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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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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由武安王府全权安排,他们动作很快,要赶在十月份盛章帝六十大寿之前就把婚事办了。
大婚的日子定在八月初一,七月底婚事流程就已经全部走完了,许臻是入赘,住到了武安王府,沈文君住到武安王妃的娘家镇北侯府里,两人在成婚前并未相见过。
成婚当日,富商之子入赘武安王府,整个京城都热闹极了。
许臻骑着高头大马去镇北侯府迎新娘子回武安王府。
“新郎官好俊俏呀。”迎亲路上一个女娃娃趴在父亲的肩头上,拍着小手,稚嫩的声音让人听了心软软的。
许臻对她笑了一下,身后的迎亲侍卫便掏出一把红封往女娃那边撒。
女娃娃的父亲也抓到一个,把它塞给女儿,女娃握着红封手舞足蹈,“噢噢,小钱钱!小钱钱!”
许臻本就喜欢孩子,如今更是喜欢得心都要化了。
这处的动静引起一阵惊呼,其他孩子也效仿那个女娃娃,化身福娃娃。
“俊郎官!俏郡主!”
“和和美美过日子!”
“生一堆小娃娃乐呵呵!”
回武安王府的路上,许臻收到好些小娃娃的祝福,好似这真的是一桩天下人喜闻乐见的婚事。
到了武安王府,许臻接沈文君下喜轿,那双白皙纤长得玉手搭在许臻手上有些凉,他不经意间合拢了手掌。
沈文君的手轻轻的动了一下,便又任许臻握着,她还以为她这个小夫君娇生惯养,没想到他的手掌竟有不少茧,不过热乎乎的很是舒服。
感觉到沈文君回握的力道,许臻有些惊讶,两人下了喜轿,在嬷嬷的提醒下,才松开了手。
许臻要把沈文君背到喜堂,他蹲到地上,沈文君在嬷嬷的搀扶下趴到他背上。
“唔”好重。
背上的人儿似乎发出了一声轻笑,许臻脸上发烫。
马上要见武安王夫妇,许臻不由得紧张起来,婚前他们找到了武安王让许臻一个商人之子入赘王府最可能的原因。
武安王本就对皇帝忠心耿耿,并不站队任何一位皇子,始终保持中立,他不希望女儿掺和到几位皇子对皇位的争夺中,又出了沈文君落水一事,于是干脆将错就错让许臻入赘王府。
这个入赘的人不是许臻,也可能会是其他远离皇位之争的人。
但沈文君始终是武安王夫妇的独女,还是个才女,他们恐怕不会对他一个无才无能的商子有什么好脸色。
说不定哪天皇位之争尘埃落定,郡主就“丧夫”,另觅爱侣。
许臻无端成为了炮灰,现在估计是武安王府不满意他,几个皇子也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圣旨虽然是武安王亲自去求的,可挡路的却是他许臻。
是不是夺人之爱,许臻不知道,但是肯定碍着别人的利益了。
许臻回府路上他心情还不错,现下又如坠冰窟一般。
喜堂里武安王夫妇坐在主位上,许臻却发现他的岳父岳母一点勉强的样子都没有,全都乐呵呵的,好像真的很喜欢他这个女婿似的。
拜堂相当顺利,新娘子沈文君被送去了喜房,许臻跟着武安王夫妇去喜宴陪客。
各路达官贵人都来了,许臻他们率先去了皇子们坐那一桌敬酒,三皇子和颜悦色地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可许臻却觉得他看向自己时眼神有些冷,许臻掩下心中的不安,跟着武安王敬了几位皇子一人一杯酒。
算来算去,他许臻才是本桩婚事中的最大受害者。
有武安王在身边,许臻倒是不甚拘谨,只管挂上新郎官的满面笑容,左右这位岳父不会让自己给他丢脸。
“三哥,喝酒。”皇甫朝难得的露出笑脸,他们都想娶沈文君,可却只有皇甫宴是真心真意、费尽心思,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差点得罪了武安王。
皇甫宴笑容依旧,似乎听不懂弟弟话里的意思,举杯一饮而尽。
“三哥海量!”要不是这赏花宴,沈文君能落水?叫一个商子捡了便宜?
