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开诚布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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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结果三天后才出，到时候你自己过来拿，我就不陪着你了。”
深秋的天气，街道上的景观树已经开始枯黄凋落。
江荼蘼踩过满地落叶，走在逐渐明亮起来的日光中，冷冷淡淡地说道。
一直静静跟在他身边的沈钰天闻言，心里一慌，猛然扭头看向他。恰好他也看过来，两人在阳光下四目相对，都怔了一怔。
“你要……离开？”沈钰天艰难地开口，一早上忙着做各种检查项目，滴水未进，让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我会联络你的家人和朋友，告诉他们你的情况，让他们过来照顾你。”江荼蘼早已做了分手的决定，经过半日短暂的忙碌后，再次提起，语气比先前更加冷静和坚定，“不出意外的话，从此刻开始，我们就已经分手了。”
“不。”沈钰天收住脚步，停步时还抓住江荼蘼的手腕将他拽到身前，漆黑的瞳眸深邃冷沉犹如漩涡，“我不同意。”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分手吗？”江荼蘼叹了口气，轻轻掰开他的手指，想了想，苦笑道：“哦，我忘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我好好跟你说一说吧。”
沈钰天的嘴唇抿得紧紧的，树荫在他侧脸打下阴影，轮廓线条不悦而冷硬。
这副表情，倒是让江荼蘼看到了一点熟悉的影子。
两人沉默地在路旁的长椅上坐下，中间隔着十几厘米的距离，显得陌生疏远。
“三天前，我们……我跟你吵了一架。”
江荼蘼平静的开启话题，“那不是一次普通的争吵，而是积怨已久的爆发。你的性格太过冷硬固执，而我偏向洒脱不羁，我们就像两颗尺寸不符的零件，虽然耗费五年时间努力磨合，但依然没能打磨成合适的样子，反而把最初的爱意磨成了疲惫。”
相恋五年，性格不合，导.火.索是三天前的争吵。
沈钰天迅速从江荼蘼的话里提取出关键信息，每一条背后都藏着许多内情，而他想不起这些内情，就无从为自己辩解，只能沉默地听他往下讲。
“我在朋友家住了三天，也考虑了三天，决定还是就此分开，结束这段感情，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
江荼蘼没有过多煽情，说得很直白。他向来雷厉风行，想到就做，而且态度坚决，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或许以后可能会后悔自己放弃得太快，但他现在确实不愿意再陷在这段让自己不舒服的感情里了。
沈钰天垂下眼睫，点点头，并未反驳，也并未像之前那样慌张无措地挽回。
他扶了扶眼镜，声音利落而沉静：“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我也有自己的坚持。我无法如此草率地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当然，我也不会强迫你。”
这熟悉的、看似处处周全实则不留余地的口吻让江荼蘼头皮发麻，仿佛下一秒就会带出让他厌烦不适的提议。
察觉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沈钰天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立刻咽了回去，略做思忖后，换了一个说法：“我们可以分开一段时间，至少等我找回我的记忆，让我知道你一定要与我分手的原因。”
闻言，江荼蘼诧异地看了看他，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提议。
但江荼蘼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没有必要，你知不知道都改变不了我的看法。”他说完，好像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起身就要离开。
“我只是希望我们都各退一步，互相留出余地，避免日后后悔。”沈钰天看着他的背影沉声说道，就像过去对待工作中的难题时一样认真。
江荼蘼恍惚一瞬，蓦然想起自己当初为何会喜欢上他。
少年心性总是单纯，图书馆暖色的光线能晃晕人的眼睛，袅袅墨香里的惊鸿一瞥更是入眼入心，因此后来沈钰天突然向他表白，他才想都不想就答应，根本没考虑过性格不合的可能。
自此蹉跎五年。
沈钰天其实一直没变，变的是江荼蘼，从可以忍受磨合的痛苦变成不能忍受。
他不比沈钰天执着，凡事都喜欢一条路走到黑，非得把南墙撞破为止，他更喜欢及时止损。
人生可以有很多段爱情，实在磨合不来，选择放弃也不丢人。
但是沈钰天说的也对，他们的隔阂并非无可转圜的死结，适当地留一点余地，或许以后就能少些遗憾。
江荼蘼原本已经坚定的心又开始动摇，这时，沈钰天突然从背后抱了抱他。
他温暖的气息笼罩上来，为江荼蘼驱散秋日寒意，但只抱了一下，三秒后便放开，一如既往的体贴克制。
“至少让我明白……我错在哪儿了。”
