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赴宴（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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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北虎这日从外面回来，便叫了明薇去书房。
明薇进门时，戚北虎正在书架那边翻找东西，“我记得就放这儿了，怎么找不见了？”
明薇走到跟前，探头问，“父亲在找什么？”
“对付南诏瘴气的方子，平南王征讨南诏时，当地人送的。他临终前将它交给我，说日后兴许能用上。”戚北虎又转过去了另一个书架。
明薇一听就知道这是给李慎找呢，前几日他父亲对李慎可不是这个态度，“父亲，您不生瑞王的气了？”
戚北虎拿手上的书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瓜，“你还好意思挤兑为父，为父还不是担心他婚后对你不好。这不，今日休沐，我亲自去了趟西郊大营。他保证，以后一心一意对你，还说不会纳妾。纳不纳妾不重要，为父担心他心里没你，因为圣旨强把你们俩凑到一块，他因此冷落了你。今日父亲与他开诚布公，瑞王虽性子冷，却是一诺千金，有他的保证，父亲就放心了，也算对得起母亲临终前的托付。”
明薇有点心虚，不知有朝一日，父亲知晓她与瑞王假成亲，会作何感想？
事已至此，为了阻止李恪登基，避免戚氏一族重蹈覆辙，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明薇低头故作娇羞，“哎呀，父亲，女儿让你费心了。您放心，我以后会好好和瑞王过日子，相夫教子，不让父亲担心。”
戚北虎的大手拍着她的肩膀，眼眶一阵发热，女儿终于长大了，也马上成为他人妇，一想到满打满算阿满还能在家待俩月，他心里就特别不舍，“阿满啊，父亲舍不得你，本想多留你两年，可又赶上皇子选妃，皇命不可违，这也许就是命。虽然你和明婉都嫁给了皇子，父亲心中也有一杆秤，不会让戚府架在火上烤。李恪昨日又派人来试探，被我挡了回去。父亲觉得李恪此人心机深沉，不像面上那么简单，日后必要夺取大位。这次征讨南诏，他举荐李惕负责粮草，李惕不熟南诏地形，他去能有什么用？”
明薇有一点很欣慰，父亲总算看清了李恪的狼子野心。
李惕一向以李恪马首是瞻。前世，替李恪做了不少陷害太子的事，后来被发配岭南。李恪则躲在幕后，坐享渔翁之利。
前世这场仗，太子独自去的，回来后中了蛊毒，迷失了本性。
这一世，许多事发生改变，因为李慎提前回京，掺和到征讨南诏之中，有李慎在，太子必胜，所以，李恪坐不住了，让李惕出场。
“父亲，你说李恪会不会想趁机除去太子和李慎？”
戚北虎翻书的动作一动，表情都愣着了，从书架里面大步走出来，在空地上踱了几圈，才道，“阿满说得有理，我说李恪怎么那么积极让李惕都运粮草，原来是想在粮草上做手脚，不行，我得去提醒瑞王。”
瑞王如今可是他女婿，可千万让人算计了。
说着放书丢到案上，就要出门，被明薇叫住，“父亲，咱们好好商量一番，你再去不迟。”她朝外看了看天色，“时辰还早，再说，瑞王这几日怕是没时间回府，你还得去西郊大营一趟，带上阿兄，多待护卫。”
戚北虎也知这事得仔细想一想，索性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猛灌了一口，“阿满，你说说，你还有什么嘱咐的，为父一并带给瑞王。”
他岂不知女儿的小心思，阿满一向对战事感兴趣。这趟征讨南诏，她说不定也研究了几日。
明薇本想自己去提醒李慎，又恐他像上次起疑心，甚至审问自己，那种恐怖的经历，她不想再经历一遭。与其自己冒险，不如借父亲的口，李慎就不会怀疑了。
前世太子这场仗打得极为艰难，外有劲敌，内有间隙，太子能保住一条命真是他命大。
再联系李恪让李惕都管粮草，恐怕真没那么简单。
明薇想了想，道，“父亲，李惕最有可能在粮草上做手脚，让瑞王做两手准备，切不可依赖李惕。还有，听闻南诏的蛊毒很是厉害，随便让你看一下，闻一下，或者吃什么东西下去，就能中上蛊毒。这些蛊毒又分许多种，有的让人迷失心智，有的让人性情大变，有的让人恶疾难愈。就劳烦父亲再提醒瑞王，一定要谨慎，若真中了蛊毒，只有下蛊的人能解，其他人也是速手无策。”
戚北虎连连点头，“阿满说得有理，李惕要防。还有蛊毒，多亏你想到了这个，我这就去与瑞王说。”他起身大步走到门口，想到什么又转身看向明薇，“阿满，你嫁给瑞王，说不定是天赐良缘。”
既然李恪想争储君，那瑞王为何不可？
只是他如今处境尴尬，不能帮瑞王太多。
明薇帮他系好大麾，天赐良缘也与她无关，自己只是李慎的盟友而已，“父亲，记得从侧门走，早去早回。”
戚北虎甚是欣慰，“为父知道了。”
*
