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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青玉案得知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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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呀,难道主子想起了什么?还是……”元夕被青玉案呆滞的神情吓得六神无主,青玉案的胸口还在起伏,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我怎么感觉到她们还有一丝气息尚存?”
“主子,您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青玉案的眼睛再次变成冰蓝色,头发被吹起,嘴边红唇泛泛露出白色的狐牙,妆色妖容九狐尾卷:“神的灼心,整颗心都在燃烧。东方神韵染朱血,凤凰涅槃百花羞。”
“凤凰涅槃是什么意思?”蓦山溪和南歌子都没明白青玉案的话所指是何物,青玉案火热灼心已经大汗淋漓,咽喉的灼痛早就难以启齿,有气无力地指向窗外未曾褪去的红景天。
元夕心领神会地走到窗台前,看到皇帝寝宫上头的天如火如血,他双手紧握着朱红窗台,愁烟听水起,苔茵种情来:“主子,妖象有变。”
“你也会看这个?”南歌子起了疑心,元夕淡定地回答:“是主子的灵气,我便会了。”
青玉案稳定元神,吞下青泪珠,血气不再妖盛,渐渐平稳下来,她提出:“待人烟散去,咱们去寝宫看一看。火云是凤凰涅槃的前兆,而火云只出现在皇帝寝宫上面,想来凤凰神必定在那儿。”
“凤凰主管火,和我们北冰之寒相生相克,是南火。”南歌子说,“若北冰南火相融得到恰到好处,将会化掉世间邪魔。”
“先去找凤凰,快!”青玉案她们跑下阁楼,在夜色的掩护下步步走进丹兰王的寝宫,还未靠近,就听见一阵跪丧的声音,她反应机灵,听出了声音,停下脚步:“是太子,跪丧。”
“如何才能进去?”
“我是妖,我自然可以隐去身形带你们进去。”青玉案观察一下情势,施展妖法将他们带入寝宫内。
寝宫内一片死寂,魔火的残留味道缠绕着周围,凡在此经过者无一生还。
元夕紧紧抓住青玉案的胳膊:“主子,这里阴气森森的,凤凰怎能从这里重生?怕是找的的地方不对吧?再说了,丹兰王死了,您是太子妃,您不陪着太子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我也想,只是太子说我身子弱,不能犯冲,下了令不让我去。”
“你怎么知道?”
“我是妖,他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
“那……”元夕有些迟疑,青玉案拍拍她的肩膀说:“没事的,太子不会怪罪我的。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以刚才的迹象,凤凰涅槃,百花羞都是在这里的,应该不会错。”
“通灵……”
“救命……救命……”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寝宫后的废墟中传来,青玉案最先听到,疾步走到那里,眼看一片变成焦黑色的废墟,静下心来寻找准确位置:“在这里,这里还有人活着。”
“主子,您会不会听错了?”
“不会的,不会听错的,就在这附近。”青玉案撩手抬袖,平移走了年前的一堆废柴,焦黑的土地上蜷缩着一团黑影,她能感觉到黑影在颤抖,于是蹲下身来,问,“你们是谁?”
“我们……我们是皇上寝宫的宫女。”
“刚才火势这么猛,寝宫内无一生还,你们又是如何存活下来的?”元夕机灵地问,借着月光看清她们的脸,笑道,“在太子妃面前还不说实话吗?”
两个宫女一脸茫然地相互对视,搀扶着站起来,凑上去看着青玉案的脸,还是有些不相信的样子:“太子妃又怎么能进来这废宫呢?外面戒备森严,太子妃弱质纤纤……怎么能进的来呢?”
“你既然知道这废宫戒备森严,不可能会进来,你们又何苦在这里叫救命呢?岂不是白费力气吗?”青玉案的反驳让两个宫女哑口无言,“你们在隐瞒什么?”
“奴婢不敢。”
“说吧。”
两个宫女吓得低头跪在地上说出实情:“奴婢什么都说。我是芳妃娘娘的侍女,名唤苔茵;她是蝶妃娘娘的侍女,名唤愁烟。我们娘娘应召唤来皇上寝宫侍寝,不料大火便烧起来了……我们娘娘心有余悸,死里逃生。”
“那你们娘娘呢?”
