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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王妃想要的不过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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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日子倒还算安稳,朝中大臣没给池瑜找什么麻烦,顾妧也没再安排什么择婿之事,可能是因为要忙着安排诸多事宜,就把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给遗忘掉了。
左右对池瑜而言都是好事,再加上顾妧忙得成天见不到人,更没时间管她,这下池瑜的小心思一下就活泛起来了。
她要出宫。
她已经一连观察了好几日,发现不到夜里顾妧都不会到太和宫来,也就是说只要她能赶在太阳落山前溜回宫,且不被人发现,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池瑜兴奋得在殿内走来走去,思索了一下晚些出宫的路线,就开始等她安排的人回来,边等还边兀自傻乐着。
嘿嘿嘿,早就听闻皇城里新开设了赌场,里面还有专门讲述奇闻逸事的说书先生,若不是顾妧看得严,她怕是开业当日就去凑热闹了。
不过幸而今日终于有这机会了。
“哒……哒哒……”
殿外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池瑜的思绪,她敛起脸上兴奋的神情,亲自去打开了殿门。
秋雁抱着一个包袱站在外面,都没来得及行礼,就被拉进了殿内。
“皇上……”
“行了,莫要行那些个虚礼了。”池瑜摆手打断他,“如何?都安排妥当了?”
“是,一切都按皇上的吩咐办好了。”秋雁乖乖点点头,将包袱双手呈上,“皇上您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了。”
“甚好甚好。”池瑜取过包袱,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秋雁,扬了扬下巴道,“把你身上的宫服脱下来罢。”
秋雁整个怔住,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又不明所以,“皇,皇上?”
“啰嗦什么!快点!”池瑜微蹙着眉眼催促道。
秋雁垂下头,迟疑着抬起手放在领口的暗扣上,动作缓慢又犹豫,耳畔还带着不自然的潮红,一双薄唇都快被他咬破了,那模样看起来可怜巴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池瑜要对他做什么一样。
“一个大男人,如此扭捏作甚?!”等了一会,池瑜终是忍不住亲自上手,三下五除二得就将秋雁的宫服扒了下来,然后便将满脸惊恐、只着里衣的秋雁赶到了屏风外去,“在外面守着,若是胆敢偷看,仔细你的眼睛!”
“……是,是。”
池瑜只需要换外衫,所以很快便拿着龙袍从后面出来了,把手中的衣物一股脑塞在秋雁手中,低声吩咐道:“在朕回宫前,你便一直在这殿内呆着,若是有人来你也不要理会,尽量拖延至朕回来,听懂了罢?”
“皇上……”
秋雁为难又惶恐地张了张嘴,只是池瑜并不给他啰嗦的机会,“你到底在怕什么?天塌下来还有朕给你顶着,但若你再多言一句……”
池瑜冷笑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拎着包袱就往位于大殿后方的窗户走,边再次嘱咐道:“记着,无论是谁来寻朕,都想法子给朕拖住了!”
顿了顿,她又添上一句:“若是王妃来了,你躲起来也好,逃走也罢,左右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自己给撇干净了,记住没有?”
“……是。”
听见那声若蚊蚋的答应,池瑜撇了撇嘴,也不管胆子比米粒还小的秋雁如何了,趁着窗外无人小心地翻了出去,避开守卫们巡逻的地方,到达了宫门处。
那儿守着好几名侍卫,神色肃然地望着池瑜那方,也好在是多年来在外人面前假装多了,加上她不停安慰自己,像这种守门的侍卫是没有机会见她真容的,绝不可能认出她来,才使她没将心底的紧张表现出来,步伐不变地走到了宫门口。
侍卫们立即举起长枪挡住去路,上下打量了一眼用脂粉简单易容过的池瑜,为首的那人才出声问道:“哪个宫的,要去做什么?”
