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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没有亮光的走马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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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德曾经说:“这世界要是没有爱情,它在我们心中还会有什么意义!这就如一盏没有亮光的走马灯。”
爱情,人们称之为平凡生活的调和剂,它让人真实地感觉到生命存在的意义,也教会人们更加坚强地度过余生。
曾经的爱情或许轰轰烈烈,然而爱情的保质期究竟能够存在多久?
菲利普亲王与伊丽莎白的爱情故事曾经被人们当作典范,如今时光飞逝,已经走过72年婚姻生活的他们却成为了彼此世界的陌生人。
98岁的菲利普亲王亲自证实与伊丽莎白分居。
这样的爱情,究竟孰是孰非?
周六上午,林蔷薇懒在床上,刷着微信,看到这篇推文,忍不住又往回看了一遍。
对于像她这样,二十来岁的姑娘,满嘴理论却毫无实战经验的爱情小白,这种文章很受欢迎。
幻想爱情里的甜蜜和幸福,却总是踌躇不前,慢吞吞往前走三步,稍不注意又退回来两步。
爱情阴谋论时不时窜进脑海,像夏天的雷阵雨,淋得你满身湿透,一不小心感冒药失效,缠绵病榻好几年。
一阵响亮的敲门声打断了林蔷薇的发呆,鞋也来不及穿就去开门,想着母亲是个急脾气,晚一会都要唠叨个没完。
打开门,一声“妈”刚脱口而出,就看到了韩岐一身休闲站在门口。
尴尬得想问“你怎么过来了?”发现自己还是一身睡衣,头发乱糟糟的,回身就关了门,对着大门喊道:“那个,你等我洗把脸。”
跑进洗手间洗脸刷牙,回卧室随便找了条裙子穿上,开开门就看见自己妈正和韩峥笑着说话,顾不得问怎么这么巧。她把二人请到屋里沙发坐下,自己站在母亲身边。
只听林妈问道:“阿岐,你外婆腿疼好点没?有一阵没去看她老人家了。”
韩岐则端正坐在一边,道“好多了,林姨,外婆昨天还提起您和伯父。”
林蔷薇看着林妈满脸堆笑和韩岐说话,突然发现自己到今天才知道,母亲和李家人还算熟悉,却从没听到母亲说过,之前每次去李家也是随着堂哥一块去的。
她直觉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直到母亲又问:“阿岐,听说你哥要结婚了,外婆肯定等着抱重孙,他老人家最喜欢小孩子了,慧如出国就要回来了吧,年底的婚礼,还有好多事,有的忙。”
林蔷薇没听见韩岐是如何回母亲的,满脑子只记得“年底结婚”。
原来,李修文要结婚了?
后来是韩岐起身告别,林蔷薇被母亲推到卧室,换上新买的裙子,拉倒梳妆台前,又捯饬了半个钟头,才一块下楼,往约定的地点去。
坐在车上,林蔷薇还在回想“年底结婚”的事,仿佛能蛊惑人心。
母亲却拍着她的手说:“阿薇,明天你陪妈妈去李家看看奶奶,听说前段时间摔了一下,现在李家催着老大结婚,估计老人家这次摔得挺严重的。”
“也不知李家看上刘慧如什么了,漂亮是挺漂亮的,就是太清高了,人也冷冷的。这回李家人催着老大结婚生子,看来情况有些严重。”
李玉兰亲自给儿子定下的媳妇,说什么大家闺秀,端庄优雅识大体,刘慧如可是往外放过话“三十五岁之前不生孩子,这老太太着急抱重孙,可是有地等喽”!
林蔷薇听着母亲有些唠叨的话,心怦怦跳的厉害。
她毕业后忙着考试,面试,而后搬出来单住,没再听说过李修文订婚后的任何消息。
她以为他得偿所愿,应该是幸福的,没承想这其中还有这么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是啊,李家是本市的大家,而刘家更是不遑多让,听说刘慧如的伯父在京任职,李妈妈指定她做儿媳,定是权衡再三,高门大户联姻,门当户对是基础吧。
中学时看英国女作家夏洛蒂·勃朗特的小说《简爱》,有段话令她印象深刻:爱是一场博弈,必须保持永远与对手不分仲伯,才能长此以往地相依相惜。因为过强的对手让人疲惫,太弱的对手令人厌倦。
她觉得这话也对也不对,有点捉摸不透。
那时候她偷偷看爱情小说,被爸爸发现,预料中劈头盖脸的批评没来,林爸却语重心长地说:没经历过感情的人,都是觉得现实生活是这么的美好:两人战胜了重重困难,最后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那是因为童话的结尾只写到这里。
“至于婚后的家长里短,家里的婆媳矛盾,作家是不会写的,因为写了童话就不完美了。”
“而现实生活却是鸡零狗碎的,一地的鸡毛等着你去收拾,就算你能忍着满手的鸡屎味,把满地鸡毛做成鸡毛逮子,然后呢?”