“在这里。”苔茵和愁烟转身小走几步扶起满身都是尘土的芳妃和蝶妃,用手绢擦去脸上的灰尘,细心呵护备至:“娘娘,您小心脚下。”
“不妨,能保住一条命已经不错了。”满庭芳略微擦了一下脸,早就注意青玉案很长时间,“呦,多么可人儿的姑娘,怎么跑到这脏兮兮的地方来了?瞧着有点眼熟啊。”
青玉案自持礼节,行礼道:“青玉案见过芳妃娘娘和蝶妃娘娘,二位娘娘若是没什么大事,咱们就出去说话。待会儿太子派人清理宫殿,看到我们,就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嗯?!”蝶恋花显然没有明白青玉案的意思,是她的小丫头愁烟懂了,附耳提醒:“娘娘,太子妃的意思是,若大的寝宫只有二位娘娘活下来,怕是有纵火的嫌疑呀。”
“太子妃思虑周全。”满庭芳正要移步出殿,一手搭着苔茵的手,顾不得烟尘环绕,侧头对青玉案说,“你天生丽质,聪慧过人,很有灵气。今日你救本宫一命,本宫自会还你一命。苔茵,咱们走吧,以后有什么事情多听太子妃教诲。”
“是,奴婢遵命。”
蝶恋花虽然少言语,但是眼神可以饱含感激,一丝最后的香味,愁烟也随之离开。
青玉案松懈一口气,握着元夕的手,说:“烟尘花柳落,醉酒不逢生。命中该有的逃不掉。”两滴清泪变幻成青珍珠,散发奇异光芒。
“主子……”
“她们若是走出这里,便背上谋逆之罪,刺杀皇上,妖术施行,活下来是不可能的。这两颗青泪珍珠就当是为她们祈福吧。”青玉案手心里的温度冰封了青泪珍珠,原地仰面吹着微风,“山溪,你也是丹兰王的儿子,待会儿太子会打开宫门为丹兰王祭奠,若是看见你,会是什么感受?”
“他只当我是元夕救济的人……”蓦山溪话没说完,自己意识到什么,转眼看向南歌子,南歌子深刻地点点头:“既然你已经意识到后果的严重性,就赶快离开这里,太子妃自有安排。”
“元夕,照顾好你家主子。”
“奴婢知道。”
“你们快走吧,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我留下来是要保护蝶恋花和满庭芳。花始于凤凰,芳华正茂。”青玉案将蓦山溪交给南歌子后便离去了,紧跟在满庭芳和蝶恋花的身后,一直到了宫殿门口。
此外,江城子已经下令将废墟宫殿团团围住,命令宋瓷将殿门堵住:“封锁每一个宫门口,若有人故意纵火,必定在宫门口等待逃亡。”
一个小太监伸头伸脑地说:“太子,此火很大,想必纵火者也没有那么傻,也会葬身火海的,怎么还会活着出来呢?”
江城子淡定地坦然回答:“父皇寝宫着火,又葬身火海,我自当查明原因。宋瓷是我最信任的天师,天上星象有异,妖魔鬼火自燃。破火者重生为仙,灭亡者为魔。纵火者必为妖邪所为,所以请天师来一同降妖,愿父皇早登仙界。”
“是。”
江城子挥挥手,示意守宫太监把宫门打开,万支天师箭射向宫门:“妖邪必杀!”一声令下,火光带着箭头直穿向黑暗,一瞬间照亮满庭芳和蝶恋花的淡定娇颜。
花枝堪折无须折,只待无花空折枝。倩影如水笑落幕,沉香暗露知是迟。
“太子,是芳妃和蝶妃。”
“宋瓷,你可看清楚了?”
“千真万确!”
花魂月下逝,孤云独望天。闲碎玉珠落,难以沉雪冤。
许多太监、宫女们都指着满庭芳和蝶恋花的尸体窃窃私语,一副嫌弃的模样:“原来是芳妃娘娘和蝶妃娘娘啊,她们是妖女啊。”
“难道是百花妖和蝴蝶精?”
“这么美丽也难怪皇上如此迷恋。”
“你没听说吗?芳妃娘娘在宫中,所到之处百花盛开,蝶妃娘娘更是一奇景,随便跳个舞,所有的蝴蝶都来了。”
众多是非议论让宋瓷听不下去,悄声转告太子:“殿下,小太监们的传言不可信,芳妃和蝶妃并不是妖女。真正的纵火者另有其人。”
“你的意思是我们杀错人了?”