“回,回大人的话,小的是净房的,小的母亲病了,想出宫看望母亲。”
池瑜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从怀中摸出那张她让秋雁买来的出宫批文递给侍卫长,而后便垂下头死死地盯着鞋尖。
侍卫长感受着随着批文一并偷偷递来的碎银,面色不改地摆了摆手,示意手底下的人放人,末了还不忘叮嘱:“你知道规矩的罢,宫门下钥前必须回来。”
“是,是,小的知道,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池瑜感激不尽地鞠了躬,然后快步出了皇宫。
等到宫门口的人望不见的地方,池瑜仍不敢放松,她寻着提前记好的地图在城内的小巷里七拐八拐地绕了近一柱香,确认没人跟着她这才真真地松了一口气,背后的衣服早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湿透了。
明明这种事已经做得不少了,但每一次她都如这般提心吊胆的。
她摇着头笑了笑,抬起袖子擦去额间的汗水,又深吸了一口气,只觉空气清新令人心旷神怡。
虽然与皇宫同处在一座城中,但外面的还是多了一丝名为“自由”的味道。
池瑜心情极好地活动了一下肩膀,歇够了也不再耽误时间,在附近找了家成衣铺子买了身衣衫换好,又从街边小贩那买了把扇子。
材质虽不是上乘,甚至中等都不够,但在池瑜手中一扬一扇,倒是有几分京中富家子弟身上的气质。
街上有车夫朝她吆喝,她也不乘,摇着折扇一路走走停停,为的就是平日里见不着的那些小玩意和零嘴,对她来说新奇得很。
这一走就是小半个时辰,直至在一家不太起眼的小茶楼前才停下。
之前她只是听说,后来让秋雁好生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其貌不扬的茶楼只是掩护,上至二楼才是赌场,也不知道这家的主子是如何做到的,外面居然听不到一丝赌场里的声音。
甚是有趣。
池瑜眉尾一扬,把手中的扇子合上,背着手走进了茶楼。
一楼的大堂中央摆着一张不算大的台子,上面搭着简易的桌子,一看就是有说书表演。
左右池瑜也不急,外加上这种性质的地方说的大多都是一些真假参半的宫闱秘闻,她还挺感兴趣的,不妨坐下来听会。
她寻了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坐下,唤来小二点了壶碧螺春和几个小食,嗑着送的瓜子耐心地等着。
很快台上就站了一人,刚还嘈杂的大堂瞬间安静了不少,几个明显是常客的人兴奋地喊着问今日说什么。
那说书人笑笑:“客官莫急,且听我慢慢说来便知了。”
这么神秘。
池瑜跟着起了兴致,把手中剩下的瓜子往盘中一扔,拍干净手中的碎屑,抿着茶望向台中央的人。
“不知各位可有听说过京都顾家?”
这话还未落音,底下便嘘声四起。
“这不是废话吗?顾家出了两位战功赫赫的将军,早就名满整个大晋了,试问这大晋子民谁人不闻大小顾将军威名?”
“就是就是,怕是附近的临国都没几个人没听说过顾家父子的罢?”
“我们付钱可不是让你在这说废话的!快说重点!”
说书先生也不恼,含笑继续问道:“那诸位可听过顾家千金呢?”
见底下的人又要嚷起来了,他立马接着道:“今日我要说的便是顾家千金、大晋前太子妃、如今的摄政王妃——顾妧。”
听他如此直呼顾妧的名讳,大堂里的众人瞬间像被人掐住脖子般噤了声,池瑜也跟着紧紧皱起眉头。
不过很快众人心思又活泛了起来,兴奋地搓着双手,脸上都有些许不自然的潮红。
能听见皇室辛秘,哪怕说的都是凭空捏造的,也能满足他们心底那点猎奇的心思。
就连刚刚还有些气愤,差点没忍住暴起的池瑜,都不自觉地放慢了动作,高高竖起了小耳朵,视线落在台上就没离开过。
见达到了目的,说书先生这才缓缓开了口:“要说这瑾王妃,大家都不算太陌生,知她从选上太子妃起就在皇宫之中待了八、九载有余,民间对此事众说纷纭,有说她是为了顾家才隐忍多年,也有说她是当真对瑾王殿下有情……”
“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但今日我这有了一个较为可靠的缘由……”
他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你说可靠就可靠?指不定就是瞎说诓骗我等的呢?!”
说书先生摆了摆手,突然压低了声音似是怕被谁听见般地说:“我这可是花了重金从宫中买来的,虽不敢保证全然是事实,但绝不会是空穴来风。”
本就一直皱着眉头的池瑜听着眉心拧得更紧了。
“诸位有没有想过,如今大晋的兵权大多都在顾家父子手上,而瑾亲王妃也摄政多年,若当真对大晋图谋不轨,何必要等这么多年?”
众人听了皆是一怔。
“而若说瑾亲王妃对瑾王殿下有情……据我所知,二人在有婚约前并未有过多的交集,这情从何处来?又如何独自守八年之久?更何况还有需要照料的小皇帝。”
这次连池瑜都愣了。
妧姐姐与皇兄并未有过多的交集吗?
年幼时的事她已经记得不多了,对此事唯一的记忆就是两人快要成婚前她见过顾妧好几次,每每顾妧都会带着小物件给她,总是含着笑的,她便一直以为两人是因感情好,顾妧爱屋及乌才会待她也好。
若非如此……若非如此她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这八年来的教导与陪伴。
在她恍惚间,听见说书先生意味深长地说:“瑾亲王妃怕是一开始想要这天下,后来日子渐长她想要的不过仅有一人罢了。”
池瑜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听见动静的人纷纷回头看了她一眼,连位于楼上倚着柱子旁听的人都注意到了她。
那人眯起了眸子,唇边溢出似有若无的笑意,悄然消失在了走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