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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9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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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美家出来,三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夏爷爷拍了拍于浩洋的肩膀安慰道:“想开点,米儿爸妈的想法也没错。有机会我再去说说。”
“我曾经就说过别到时候受不住,现在一切都明了了。”夏爷爷走后,于浩海看向于浩洋,“大哥也是无能帮不了你。”
于浩洋直接上楼回了房间,他站在木窗前看着梯田里绿油油的禾苗。夏天到了,阳光又开始变得明媚,只是比去年多了份忧伤。
他很明白张家就是铁了心不给他机会,他们这边的一般是彩礼1~2万不等。张母就是故意说了个彩礼的数额来噎他罢了。
但于浩洋也很清楚,他就是把全部家当掏空也远远凑不足一万元。他确实比别人穷,张家打从心底就看不上他。
小美心情不好的时候找不了于浩洋就一整天都待在缝纫间里,这里挂满了各种布匹。这也是她的兴趣,她在这有些密闭的空间里可以安心些。
小美在桌子前坐了下来,桌上有各种零散的碎布条和裁剪工具。桌角放的却是向绍清前不久送的那份礼物,也不知道谁放那的。
大气的紫色礼盒用彩色丝带封了口,接口处扎成了一个蝴蝶状。这么精致的东西与这凌乱陈旧的裁缝桌显得格格不入。
小美拿起礼盒细细看了下,随后拿起裁缝剪咔嚓一剪刀剪了下去。打开盒子一看,是一条大花朵的纱织裙子。垂顺有分量,面料摸着有股凉意。夏天穿最适合不过了。
小美细细抚摸着裙子,她想到了钱,想到了母亲说的五万彩礼。在这个年代要是去问别人借钱,能借两百块的那都是亲人了,得谢天谢地。
在这小乡村里群山环绕,去趟集市都得两小时。家家户户都在家务农,哪有什么赚钱渠道。
于浩洋家本就没什么亲戚,据说于浩洋父亲病逝的时候,于母挺着个大肚子路都走不动。于浩东其实是双胞胎,他还有个妹妹因为养不起送人了。于母能拉扯大他们几个算是万幸了。
小美想着丝丝疼痛,可怕又迷茫。茫然中她像是看到于浩洋离她越来越远了。
又到了一年端午时,往年张家的端午节一向热闹。得忙活一整天包各种馅料的粽子送给左邻右舍,还要给槐花寨的爷爷奶奶家和叔叔家送去。
但是今年一向喜欢折腾各种小吃的小美,再也提不起劲来。父母说了好几次,小美都说不想弄。少了小美这个得力助手,母亲也不想弄了。
自从向绍清常来之后,仿佛事情就定了性,父母对小美的看管松了很多。父母知道她一时难以接受,随她任性就任性了。
没想到的是向绍清提了一堆的粽子礼盒来了,今年的端午节更加热闹了。他给左邻右舍,爷爷奶奶叔叔们每家一份。叔叔们还热情邀请向绍清去他们家吃饭。
热闹的客厅里,大家都在讨论粽子的馅料和口味,只有小美是落寞的。她悄悄地走开了,提了一桶衣服去了小溪边。
小美刚坐下衣服还没浸湿就看到向绍清也跟过来了。小美瞪了一眼,低下头继续洗衣服。向绍清在旁边看着,也不讲话,姿势都不换一个。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陪着自己洗衣服的竟然换了人。自己想要的一直围着自己转的人却不见了。
小美心里从隐隐作痛到怒从中来,她拿起手里的衣服重重地甩在石板上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啊?你知道我跟于浩洋在一起的。”
向绍清平静道:“你们又没结婚,我为什么不能争取?而且你爸妈是很赞成你跟我在一起的。”
小美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她想了想说道:“我跟于浩洋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我们很多年前就在一起了。我们什么都做过了,你不介意吗?”
农村里男女之事是很传统又私密的。小美想着我就不信你什么都不在意不在乎,于是她干脆说了个谎。
向绍清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说道:“我只怪我来得太晚了,但是不迟,拥有以后的你就可以了。”
操了个蛋啊,说什么都没有。小美怒吼:“你到底介意什么啊?”
向绍清看着小美生气了,赶紧过去哄:“小美,别生气了好吗?只要你父母不同意你跟于浩洋在一起你们就不可能在一起。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了?”
小美坐在石头上,双手蒙着脸没有说话。她一向脾气很好,但最近老是动怒,自己都受不了了,她要平静下来。
向绍清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个绒布盒子,打开拿出了个圆形的玉石吊坠。翡翠的玉石,红色的细挂绳。
向绍清用手轻轻拍了下小美的手臂:“小美,你看我给你带了个礼物。我想着配上次送你的那条裙子一定很好看。”
小美好不容易平静了点,被他一触碰听着他的声音又上火了。她侧过脸,一把抓过那个玉石随手扔进了小溪里。
向绍清不恼不怒地直接穿着鞋子去小溪里找了,小美提起水桶就回家了。
小美正在晾衣服的时候,听到母亲在楼下大叫:“米儿,你怎么总是这个样子,你最近吃炸药还是怎么的?”然后又听到爸爸叫自己别任性。
小美疑惑,她从阳台探出头看了下,原来是向绍清湿了裤子和鞋,父母不忍正教训自己呢。
午餐时,于浩洋看到了餐桌边的那个粽子礼盒,很是刺眼。于浩洋问道:“这哪来的?”