宋瓷没作回答,只是低下头,江城子更觉得疑惑:“杀错是我们的不对,可是芳妃她们如果和纵火者没有半点关系,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替她去死?莫非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芳妃她们进宫以来并没有和谁有过多的交情,她们所包庇的应该不是同时进宫的人。要想知道真相,属下可以去暗查。”
“准了!”江城子黯然神伤,“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先回宫吧。”
“是。”
敞开的宫门,凄凉的月光洒在满庭芳和蝶恋花的伤口上,流下的血渗在土地上,安静地带着笑容死去。躲在暗处的苔茵正被愁烟紧紧地拉住,不忍大声哭泣。
青玉案现身,查看了满庭芳和蝶恋花的尸体,把手中的青泪珍珠分别送入她们的口中,默默地走到她们身后,蹲下身来,说:“苔茵、愁烟,伤心不及伤心事,两位娘娘曾说我救她们一命,她们会还我一命是何事?你们知道吗?”
苔茵吸着鼻子道:“奴婢不知。”
可是愁烟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迟疑一下说:“奴婢……曾记得我们娘娘在宫中散步,路过东宫的时候,一道红光落下来。当时觉得很奇怪,生怕惊动了什么,便匆匆离开了。就在近日,皇上传芳妃和我们娘娘侍寝,突然间红光又闪现,这才着了火。从那会儿起,便听见芳妃娘娘自言自语,要保护太子妃。至于什么意思,奴婢不知道。”
青玉案思忖半晌,她质问苔茵:“苔茵,芳妃娘娘是你的主子,为何愁烟字字清楚,你却全然不知?”
“回太子妃,切莫怪罪苔茵姐姐,她胆小,吓晕过去,自然不知。奴婢侍候着二位娘娘,自然什么都明白。”愁烟跪伏在地上,元夕在得到青玉案肯定的眼神之后,说:“你们可要说实话!我家主子是青泪神女,可以救二位娘娘一命。”
“青泪神女?”看着苔茵和愁烟惊讶到泪痕也停止,元夕继续说:“你们可以重见天日,也是我家主子感应到的,所以你们不用害怕。”
“奴婢们不是害怕,奴婢们只是觉得太子妃不适宜到处张扬自己的真实身份。宫中的天师甚多,万一消息走漏,怕是对太子妃不利呢。”愁烟的淡定很像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青玉案才将二人扶起来,说:“我助二位娘娘重获新生,你们就不能再宫中生活了。二位娘娘已然被认定为妖女,你们留下一定很难活命。”
“是,奴婢全听太子妃吩咐。”
“元夕,带她俩回宫,然后想办法送出宫去,以太子妃手谕,相信他们不敢阻拦你们。”青玉案当即给元夕一条手谕,元夕领命而去。
“谢太子妃。”
“快去吧,这里交给我。”青玉案目送她们离开,甩起衣袖将宫门关闭,施起法术感召青泪神石,微微泛起的光晕染着焦枯的夜色,她深知,这是凤凰神和花神的重生,对以后的灭魔有着重要的作用。
天光合,凤凰生,百花引蝶众朝腾。
满庭芳褪掉原本的妃子服饰,穿上一身红黄相配的衣裙,绾绾长发散落,被风吹起,额前一枚凤凰翎闪着橘色的光,眉如墨画黛青柳,双眸柔和带鳞羽,玉儿倾侧挂凤翎,垂于香肩皆可披。
“凤凰涅槃!”青玉案望着半空飞升的满庭芳,但似乎又觉得不太对,“凤凰鸟堪是比翼双飞,怎的只有雌鸟,不见雄鸟?”
“雌鸟沉睡,昏昏然,青玉案无法感知雄鸟所在,只能默默对天乞求,向北斗星宫寻启示。北方的天玑和天权闪着急促的光,开启了天之漩涡,一只青鸾神鸟飞于上空。”
青玉案认得,这只青鸾神鸟就是熊乃噢噢噢噢哦哦哦,双凤成神朝阳而去。
然而花神体内的青泪神石无法融入到血液里,青玉案施法助推青泪神石尽快融化,点醒花神最基本的灵魂。
青玉案拼尽全力操纵青泪神石,花神也在努力疏通全身的经络,青色的光逐渐被粉色的光吞噬,花神再世,眉心一点香,两边翠花行,粉雾凝紫露,魅狐传柔情。
花神清澈的眸子含着粉雾,饱含的泪都是粉色的,微微张开的唇水灵得如出水的玉,露珠落在上面都能滚落下来;纤细的手指带着粉花玉石的戒指,亮色的光柔得像纱;全身一袭春粉琉璃妆,青花丝带裹腰身。
青玉案看着神归其位,清扫宫殿后起身离开,在丹兰王亡身之处,隐隐黑烟,如燎原之火即刻重生。
元夕奉青玉案之命带着苔茵和愁烟出宫,先为她们乔装打扮一番,已经没有了皇宫里的贵气,但还有这贵族小姐的气质。
元夕手上拿了青玉案的令牌,带着她俩往宫门口赶去。还未走到宫门前就被巡逻的侍卫撞见,个个都是手持尖戟,身形壮硕,面对三个女子也没有客气的余地,粗声下气地问:“你们三个是干什么的!大半夜怎么还在乱走动?”