皇甫朝看向一杯又一杯下肚的许臻眼神也不甚友善。
许臻喝了好几桌,脚步有些打晃,武安王也跟着一杯一杯地干,他总算明白了,不是宾客想跟他喝,是这个老岳父想跟他喝!
武安王也就是想给许臻来个下马威,不想让他喝得醉醺醺地给王府丢脸,想着差不多便让他回房陪女儿,没想到他愣是跟着他喝了两圈,才开始打晃。
“你小子要不好好对文儿,我废了你。”武安王附在许臻耳边告诫他。
酒壮怂人胆,许臻竟然一反常态地大笑道:“我们许家人最会疼女人,我肯定让郡主成为全京城最最最幸福、的女人!”
一旁的宾客看了个热闹。
武安王醉得比许臻还要厉害,结实的大掌时不时拍在许臻的背上,许臻好几次差点被拍吐。
“好!我暂且相信你!”
“陛下,你听到了吗!”武安王老泪纵横。
“轩哥!”武安王妃赶紧过去扶武安王回房,让他的几个下属和许臻陪宾客。
存了点不想洞房的心思,许臻愣是喝到了最后,喝酒壮胆,在喜宴上滔滔不绝,充分发挥了他商人之子能说会道的能力,把一圈宾客都认识了。
喜宴散了,一个黑脸少将军扶着许臻去喜房,许臻一路上被他晃吐了两三回,许臻怀疑他是故意的。
水房的小厮看到来人,看着穿着喜服的许臻疑惑道:“小徐将军你这是?”
“这是喜房?”许臻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水房,努力眨眼,他的漂亮媳妇呢?
“郡主呢?”
郡主?徐清风抓着晃来晃去找媳妇的许臻,冷笑一声,“我给郡马爷醒醒酒,舀一瓢冷水来!”
小厮为难道:“这……”
小徐将军是王爷的爱将,有传闻说王爷想把郡主嫁给他,现下因为一些不光明的事情,让许臻成为了郡马,他肯定不甘心。
“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他醉醺醺的怎么入洞房!”
郡主身子不好,若是这厮酒醉发疯动粗怎么办!
小厮只能去舀了一瓢冷水,颤颤巍巍地递给徐清风,他把许臻的脸摁进大瓢里。
看着难受的许臻,徐清风心里才痛快了点。
“唔!”许臻挣扎间,水全洒了,他的酒也醒了一半。
他抹了一把脸,许臻看了看面前的青年,“阁下是?”
“你应该去洞房了。”徐清风说完,转身就走。
不要冷落了郡主,心爱之人嫁了人,新郎官还只会满嘴放炮,叫徐清风怎么能甘心。
他心如刀绞,快步离开。
许臻不在意的笑了笑,他受的冷脸多了,不差这一个,他看了看一旁的小厮,“再给我舀瓢水。”
小厮愣了愣,赶紧给郡马爷舀水。
许臻腿脚发软,慢慢悠悠的走到喜房,他的婚事就这样糊糊涂涂成了。
站在喜房前,他欲推门的手迟迟没有发力。
喜房里面坐着郡主,他的妻子,今晚是他的洞房花烛夜,许臻突然想起婚前他听到的闲话和他让人查到的东西,他咽了口唾沫。
成亲的事宜由武安王府全权负责,许臻要成亲了,他也不去学府了,开始出外处理店铺的事情。
一日许臻又到楚香楼附近办事,回去的时候到茶棚喝茶,听到了些荒诞的话。
“你还别说,武安王这个独女真有可能是独子,我听人说她长得一副俊俏模样,但却比寻常女子还要高挑得多。”
“那不是,还有人说看到他来过南风馆呢,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吧嘿嘿。”
许臻跟郡主的婚事铁板钉钉,别人谣传他媳妇的事情,他不能不关心。
谣传世子变郡主就算了,怎么喜好入后门这点也跟他之前听到的一样,许臻眉头紧皱。
“要是真的,也不知道救他上岸的人怎么就轻薄了他了,说不定偷着乐呢,还呕血哈哈哈哈。”
“呸”那人骂道:“真他娘的恶心。”
“喝茶喝茶。”
“听说那个救人的许小少爷俊俏得很哟,说不定话头就是郡主自己传出来的,指着对方毁他清白,好跟小少爷成了亲嘿嘿好光明正大做那档子事。”
“你嗝你这话有理,若他真是个男的,她敢嫁进皇家?前些日子,皇上要让她挑个皇子,武安王还在皇宫里跟皇上黑着脸说他永不嫁女呢,没几日又去求赐婚圣旨了,圣上大怒,啧啧听说武安王从宫里出来,额头上还缠着一圈绷带呢,磕头磕的!”