大家面面相觑,没人回答。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于浩洋其实早就猜到了。
于浩洋眯着眼咬了下嘴,握紧了拳头。明知道自己跟小美是什么关系还送礼,他妈的就是故意的吧。
于浩海看着弟弟的神情不对劲忙劝道:“每家都有,给我们送一份属于正常。如果只不给我们家那才是真的有问题。你就这么点气量都没有吗?”
于浩洋闭着眼深深呼了一口气,松了拳头,坐在餐桌上默默吃着饭。
午休时,于浩洋坐在桌子前拿着纸笔涂涂画画。最近太憋闷,他闲着的时候就得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力。
听到了一声一声缓慢的脚步声靠近,于浩洋看向门口。母亲一手撑着墙面一手扶着栏杆气喘吁吁地进来了。
于浩洋赶紧给母亲摆好了旁边的凳子,母亲腿脚不便,一年也难得上来两趟。
于母缓和了一下气息,把床上昏昏欲睡的于浩东给支走了。于母平和地看着于浩洋:“洋儿,你跟小米……”
于浩洋看向母亲:“妈,难道我跟她真的没有可能吗?”
于母叹了口气:“母亲好些年前就看出你俩不对劲,母亲没及时制止,母亲惭愧。”
“这种事情不是说克制就能克制得了了的,跟您没有关系了,别自责了。”
母亲一向淡然此时眼里也泛起了泪光:“你们几兄弟从小各个都受委屈,长大了也不如愿。都怪你爹走得早,母亲又没什么本事。”
于母擦了下眼睛继续道:“母亲没想过要你们去高攀别人,但也不想你们受尽委屈。放了米儿吧,人家确实随便找一个都比咱家强。我们找过一个大家都欢欢喜喜的在一起好吗?放了她吧。”
于浩洋不停地转着手里的笔垂着眼一句话都没说,母亲知道于浩洋是懂事的,有自己的主意。母亲坐了会,站起来又扶着墙壁蹒跚着出去了。
整个六月,向绍清几乎有大半个月都在小美家。家人就跟供祖宗是的,还带去槐花寨混吃混喝了一个星期。在亲戚眼里这就是小美的老公了。
小美对向绍清的态度越发地激烈,躲着,吼着,骂着。但是向绍清就是死皮赖脸的,从不生气。
妹妹小慧都觉得姐姐有些欺负人:“姐,你是不是对人家有点过了。我觉得向绍清脾气很好,而且长得也挺清秀的。”
小美急眼了,这风向怎么都变了,没一个人理解自己了。她吼道:“你喜欢这类型,你嫁给他好了。”
“姐,你说什么呢,我只是实话实说,没有其它想法。再说我还没成年呢,他也不喜欢我啊。”
小美气鼓鼓地走了,感觉自己无力战斗了。动不动就生气发怒,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个连自己都讨厌的样子呢。
父母倒是不再阻止小美去于浩洋家了,小美也更加地肆无忌惮了。只是小美知道,自己变得暴躁了,甚至有些不可理喻。
而于浩洋也变了,变得沉默了。眼里再也没有光,几乎也没有了笑意。
在外面看到于浩洋的时候,明知道向绍清在旁边,小美不管不顾直接扑上去挽着或搂着于浩洋。于浩洋倒是会面无表情地叫她不要这样。
向绍清也不知道被刺激了多少次,这样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不到黄河心不死。
终于到了农历七月,七月被称为鬼月,是很忌讳串门送礼的。所以向绍清也不好怎么去小美家了。
只是偶尔去落栖山下竹林里,看到小美时也不好去刺激,有时就远远地看一眼。
向绍清想到小美和于浩洋在一起的样子,心里各种滋味翻涌,他真想早些把小美抢过去。只是七月不宜谈婚论嫁,只能等八月了。
七月里父亲比较忙碌,特别是鬼节之前,几乎每天都在外面给人做寿衣。小美是没做过寿衣的,父亲说一个大姑娘的不要去碰这些,不吉利。
父亲不常在家,向绍清也没来家里了。小美的心情又欢快了起来,她在溪边洗衣服的时候,看到水潭边硕大的芭蕉叶摇晃着。
她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于浩洋抱着她说喜欢她。从此就成了恋人关系,小美想着有些甜蜜又有些哀伤。
对了,浩洋最喜欢吃芭蕉米果了,于是小美采了一把芭蕉叶洗净回家了。小美让哥哥帮忙磨了米浆,自己忙活了一上去,做好了满满一篮子米果。
厨房里飘散着淡淡的芭蕉叶的清香,小美满心欢喜。她精心挑好一小盆米果,又拿出两个蘸碟装好一碟绵砂糖和一碟辣椒酱,用托盘托着去了于浩洋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