“我是太子妃身边的侍女元夕,奉太子妃之命,送两位公主回青花国。”元夕把令牌拿给侍卫看,侍卫知道太子妃如今的地位,所以没有阻拦。
“多谢侍卫大哥。”元夕收起令牌准备离开,这时领头侍卫却突然大叫一声:“站住!”
元夕三人站在那里移动也不敢动,淡定地问:“侍卫大哥,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两个公主怎么这么眼熟啊?”领头侍卫拦下苔茵和愁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公主是我青花国的姐妹,有什么怀疑的吗?”青玉案斜倚在江城子的怀里,面色苍白,发丝入香,她是听到元夕的心跳才搬来江城子一起解围的。
“主子。”元夕她们一并涌了上去,青玉案抚着元夕的手,说:“元夕,我没事的。”又抛给江城子怜惜的眼神,江城子严肃地训斥了侍卫:“太子妃抱恙,她本国姐妹前来探望,现在本国出了事情,要回去,你们为何要阻拦?”
“是,小人知错。”侍卫马上软了语气,让开了一条道路,恭恭敬敬地说,“元夕姑娘请。”
“谢了。”元夕拉着苔茵和愁烟往宫外去,青玉案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放下心来,抓住江城子的衣袖,仰起楚楚可人的小脸儿,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一样,娇小可爱,灵动生姿,让江城子心中怦然不停,深吸一口气,将她轻轻抱起,在耳边说了一句:“青儿,我们回去休息吧。你身体不好,还是不能着凉的。”
青玉案也是小鸟依人,枕上的发丝泻在江城子的臂弯里,闻着江城子特有的香味,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领头侍卫依然不肯相信青玉案和太子的话,对身后的侍卫队说:“太子和太子妃的话你们信吗?”
“信。”
“要是我就不会相信!”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们敢不敢跟我出去看一看?”
侍卫队没有一个人应答,领头侍卫臭骂一顿说:“一群废物!我自己去!”
元夕带她们出宫后直接去了安全的地方。
幽深的小路上静得吓人,苔茵和愁烟只在自己主子身边长大,没有独自离开过,心里咯噔直响:“愁烟,我好怕。”
“我也是。元夕,我们要到哪里去啊?”
“别怕,我是奉太子妃之命救你们出来,自然会保护你们的。我在宫外安排人接应你们,不用担心。”元夕也左顾右盼,生怕有人追上来,“我看那个头子不是那么好欺骗,咱们要赶紧了。”
“难道他们连太子的话也不听吗?”
“他们是先皇派遣的人,只听先皇的话。太子现在还没有登基,他们是不会相信太子的。”元夕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吼:“三个小女子!哪里去!”
元夕定下神来,将苔茵和愁烟护在身后:“侍卫大哥,您怎么又来了?”
“你们不坐马车去青花国吗?让这两位公主可怎么好走啊?”领头侍卫拔剑相向,突然身后闪出一道青光,是青玉案赶来救场的,他冷笑一声,说,“你终于肯现身了!青狐妖!看我的黄金符”
领头侍卫向青玉案甩出一道黄金符,把她定在那儿动弹不得,此时北方雪雨而下,幻化成天璇星君和玉衡星君,猛然推却,带走青玉案,并留下一句话:“青狐乃是天地灵狐,是天宫之宝,你若是毁了她便是违背了天条,该处以极刑!她虽然是狐身,但原本瑶池一滴泪,后为北方龙女,以蛇为尊,以龙为根。她肯放你为丹兰王尽忠,你应当顺她而行。天师职责,维护天下太平为首。”
“你们贵为天神,坚守北斗星宫才是,怎么混得和妖一样呢?”领头侍卫不知悔改,仍旧出言不逊,玉衡星君想出手了结他,被天璇星君拦住:“玉衡,大哥不在,不能冲动!”
“他刚才的行为就足以处以极刑了!”