他和着叹息的话语悠悠传入江荼蘼耳朵，敲击在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江荼蘼双手捂脸，非常无可奈何地答应了他的提议，但也规定了时限。
“好，我们暂时分居一个月，一个月后正式分手。”
沈钰天点点头，补充条件：“如果我能在这一个月里让你回心转意，你就不能再提分手的事。”
五年都没解决的磨合问题，一个月就想搞定？
学霸的盲目自信啊。
江荼蘼不抱希望地笑笑，心里却难以遏制地升起几分期待
——这期待来源于沈钰天过去的“无所不能”，他想做的事从未失败过，这一次说不定也能……
万一呢？
江荼蘼为自己的天真自嘲一笑：“行，我期待你能成功。”
说完，他转过身去，与沈钰天面对面地说道：“你的手机、工作用的电脑都在书房里，通讯录上有你亲朋好友的电话，你最好的朋友叫做冷觉泓，平常有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找他商量，对他比对我这个恋人亲近多了。”
“我不……”
听到这话，沈钰天条件反射就要反驳，江荼蘼却不理会他，自顾自地说：“你的东西都在我们同居的屋子里，想找什么自己翻，我这个月都会住在我朋友家，他叫凌荨，你有他的电话。你刚才应该已经记下从家到医院的路，坐公交的零钱我给你放在口袋里，就不送你了。别说没有，你可是过目不忘的大佬。”
江荼蘼摆摆手：“走了。”
他把话都堵死了，沈钰天一个字都没法回，只能站在街边，看着他坐上公交车，远远离开。
“原来我是个笨嘴拙舌的人。”沈钰天拍了拍嘴唇，有些懊恼，“关键时刻，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说完，他深深地长叹一口气，停在原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神情已恢复平静。
他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任重道远，先从起点开始吧。
沈钰天摸了摸口袋，掏出两枚一元硬币，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江荼蘼的体温。
他把硬币放好，选择步行回去。
反正路也不远。
……
“来来来，酱我帮你调好了，多放酱油和小米椒！”
火锅店里热气沸腾，江荼蘼恹恹地涮着猪肚，忽然听到热情的招呼声，一抬头就见好友端着两个酱碗回来。
“谢谢。”他微微勾起嘴角。
凌荨是他大学时认识的朋友，也是舍友，毕业后一起留在江淮市工作。
跟沈钰天同居之前，江荼蘼一直与凌荨合租，后来他搬出去，凌荨也没另找舍友，而是干脆把那间房子买了下来。
没办法，家里有矿，就是这么大气。
凌荨生得一张娃娃脸，二十三岁了还像个高中生，笑起来右边脸有个酒窝，十分可爱。
“咳咳……怎么这么不高兴？跟沈学长提分手了？”凌荨往锅里下肥牛卷，呛辣的热气熏得他连连咳嗽，“他答应了？”
沈钰天是他们同校同专业的学长，都是中文系出来的，但去处不同。
江荼蘼当了自由撰稿人，凌荨正在自学考计算机系的研究生，沈钰天则是留校任教建读博，最近没有排课，估计会一直放假到明年初春开学。
他们原本要趁这段假期去南方旅游的，谁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提了，没答应，中间还出了点小插曲。”
江荼蘼摇摇头，将上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直把毫无恋爱经验的凌荨说得目瞪口呆。
“好家伙，你们还没分手，就开始玩藕断丝连那一套了？居然还整上了失忆这种传统套路！”凌荨捞出煮熟的牛肉滚着芝麻酱吃了，烫得“斯哈斯哈”地直抽气，好一会儿才咽下去。
他举起筷子，一本正经地说：“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对沈学长的追求……啊不，挽回，抱有什么期待。”
“他啊，就是个木头脑袋，平时对着你百依百顺，其实根本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想要的是什么，要不也不能这五年来让你事事迁就他。”
“为了他留在这座城市，为了方便协调他的行程表当自由撰稿人，偶尔一块儿出去也是你在意他的感受居多……啧，累得慌。”
说完，凌荨继续埋头吃肉。
“也不算很累。”虽然好友说的是事实，但到底片面了些，江荼蘼忍不住为沈钰天辩解了一句：“他对我很好的，只要是我提出的要求，再困难再为难他都会满足。只不过……他确实不懂得与人相处，我如果不说，他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所以才说他木头脑袋啊。”凌荨拿筷头轻轻戳了他额头一下，“跟这样的人谈恋爱，那日子过得能不拧巴吗？”
“也是。”
江荼蘼笑了笑，不再讨论这个话题，打起精神来捞肉吃。
美食当前，就不说那些煞风景的事了。
另一边，沈钰天花一个半小时步行回家后，马不停蹄地翻出手机，在通讯录上找到冷觉泓的名字拨打了过去。
响铃三声后，那边接起了电话，是个清冷而疲倦的声音：“钰天，怎么了？”
“冷觉泓。”沈钰天唤了他的全名，开门见山：“我失忆了，有些事情想请你帮忙回忆一下。”
冷觉泓：“……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开诚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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