林爸最后的一句话,对林蔷薇来说,颇有醍醐灌顶之效。
他说“阿薇,真正的爱情是纯粹的,不掺杂权势、利益;或许是一见钟情,又或者是日久生情,他为你跋山涉水不改初衷;时间是最好的证明,那些转头就爱上另一个人的不是爱,只是因为寂寞,因为身体的荷尔蒙,因为成年人的本能。”
林蔷薇被母亲从车里拉下来,还在想着“门当户对”的事,神游天外的大小姐撞到了咖啡厅的玻璃门,“哐嘡”一声,吓得林妈妈拉着她赶紧坐下,扒开额前刘海,一个红红的包。
林蔷薇“呲”的一声说“疼”,林妈妈扭头就要出去买创可贴,被林蔷薇拉着坐下,指了指手机,说“妈,时间来不及了,让人等咱不礼貌。”
林妈妈心疼看着女儿,还要说什么,就看见大门口,一男一女笑着向他们走来。
两个人寒暄了一阵,林蔷薇就没敢抬头多看,直到一行人走进包间,才看清胡阿姨给介绍的对象。
斯斯文文的一个男人,高高瘦瘦的,约莫三十岁,一身黑衣打扮得像个老干部,不说话的时候,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胡阿姨笑着介绍:“阿薇,这是孙涛,咱本地人,年长你几岁,今年刚好三十,在市纪检系统工作,家里没有兄弟姐妹,父母都退休了,情况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况。要不你们先聊聊,我和你妈出去点些甜品?”
林蔷薇一直都挺佩服口若悬河,灿若莲花之人,话说得滴水不漏,又无比妥帖。
母亲拍了拍她的手心,示意别紧张,就出去了。
相亲这个古老的形式,历来都是婚姻形成的重要而又奇怪的组成部分。
林蔷薇看着对面的人,心里不停地嘀咕“要淡定要淡定”,笑着说“那个,我的情况胡姨和您说了吧?”
对面的男人看了她一看,站起来拿起桌上的水壶,给林蔷薇杯子添了添水,才开口道:“嗯,情况简单说了,你是在黄山区的十一中吧,平时教课忙吗?中学老师也是挺辛苦的!”
林蔷薇看他拉家常般说话,心想真不愧在机关工作,给人一种亲和的感觉,犹如春风拂面,让人渐渐卸下心防,手心不再冒汗。
两人说了些学校和教育上的事,有点闲话家常的感觉。当胡阿姨和母亲从外面端着甜品进来,看到二人聊得挺好,没说什么。
林蔷薇小口吃着自己面前的慕斯蛋糕,其实她早就饿了,搁平时肯定就狼吞虎咽。碍于母亲大人也在,需要装装样子。
母亲的盘问还在继续,有点人口普查入户调查的既视感。
林蔷薇听到母亲问“谈过几个女朋友时?”,一口水抢在嗓子眼,扭头咳嗽起来,林妈走过去拍她的背,
着急问道“好点没,怎么那么不小心?”
林蔷薇顺了顺气,扭过头说:“不好意思,吃着急了”。
对面的男人倒是没看到有多少尴尬,笑着说:“阿姨,我之前谈过两个女朋友,一个3年,一个5年,不过很不幸,都没走进婚姻。”
林妈听了,没说什么,想想人家三十岁了,要没谈过肯定是不正常,谈过才正常。
话说到这里,屋里有些安静,胡阿姨忙打圆场,看着母亲道:“老同学,让俩孩子处着试一试?互相留个电话,加个微信啊,觉得有感觉了再谈呗?怎么样?”
林妈点点头,林蔷薇没敢直接发表意见。
之后各自离开,一场相亲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林蔷薇透过后视镜,看着胡阿姨和那个叫孙涛的男人越来越模糊,直到看不见。
林妈拉着女儿的手,问道:“阿薇,你觉得这个孙涛怎么样?”