“没有大哥的旨意,绝对不可以。”天璇星君揽过青玉案,为她输送寒气续命,“伤她太深,雄黄之火我压不住,玉衡,你帮我一下。”
二人的寒冰之气输送到青玉案的体内,灼烧的感觉还在持续,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青玉案难捱,吐了口血便昏厥过去。
天璇星君很是意外,托起青玉案的脸,说:“惨白玉,寒气进不去心里,无法解除热。”
领头侍卫一旁大笑,准备逃离,一个寒天顷掌将他按在地上,死死地不能脱身,口里还骂骂咧咧:“是谁?偷袭我?是谁?”
“北斗星宫天枢!”一闪蓝光后,人形出现,朦胧中好似一个人,是江城子。
青玉案识得他的容貌,可惜已昏睡;蓦山溪虽然不曾相见,但是灵魂终可相认:“大哥。”
“她怎么样?”天枢星君冷冷地看着领头侍卫一眼,又转身查看青玉案的伤势,沉默许久,说,“是雄黄之火,正灼烧她的千寒之躯,得快点救她。”
“我们无能为力。”
天枢星君轻触她的指尖,寒冰之气输入体内,整个身躯都逐渐被冰封,雄黄之火熄灭。这情景让领头侍卫和唐狮惊讶不已:“世间果真有奇寒之术?”
“你们谁伤了她?”天枢星君掸袖一甩,目光凌厉地瞪着领头侍卫和唐狮,“她是北方龙女,破损她等于自取灭亡!而且,你们还动了我的女人,真是找死!她的命脉虽然已经保住,能不能活命还要看她自己。若是无事便罢了,若是有事,你们一个个都活不了!”
领头侍卫心虚,则要逃跑,被天枢星君抓回来:“果然是你!”
“你不能杀我!”
“魔灵的人都得死!”天枢星君掐住领头侍卫的喉咙,两指轻轻一断捏,领头侍卫便倒在脚下。
天璇星君试探领头侍卫的鼻息,说:“大哥,你杀了他是触犯天条的,你怎么可以杀他?”
“他必须得死!”天枢星君将领头侍卫打回原形,原来是只无名小妖,黑头黑脑的模样很是怪异,“他是魔灵的人,做尽坏事,无法点化,只能杀掉!再说,龙女为他而伤,不杀他难解心头之恨!”
“魔灵是……”
“就是即将诞生的新魔王!”
“魔王不是已经重生?”
“还没完全重生。破火出世的魔只是一个空壳的灵魂,不足以对天下的生灵构成的威胁,一旦他发展天下小妖偷食恶人果,成为真魔灵,那就算我们七星连珠也未必能压制住。”
“所以要及早处理掉可以利用的小妖?”玉衡星君发问,“客天下小妖如此多,怎么能处理干净呢?”
“能偷食恶人果的小妖只天下一妖!那就是青泪山蛇妖!蛇妖子孙众多,若控制住她便可得天下所有小妖。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青泪山蛇妖的所在,并且归化她。”
“不可能了!”青玉案醒过来,带着忧伤,“青泪山蛇妖就是渔歌子,她已经是魔灵的人了。”
“为什么?”
“就在刚才他为我注入千年寒冰之气的时候,我封存的记忆打开。看到了一个让我不敢相信的事实。”青玉案的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我和她自幼为姐妹,她们蛇族交好于我们狐族。同生在青泪山,对她太信任。她早在进宫以前就变了,她想通过魔灵来找到血洗青泪山生灵的人。她想尽办法设局,把我们都给骗了。她迷幻江城子,借其之口说出屠杀狐族之事,挑拨了我和江城子的感情,又设迷局引天璇、玉衡下凡于我相遇。多重纠葛在一起,我便必死无疑。就连我的情丝也是她斩断,分别藏在江城子、蓦山溪的体内。”
“所以……这两人体内的情丝都是真的?那为什么只有蓦山溪能保护你,而江城子却没有呢?”
“那是因为,蛇妖化身渔歌子近得了江城子的身,用妖术蛊惑了情丝。用他对我的宠爱以激发对蓦山溪夺爱的仇恨,既可以杀我也可以杀了蓦山溪。由此一来,七星无法连珠,难以控制北方行宫,自然拿魔灵没有办法,天下终究会沦陷。”青玉案按住迷糊的太阳穴,帅帅头,“只看到这些了,怎么制服蛇妖和魔灵还得靠我们自己。”
“主子。”元夕冲上去扶住青玉案,为她擦着汗,握着她冰凉的手,心疼不已,在一旁的唐狮也心有触动,他的柔软为元夕触碰,连带对青玉案的感觉也如此不同。
青玉案说:“赶快请唐狮把她们送走,此地很危险。魔灵的人一旦被杀,魔灵就会追到这里的。”
“主子,那您呢?”
