仍旧低着头嘴里嘟囔着什么。

　　“在哪里听过……”
　　隐约能听到这样的声音。

　　“对了。”想了半天，洛夫克拉夫特似乎终于想起来了，他看向一脸焦急守着清水爱的中岛敦，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她叫你敦君、敦……你是叫敦、中岛敦？”

　　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是。”中岛敦警惕地应声，做出防备的姿势。

　　“人虎、中岛敦，竟然被我遇到了。”生涩地把这个名字又重复了一遍，洛夫克拉夫特看向少年破破烂烂的裤腿，再抬起眼，无机质的目光染上恶意：“找到你了。”

　　像是被捕食者盯上了一般，在这目光下，中岛敦浑身的血液变得冰凉，他的额头渗出汗水，逼人的压迫感把他的脚钉在了地上，想要逃跑却动弹不得。

　　他咬紧了牙关，突如其来的恐惧让他的瞳孔急剧收缩，他想要让自己的表情不要太难看，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太强了，完全动不了，这才是对方的真面目吗！
　　为什么这种怪物会盯上我啊！
　　他说人虎！又是老虎招来了灾祸！
　　都是老虎的错、是我的错！

　　会死的！我一定会死在这——

　　颤抖的瞳孔清楚地映出了对方身后瞬间出现的铺天盖地的触手，似乎是顾忌着他怀里的清水爱，对方在动手之前迟疑了几秒。

　　“如果破坏了她的身体，说不定会被……”
　　“人虎、把她交给我。”

　　不，不可以！
　　……清水小姐、我会害了清水小姐的！

　　僵硬地扭动脖子，面色苍白的中岛敦看到了自己怀里昏迷不醒的清水爱。

　　——阿敦，到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保护好她。

　　——接下来如果发生什么，还请你保护好我了，敦君~

　　一个人说：必须要保护好清水小姐，不能把她交出去，他们那么信任你！
　　另一个说：我、我……我绝对不行！我什么都保护不了，不如把她交出去，反正他也不会伤害她！

　　中岛敦觉得自己快要被巨大的压力撕成两半了，他想要说话，喉咙却发不出半个音节。

　　咸涩的汗水从额头滑落眼中，恍惚之下中岛敦看见孤儿院的院长出现在洛夫克拉夫特旁边，院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厉声呵斥：“只会招致灾祸的怪物，你什么都保护不了！”

　　半天没有等到回答，院长身边的人等得不耐烦了，他背后的触手伸过来，想要抢夺昏睡过去的清水爱。

　　“不、”破碎的音节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的，艰难地把视线从院长身上移开，中岛敦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人，脚下发力，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触手的接近。

　　几瞬急促地呼吸后，他声音嘶哑地低吼：“我不会把清水小姐交给你的！”
　　他看着明显不悦地洛夫克拉夫特，喊道：“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也能保护别人！”
　　中岛敦声音颤抖却坚定地说：“我一定会保护好她！”

　　对面的人、不、那不是人，对面的东西被激怒了：“有点麻烦了、碍事的虫子。”

　　铺满视线的扭曲触手不再留情，向两人袭来，中岛敦还要护着清水爱，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一圈，勉强躲过，小腿却还是被重重地蹭过，他倒抽一口冷气。

　　——嘶，这力道，可完全不像是能给小孩子玩的东西啊。他苦中作乐地想。

　　“做得不错哦，阿敦。”伴随着不远处机车的轰鸣声，熟悉的声音从近在咫尺的地方传来，躲藏的空隙中，中岛敦顺着声音看向了清水爱手上好像闪着细微光芒的手表。

　　“太宰先生！”他愕然。

　　带笑的声音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小矮子已经过去了，敦现在的任务就是带着小爱远离战场，一定能做到吧？”

　　“小子，这里现在交给我了。”
　　另一道声音清晰地在耳边响起，随后仿佛咬牙切齿一般低骂：“那家伙，到底把什么东西搞到横滨来了。”

　　张扬的红色机车横在中岛敦身前，切菜一样将挡路的触手全部碾断，气势张扬的橘发青年背对着中岛敦，挡在洛夫克拉夫特面前，露出冷酷的笑：“让我看看组合的人胆子到底有多大，竟然敢在横滨闹事。”

　　*
　　*
　　*
　　*

　　清水爱的意识沉入了某个空间

　　漂浮漂浮漂浮

　　下坠下坠下坠

　　旋转旋转旋转

　　——是我吗

　　熔化凝固冰冻灼热挤压扩张
　　手臂胳膊肺肾脏大脑眼睛脚趾血管腿骨

　　——那是我吗

　　破碎的呢喃的空灵的斑驳的
　　混乱虚幻嘈杂黏腻空洞
　　滴滴答哗啦啦啦

　　——美丽的、是吗

　　庞大堆叠多目羽翼尸骨心脏

　　靠近靠近靠近靠近再近一点

　　神

　　我家过个哈%#地*片*#￥#@

　　——不对！不对！不对！！！！

　　清水爱睁开眼睛，用冰冷的“视线”扫视四周。

　　这是常人无法存活的空间，清水爱的意识体漂浮在虚空中，什么都感知不到。

　　不需要教导，她解放五感，用意识和这个空间接触。

　　黑色的无尽的虚空。
　　什么都没有，又像什么都有。

　　清水爱清醒地行走在这个虚幻的空间里。
　　脚下什么都没有，她踩在空气中。

　　是空气吗？是吗？
　　还是其他东西？有东西吗？

　　丝丝缕缕的黑色光线在无光的空间中突兀出现，攀爬上手臂，从脚腕攀援着向上，渗入皮肤，融入脸颊。

　　黑色的光线亲昵地缠绕在她身周，把她每一寸肌肤都包裹起来。

　　看见了吗？
　　能看见的。

　　祂在？
　　祂在看？
　　祂在看我？
　　祂们在看我？

　　那之后，意识中有什么炸开了。

　　狂喜哀恸暴怒悲愤

　　一直渴求的东西翻滚在脑海中。

　　好孩子好孩子
　　嘻嘻
　　给你都给你

　　只要留在祂身边。
　　好想、想要留下来……
　　留下来
　　……
　　……
　　……
　　不、我不要！

　　短暂地沉醉之后清醒，清水爱的目光更冰冷了。

　　她看着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漆黑光芒。

　　她是想要感情，但更重要的是他们。

　　似乎是察觉到她心中所想，虚空中突兀地出现几个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声音包围着她，她目不斜视、没有任何反应地继续往前走，穿过那片虚影。

　　虚影在她身后破碎了。

　　时间和空间在这里没有意义，清水爱开始行走。

　　一边走，清水爱一边开始思考，她到底为什么会想要见祂呢？

　　就因为那没来由的……归属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想，现在那最吸引她的归属感也消散了，她还要在这里寻找什么呢？

　　祂在看着，但清水爱看不见，因为她拒绝了祂。

　　没有想要寻找的了，她想要闭上眼，她知道该怎么离开。

　　在闭上眼之前，她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他们相携着朝她走过来。

　　“爸爸、妈妈。”

　　清水爱怔怔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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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想写出那种克系的混乱感，不知道有没有成功，希望没有人真的掉san（不会吧）
然后克总，用完了就该丢了，去海里睡觉吧，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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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更新，自知有罪的蠢鸽子没什么好辩解的，总之我先来一个土下座。
然后算是一个请假条：最近在忙，更新还是会十分不稳定，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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