“挺优秀的,就是比我大的有点多了,七岁啊,相当于我出生,他都上小学一年级了。”林蔷薇觉得他们俩就不在一个段位,就像刚去学跆拳道的时候,她是入门级的,而人家却已经黑带段位,教师级的。
林妈一听女儿这是老毛病又犯了,打退堂鼓的前奏,忙说: “男人年龄大点不算什么,可以先谈谈看看,也没说就必须要结婚啊。”
林蔷薇也只好先答应着,心想这么流氓耍得有点不好意思。说不定人家还看不上她这菜鸟级别的。
回到公寓,躺到沙发上刚打开电视,猛然想起早上的事。
一大早的韩岐过来找她,肯定有什么事,她们家应该不算熟人,一看时间快十二点了,着急忙慌编了一条微信发过去了。
【那个,你早上过来是不是有事?】
韩岐回信息挺快,不到一分钟:【去相亲了?】
林蔷薇心想,你这答非所问是几个意思,不回不礼貌,索性回了个【嗯】。
过了好久,林蔷薇没再收到信息,知道这是聊天聊死了。
而电话那头的韩岐,正不解地看着这个“嗯”字,一向见着他表哥就喳喳个没完的小姑娘,怎么见着他就没话说了?
办公桌前站着等签字的助理刘海,眼角余光飘到了个“嗯”字,看着来来回回写了删、删了写的老总,
小心翼翼道:韩总,有专家调查过,其实当一个女生对你回复“嗯嗯”的时候,此时她的情绪可能不稳定,但是女生喜欢要面子,感觉不回复又不好看。所以就敷衍了事,于是用肯定的句式“嗯嗯”来作为挡箭牌,让彼此都好下台阶。
敷衍我??? 这是相亲相成功了??韩岐直觉应该是这样,瞪了眼还杵在旁边的助理,心里莫名的烦躁。
想起第一次见面,就把他摁在地上揍的小姑娘长大了,不再是平平的飞机场,火红的裙子包裹着突兀有致的身体,脸却依旧的小,约莫还没他的巴掌大,说她“一巴掌盖下去找不到脸”说错了吗??
正值中午,他一把拿过助理递过来的文件,粗略看了一遍,沙沙签下自己的名字。
放下笔,莫名觉得不爽。
看了眼迟迟没再有信息的手机界面,索性关了。
开车回去看外婆,看外婆睡得正熟,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走去茶吧喝茶。
随手泡的红茶,抿了一口有些烫,隔着玻璃往外看,表哥正推门进来,还有她那个视舞蹈为生命的未婚妻,板着脸进了大门。
“修文,婚礼往后推迟三个月,欧洲那个舞蹈巡演,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结束我就回来。”
窝在茶吧的韩岐听到声音,进退两难,索性往沙发里又陷了陷,支着耳朵听起来。
“知道“推迟”这俩字你说过多少次了吗”?一道质问的声音,满是疲惫。
“第一次给你过生日,我忙前忙后好几天,可当天现场缺了女主角,我只收到一则简讯【跟着老师去杭州演出,可能赶不回来,谢谢你】。”
“去年奶奶的八十岁生日,也是一样的理由。”
“几个月前的订婚宴,不是推迟了一个月的结果吗”?
“现在结婚也是要推迟,刘慧如,你仔细看看,奶奶就在那房间里,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他眼睁睁盼着我结婚,盼着我生子,你可曾为我考虑过?”
“那也不能不顾我的事业啊,谁不知道舞者的黄金年龄就那几年,过了可真是就过了,再说结婚也不能就要生孩子,我们可以代孕啊。”
“你说什么?代孕?这在中国是违法的,你知道吗?”
接着是一阵低低的啜泣声,还有听不太真切地叹息。
韩岐觉得,表哥的耐心真的挺好,若换作他,早撤了。
如果一方不珍惜,另一方总是无原则地退让,感情再热烈,也是会被消耗殆尽。
他不知表哥在顾忌什么?刘家的势力吗?可他有外婆重要吗?
还是说表哥真的就是那么爱她,爱到毫无原则和底线?
他有些庆幸自己是家里的老小了,小时候总是玩哥哥姐姐剩下的玩具,仿佛也不那么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