“有他们在,我不会有事的。别耽误时间了,快走吧。”青玉案临走的时候对苔茵和愁烟说,“你们一定不要再回来。”
“谢谢太子妃。”
“快去吧。”
“嗯。”
青玉案让唐狮他们赶紧行动,自己回到寝殿养伤。
苔茵和愁烟被安排到青花国境内的一户富人家中,后生可待。
丹兰王的葬礼全部遮上了黑纱白帐,举国上下一片哀嚎,江城子携青玉案跪在头阶之上,身后的夫人、良娣跪了一地,唯一剩下的皇妃醉花阴低着头假惺惺地流泪,手绢儿丝毫未沾湿。
江城子立身,随侍宫人打开黄绸子宣布:“太子江城子贤德有加,爱民如子,是君主之才。朕特此手谕,立江城子为王,新晋之王,左右朝拜,立后封妃,全权于此。”
“恭祝新皇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大臣俯首行礼,江城子已换上皇帝制衣,牵着青玉案的手走上皇位,大气地甩袖端坐,将青玉案揽在一旁,说:“朕今日登基,奉先皇致命全权做主。先皇后妃逝世多位,仅有醉花阴梨妃一人,是去是留,须听众位大臣一言。”
“启禀皇上,按以往先例,先皇去世,后妃陪葬,臣以为,梨妃娘娘深受先皇宠爱,想来先皇也是于心不忍吧。”
“嗯……”
“皇上,以后妃陪葬实属不妥。”一位年轻的大臣提出反对,“后妃无辜,再怎么如此,也不能枉杀一条性命。”
江城子思索一番,说:“先皇最喜欢北苑的安逸,不如将梨妃娘娘迁至北苑颐养天年。众大臣以为如何?”
“皇上圣明。”
“那就去办吧。”江城子细细盯着醉花阴几眼,便知道她假情假意,于是将她打发到距离自己宫殿最远的北苑去。
醉花阴心知肚明,嫁给先皇的女人又怎么能被新皇看上,一个嫉妒的眼神带着黯然神伤离开,她的侍女盈袖一直跟随在她身边。
江城子开始册封自己的天下:“朕太子妃青玉案温柔贤良,善解人意,册立为朕的皇后;鹊桥仙和临江仙封为巧夫人和绛夫人;如梦令和沁园春封为梦美人和纯美人;西江月封为汐婕妤;渔歌子封为玉昭仪。”
“谢皇上。”
青玉案单跪行礼,低声吟谢:“谢皇上。”
江城子对青玉案的宠爱,赶忙扶起她,其他人等绝不贪恋一眼,爱抚道:“青儿贵为皇后,是朕唯一的正宫娘娘,如此大礼就免了吧。”
“是,臣妾明白。”青玉案自从开启了记忆,得知渔歌子以障眼法挑拨离间,便真心悔过,悔不该错怪江城子,也不该冷淡江城子对她的爱,能在生死关头救回她一命的是江城子,她便服了心了,她对蓦山溪的错爱终究是到此为止的,她知道,从此以后,一心辅佐江城子功成名就。
阶下众臣听得江城子如此之说,心中不服,纷纷上奏:“皇上,臣深知您宠爱青后,但您是皇上,妃子不在少数,独秀一枝的事情不可重演。”
“是啊皇上,青后娘娘虽然是绝代佳人,但也不可过多宠爱,以免恃宠而骄,堕入纣王妖妃的后尘,那丹兰国就不保了。”
“皇上,请您眷顾一下其他娘娘。”众臣叩首,声势浩大,江城子不为所动,宽大的龙袍将青玉案裹在里面,对众臣说:“朕是宠爱青后,她的才华是其他娘娘所不能及的,这没有错。青后容貌出众,却也不是众妃能及的,更不能和妖妃妲己相提并论。朕以皇位担保,青后会以德服众。”
西江月听后心软了,伏地更紧,言道:“一切全听皇上的、皇后娘娘吩咐,臣妾绝无怨言。”
鹊桥仙最见不得西江月这种唯唯诺诺的样子,一个白眼丢过去满心嫌弃,对身边的临江仙说:“妹妹,你可看见了,咱们的汐婕妤妹妹总是这么人云亦云,纵然美丽大方,也只不过是一副空皮囊。”
“姐姐,你我现在都是夫人地位,咱们之下的人跟她计较什么?难为你白费口舌!”临江仙细声细语地低头回答,正眼都不看一眼青玉案,私下的事情反而说得更起劲了,“我听说,当年咱们的皇后娘娘是被皇上瞧上的,是皇上执意要娶的。”
“这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你还不知道吧。当年贤弟选妃的画像中就有咱们的皇后娘娘,可是先皇偏偏说她丑,是如今的皇上说她是个绝代美人,你说奇怪不奇怪?”临江仙又凑近了些,说,“后来嫁娶之日,先帝见了她的容颜,就被她迷住了,一时的后悔呢。”
“难不成先帝的驾崩就是因为相思而死的?”