第二日，戚府女眷一早收拾妥当，看时辰差不多了，宋氏带着戚明薇、戚明玉、戚明欣三个姑娘出门。这次依然带了戚明欣，因她上次在诗作上暂露头角，戚北虎现在对这个侄女很是重视，马上也要及笄，就让宋氏出席宴会都带上她。
四弟常年在家操持府中庶务，只这一个嫡女，他能帮一把是一把。虽说有国公府的面子，若她自己真有才华，何尝不是给自己增加筹谋，说不定就能遇见志同道合的人。
宋氏倒无怨言，明婉来不了，正好让戚明欣凑个数，显得热闹一些。
那瑞王府也冷清得很。
自戊戌案之后，昌平公主得了一种怪病，时而情绪时而糊涂，因此并不怎么宴客。这次还是因为瑞王订婚，她这个长姐才不得不宴请。
王府里除了昌平公主，再没旁的主子，瑞王这些年又不得宠，听说就连伺候的人都比旁的皇子少。若不是他这几年在陇右立下战功无数，圣人怕是都忘了这个儿子。
哪能和母妃是受宠的贵妃，舅父是左相的肃王比。
宋氏撇着嘴，心里更满意婉儿的亲事。
当初婉儿鬼迷心窍要嫁瑞王时，她怎么劝都不行，这下可好，自己想通了。
这几日预备婉儿的嫁妆，她心中也是极为熨帖。按照婉儿的梦境，三年后，李恪就能登基，她的婉儿就能做那万人羡慕的皇后。
瑞王府与国公府不远，圣人的几个儿子都住在永嘉坊这一片，几个王府都挨着，瑞王府对面就是肃王府。
马车停下时，宋氏掀开车帘望去，只见肃王府门口的石狮子都比瑞王府的威风凛凛。门房上的人也有十几个，还有人不断进进出出，很是繁荣。
再看瑞王府这边，门庭清清冷冷，只有一个门房，孤零零地立在那。
宋氏一脸嫌弃，还是下了车，那门房眼力极好，看见后朝里招了招手，一早就候在门口的肖嬷嬷领着几个丫鬟仆妇迎了出来。
肖嬷嬷躬身行礼道，“夫人好，姑娘们好，请随老奴这边请。”
宋氏带来了三个姑娘，肖嬷嬷依次看过去，一眼就认出了戚明薇。
她今日打扮得并不隆重，只是寻常宴席的装扮，只那张脸太过明艳，特别是那对清澈的眸子，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另外两个姑娘，相貌上要普通些，规规矩矩地跟在戚明薇身后，显然知道今日的主角是长姐，不敢造次。
宋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如今她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瑞王府的排场相比瑞王的身份，确实寒碜了些。
不过，到底有昌平公主在，她不敢造次，被肖嬷嬷等人簇拥着进了王府。
院中景致倒是赏心悦目，人也比外面热闹。只远处一众花匠正在摆弄花草，还有工匠在修湖造桥。
到处都乱糟糟的。
显见瑞王府上素日无人打理，这是要大婚，才临时抱佛脚。
宋氏眼中的嫌弃藏都藏不住。
肖嬷嬷解释道，“夫人见谅，王爷长年不在府中，府里的一应陈设都有待修缮，不过您放心，大婚前保证完工。”
宋氏才不担心这个，又不是她要嫁过来，只是觉得戚明薇嫁过来后，少不得操劳，于是又问，“公主进来可好，我让人备了安神香，她若睡不好，可以试试。”
肖嬷嬷道，“那就多谢夫人了。”
进门后，几人与公主见礼。
这是明薇第一次见昌平公主，前世她虽嫁给李恪，也一次未见过这位李慎的亲姐姐。因为不管宫中举办什么庆典宴会，这位公主从未参加过。
关于她的病情，明薇只是听说，戊戌案后，公主受了刺激，神智失常。这些年经过华大夫调理，已经好了大半。
昌平公主三十出头，长得温婉端庄。虽有华服衬托，也能看出她的病态，看人时眼神有些呆滞。
好在说话如常，只见她招手叫明薇，“你就是阿弟未来的王妃吧？过来，本宫看看你。”
明薇走了过去，公主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从头到脚都细细地打量了一遍，之后拉住她的手，“果如肖嬷嬷所说，是难得一见的美人。阿弟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气。以后有你照顾他，本宫也放心了。”
明薇真不想欺骗这位心善人美的公主，笑着道，“公主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瑞王的。”
这边，宋氏又与公主说着话，肖嬷嬷进来在昌平公主耳边说了几句，昌平公主对明薇道，“阿弟回来了，他明日便出征，你去见见他。”
这几日李慎一直在西郊大营，每晚都忙道凌晨。即便他让墨渊带话说今日会回来，明薇也没报太大希望，毕竟公务要紧，她不过是个盟友而已。
明薇垂着头做出娇羞的模样，宋氏也道，“薇娘你去吧，都定了亲，见一见无妨的。不瞒公主说，我们薇娘从小就乖巧懂事，招人喜欢。”
该说不说，宋氏的面子功夫确实做得好，明薇跟着肖嬷嬷出了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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