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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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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笙拿着笙走到了自家的田野里 ,盛夏的田野里郁郁葱葱 ,浸染着生命的绿色 ,在阳光下展露专属于绿色的生机蓬勃 。
已是下午三时,田野里已经有了一些村民陆陆续续地弯腰劳作,他们重复着这样的生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竟也没有多少人觉得无趣,致使走出这个大山的人寥寥无几 。
但人一生生长在一个狭窄的小山村里 ,有的人心胸也难免变得狭窄,见到萧笙又在树荫下面练习着那不能当饭吃的破乐器,总想讥讽几句以展示自己的优越感:“哟,又来练了啊?净吹一些我们听不懂的东西,这玩意儿能当饭吃吗?”
萧笙似也听惯了这些讥讽,俞伯曾经告诉过他,越无能的越肆无忌惮,越无能的越嫉妒他人。
萧笙正对着家的方向练习《别姬序》,他调动自己全身所有的注意力来演奏《别姬序》,也终于在练习了两个小时以后,他可以做到不再出错且流利地吹完全曲了,然而这曲中像幽怨却又更像不舍的情感,他实在是无法把握。
夕阳即将落山,落日的余晖将整片天空染红,落日的景色便是多年来萧笙最爱看的。
萧笙望着天空发呆,心想:这首《别姬序》是什么时候作的呢?这里面到底蕴含了什么故事?大概是一个妃子的不得已吗?还是一个皇上屈服于权力的无可奈何?
他想不明白。
有的人家的炊烟已经袅袅升起,小山村也到了饭点的时候,萧笙停止了自己的思绪,拿起笙往家里走去。
屋里,萧笙的爷爷奶奶正在择菜,萧笙走近奶奶:“奶奶,你知道《别姬序》吗?”
奶奶一辈子待在小山村里,自然不知道这些:“这我怎么会知道呀,是俞伯教你的?”
萧笙点点头。
奶奶没有放下手中的菜,继续说:“你呀,跟着人家就好好学,我可不指望你活的跟我们一样,说的功利一点,你日后学好了也是赚钱的勾当。”
萧笙听完奶奶唠叨后便去找了爷爷:“爷爷,俞伯咳嗽好像越来越严重了,你不是会一点医术吗,能不能弄一点药来?”
爷爷和他打趣道:“刚回来就俞伯俞伯,要不是你是个男娃,我还真当做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药我应该有,明天你给他带去。”
“谢谢爷爷!”
俞伯不知怎么的,病情在下午时又恶化了,疼的下不来床,俞老太没办法,只好到萧笙爷爷这里来讨点药吃。
听完俞老太的哭诉,萧笙爷爷赶忙去拿了些药草来让俞老太拿回去,萧笙出于担心,也跟着俞老太去了俞伯家。
俞伯已经开始咳血了,咳的他面色苍白 ,给人以一副虚弱的模样,刻出来的血吐在床下的盆子里,看起来些许恐怖 。
俞伯心里并不畏惧死亡,只是多少还有些不甘,在他从太常卿一职致仕后,萧笙就是他遇到的唯一一个极具天赋的孩子了,然而俞伯却等不到萧笙出师,这孩子以后的造化还得看他自己了。
萧笙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进来的,“咚”的一声跪在床前,看着俞伯苍白的脸,眼泪竟也在眼眶里打转:“师父,您怎么了?您不是白天还好好的吗?您让我练的《别姬序》我会了,只是我还不知道里面的情感,还需要您来教导我呢!您答应教我的《无笙》也还没实现,您一定要挺住啊!”
俞伯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傻孩子,你师父我命大的很,哪那么容易走!至于情感的事儿,我也无能为力,也许在以后你慢慢就明白了。”
“药拿来了,我爷爷医术在村里都是有名的,师母正在为您煎药,师父您一定没事的!”
俞伯欣慰培养出了一个好徒弟,他没说话,转过身去咳了几声嗽便闭目养神。
萧笙从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在一天之内憔悴这么多,原来生命真的可以在不经意之间突然破碎,带着那些原本的想象一并破碎。
也许生命本无常,无常是生命的常态。
萧笙看着俞老太瘦弱的身影和微红的眼眶,心里一阵酸楚,仿佛毒针一针一针地往自己的心里扎。
俞伯和俞老太虽无子,却一直都过着平淡的二人生活,很难想象这样的生活即将被画上句号。
夜已深,家家户户都已经进入梦乡,而萧笙却蹲坐在自家门口,抱着头无声哭泣。
除了爷爷奶奶之外,俞伯就是萧笙最敬爱的人了,他不只教他乐器,更加会了他很多在小山村里学不到的做人的道理。
俞伯还鼓励萧笙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可萧笙因为爷爷奶奶还在的缘故,从来没有想过去外面的世界。
蛙鸣充斥在宁静的山村里,皎白的月光洒在门前的平地上,勾勒出一幅山村独有的图画。
太阳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 ,萧笙想,人也会不会从出生到死亡,再从死亡到出生呢?
至少现在的他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