“哼,白白可怜梨妃娘娘了,那么年轻就被关进北苑,你要知道北苑如同冷宫啊。依我看,应该进去的是她。”
鹊桥仙和临江仙两人的闲言碎语被江城子听到,一个凌厉的眼神示意过去,说:“二位夫人很有兴趣谈一下先帝的事情吗?在这皇宫里多言多语,毫无忌惮就是自寻死路。朕在做太子之时就听闻你们背后议论青儿,现在又在大殿上搬弄是非。事不过三,再有下一次,朕一定要割下你们的舌头,以示众人。”
“是,臣妾知罪。”
“如果没有什么事就散了吧,朕还有事情要做。”
“是,臣等告退。”
夜晚,青玉案宫中微火独明,元夕站在一旁为她打扇儿研磨,只见她提笔写下:
一纸相思醉红豆,月影纱壶柳梢头。错爱君臣弟,难掩清泪流,悔下锄荷连玉藕,花中痴笑何人有?今后,唯奉君主至天上,孤落零香土一抔。
“娘娘,多亏您发现及时,不然就错大了。虽说您心里依旧识得旧人面,是不是死劫也改了?”
青玉案叹气,放下提起的笔,说:“死劫难渡,只是理由不同了。元夕,人固有一死,终究逃不掉的事。蓦山溪是先帝遗子,皇上一定还不知情,以前不敢说是怕先帝下手,现在先帝已去,必须让他回归王室了。不然的话,唐狮也不能以护法天师的身份在宫中来去自如,你们也会很危险的。”
“娘娘的意思是可以公开东王的身份?”
“嗯。”青玉案点点头,元夕却说:“可是娘娘,那您和他……的事岂不是要公之于众?那您也很危险啊。”
“你错了,我爱的那个人一直都是我心里的那个人,一开始便注定了。后来的只不过是蛇妖使出来的障眼法罢了。我错把我爱的那个人当作仇人,是我一生的错误,我要弥补他。而东王想来也是明白了几分。”青玉案拨了拨蜡烛里的灯芯,眼角流下一行泪,青翠欲滴,滚落红尘, “元夕,咱们歇了吧。”
“不等皇上了吗?”元夕为青玉案褪去外面的纱衣,只留一件玉白色的内衫,散下长发,摘下零碎的首饰放在梳妆台上,看着镜中的自己,不施粉黛已如天仙在世:“皇上刚刚登基,许多政务比较繁忙,能见面的时候也不会很多,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后宫姐妹。”
“可是皇上心里只有您啊。”
“今日之事已让群臣众怒,若再有什么差错,怕是我难逃一死。”青玉案梳着自己乌黑的长发,听得身后一声:“如果连朕宠爱你都算错的话,那天下的夫妻岂不都是错?”
“皇上?!”青玉案很诧异,转过身来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青儿,你要是这样的话,你我的距离岂不是就疏远了?”江城子扶起青玉案,元夕知趣地退下去,拉上月影纱帘,静候殿门外。
江城子点着青玉案的手指尖,将她揽入怀中,贴在胸口,萦绕在耳边发丝轻语,双臂环绕,等候已经迟来的幸福:“青儿,你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地勾魂摄魄。”
“皇上,臣妾……知罪。”
“你何罪之有啊?”
“臣妾不该期满皇上,被妖孽蒙了双眼,冷落了皇上。”
“那时的朕是太子,不是皇上,你冷落的是太子,不是皇上,这里也没有太子。所以朕不怪你。来。”江城子抱着青玉案来到榻上,取来蚕丝纱抚过她的玉体上,抱她在怀里,“你能进退明理,说明朕没有选错人。”
“皇上,臣妾还有一事想告诉皇上。”青玉案翻身坐起,江城子吻了她的额头,说:“你说吧。”
青玉案咬了咬嘴唇,头贴在在江城子的心口,说:“皇上,您可记得宫中有个宁丹妃娘娘?”