这话实在荒诞可笑,却听得许臻眉心直跳,他第一次听这种话时,只觉得恶寒,如今里面的主角变成了自己,许臻简直是毛骨悚然。
许臻回家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劲,醉汉的话叫他听得满身寒意。
世子变郡主,许臻想起沈文君回京那日在凉茶棚子听到的闲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流言了,难道这是真的?
那日在公主府,许臻给沈文君按压施救时,触手柔软至极,怎么会……
可,按压时武安王妃只是焦急等待,但要松开领口舒气时,她却大力地打开他的手,若说是为了女儿的清白,他的举动不知情者看来着实过分,可若是为了掩藏郡主的真实性别呢?
戏班子里的角儿还会缩骨易容变脸呢。
此事细思极恐,许臻回家再三思索决定不告诉他爹娘,自己吩咐底下一个靠谱的人去调查郡主的往事。
没想到这一查,还真给他查出点东西,武安王三十五岁才得了一个宝贝独女,当年就有流言说武安王王妃生出来的其实是个带把的,不久之后流言就平息了。
可在郡主六岁时,边关起了战乱,武安王带兵退敌,京城里流言又起,那次闹得很凶,郡主因此大病一场,武安王凯旋而来后,得高人指点,说郡主此劫乃是武安王煞气太重而生,把郡主送出去休养到十七岁再回京,可保余生平安,武安王夫妇只得含泪把女儿送走。
许臻也说不准真假,酒后的一点思虑都会被放大,马上要入洞房了,他心里有点发怵。
这、这要是他一进洞房,盖头还没掀,沈文君就邪恶的压倒他……做、做一些奇怪的事。
“郡马爷?”
“哈!”许臻正胡思乱想,门被从里面打开,吓了他一跳。
如嫣看着发愣的郡马爷,道:“郡马爷,您怎么不进去?郡主在里边等您呢。”
“啊、嗯。”许臻笑了一下,咽了咽口水,提脚迈入了喜房。
如嫣看着许臻僵硬的动作,忍不住笑了一声。
许臻刚踏进喜房,门就倏地合上了,他浑身一凛。
喜房内布置得十分喜庆,沈文君规规矩矩地坐在大大的喜榻上,从喜桌上拿过喜称杆慢慢的朝她走过去。
听到小夫君谨慎的脚步声,沈文君嘴角弯了弯,“郡马。”
听到沈文君柔酥入骨的声音,许臻咽了咽口水,她的声音真好听,可一想到这个声音是一个男人捏着嗓子放出来的,他就不行了。
沈文君从喜帕下摆看到许臻微微颤抖的手,噗嗤一下笑出声。
这笑怎么有点嘲笑的意味,许臻咬咬牙,早死晚死也得死,他一鼓作气挑开了喜盖头。
四目相对间,许臻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