江城子思索一会儿说:“宁丹妃……倒是有些印象。她和朕的母后宁阳妃是双生姐妹。青儿,你怎么突然问起她了?”
“那……宁丹妃娘娘是不是也有个儿子?”
“对啊。”江城子一听来了兴致,把一切事情告诉了青玉案,“他是朕同父异母的弟弟,朕和他从未见过面,是母后临终前告诉朕的,要朕一定要找到他。可是自从母后去世,宁丹妃娘娘也消失了,那个弟弟也不知所踪。青儿,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皇上,臣妾有了他的消息。”
“真的?!他们在哪里?”江城子似乎得到了一个重大的惊喜,青玉案说:“他们……皇上,臣妾只能告诉您,您弟弟还活着,可是宁丹妃娘娘她……已经被先皇秘密处决了。”
“姨母当真已经不在人世了?”
青玉案点头称是:“宁丹妃娘娘的死是她身边的贴身侍卫南歌子亲眼所见。”
“那弟弟他现在身在何处?”
“原本他在北方行宫中藏匿,化名元夕被救人来到宫中,是来寻宁丹妃娘娘的,可惜也晚了一步,没有见到。”
“你是说那日在你寝宫里见到的那个人便是朕的弟弟?”
“是。臣妾听闻宁丹妃娘娘已被先帝处决,生怕再涉及皇嗣,所以没有禀告皇上。”青玉案表示深深地愧疚之情,江城子搂着她更紧了,说:“青儿思虑周全,无妨。只要他活着,什么都好说。青儿,那他现在可否在宫中?”
“在。明日我请元夕把他带来。他身边还有一个护法天师,名叫唐狮,看起来也是个可造之材,还希望皇上不要见怪。”
“这个待朕看后再做定夺。还有,把那个南歌子也给朕叫来,朕要当面问清楚。”
“是,皇上。”青玉案嘴角扬起,甜美一笑醉倾城,江城子手掌握住青玉案玉凝脂的肩膀,恰似珠落春荷瓣,轻吻两片朱樱唇,柔软而细腻,深情不解云雨,风雪难掩落花寻,吹帐轻纱朦胧时,醉梦一夜种深根。
同样的时间里,南歌子陪着蓦山溪坐在池塘边欣赏没有月色的荷塘,蓦山溪忧愁的发丝随风摆动,心脏的跳动也越发地慢,好像要诉说着什么,南歌子先开了口:“东王,是不是还为刚才的虚实幻境所迷惑?”
“是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又好像做了很大的运动,心里空荡荡的,好像也不是很想念青姑娘了。好像她从来都不是我的一样。”蓦山溪再次拿起身边的青玉箫,吹起一首《青妃怨》:
春怨泪,夏云迷,
罗纱秋水,荷香藕里,
雪寒千丈冰霜结,烈焰万尺青火忌。
梅残弄蕊,丝丝浮,
哪知红榭绿莺啼?
君识汝,君识伤心落满地,
因情鸳鸯何心悸。
扰乱神,如忧郁,
离别闺中,影儿摇摇佳人去。
吾识汝,吾识花凋尽春泥,
若近天水消枝鹊,远似广寒煞难袭。
自语恨成天时晚,难得成双难寻觅。
“如此甚好。”唐狮在一旁叼着草棒回答,蓦山溪不解,反问他:“唐狮,你何出此言?是不是没有了青姑娘,她就可以渡过这死劫?”
“不可。”
“为什么?”
唐狮丢掉草棒,翻身下地:“你救她一命,她还未还你一命,所以死劫不能过。她的半截情丝在你这里,迟早是要来的,只不过死劫没有那么痛苦和悲惨了。”
“死劫是她必须经历的痛苦,如此一来才能修成正果。东王,你且放宽心。”
“本王自知。”
箫声响彻深宫路,不知何时渡劫成。
第二日下朝,江城子在后宫椒房殿中等候青玉案她们的到来,元夕在殿门外静候,生怕有人突然闯进来,不时地向宫门口张望着:“娘娘怎么还不回来?”
正焦急着,青玉案带三人青光而落,元夕迎上去:“娘娘,您怎么在这儿施法了?不怕别人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