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美人》千尘雪

19、19岁

　　自从于浩洋变得沉默后，大哥也不怎么叫他去干活了。于浩洋更多的时间是闷在房间里，翻着那些翻烂了的书，或者在纸上涂涂画画。

　　小美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于浩洋坐在桌前不知道在画什么。于浩洋听脚步声就知道小美来了，但他若无其事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像是没有发现。

　　小美把芭蕉米果放在桌子上兴奋道：“浩洋，我上午做的。你最喜欢吃了，你尝下。”小美一边说一边把芭蕉叶里的米果剥出来。

　　小美剥好一个沾了点糖，送到于浩洋的嘴边。于浩洋撤了下头离得远了些，他放下纸笔，接过小美手里的食物：“别剥了，我自己来。”

　　小美眼神暗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于浩洋吃。于浩洋面无表情的默默地吃完了，一句话都没说。甚至都没看她一眼。

　　小美脸上也没有笑意了，她看见于浩洋的头发又好长了，很是凌乱。眼神也暗淡，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沧桑。

　　小美心里一沉，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她的恋人是英勇而健硕的。是会逗她夸她，喜欢抚着她黑色的长发，是可以肆意的拥抱和亲吻的。

　　小美挨着于浩洋，挽着他的手十指相扣。于浩洋看着书，任由她玩。小美见不得他这副颓废的样子，更接受不了他这份冷漠。

　　于是小美把于浩洋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摩挲，又在于浩洋粗糙的掌心吻了下。

　　于浩洋再怎么装得淡定也是受不住，他转过头问道：“你干嘛呢？”

　　小美眨巴着雾蒙蒙的大眼睛，带着点撒娇的味道：“浩洋，你好久没有亲我了。”

　　于浩洋心里一沉，确实好久。起码一个多月吧，连亲密一点的动作都没有了。他侧过头看向小美，四目相对。眼里丝丝缕缕的都是情绪。

　　小美再也忍不住，轻轻贴了上去，细细吻着。

　　于浩洋没有动，他想起了前段时日母亲坐在小美这位置说过的话，“放了她吧”。

　　于浩洋心像被针扎了下，刺痛。他喘着粗气不受控制地咬了一下嘴，像是要把心里的那股疼痛消散些。

　　小美嘶的一声，停了下来。于浩洋看到小美的嘴唇在流血，他拇指轻轻擦了过去自责道：“对不起，米儿。”

　　小美看到于浩洋暗淡的眼神里一丝丝的紧张，一丝丝歉意。她此刻没感觉到嘴唇有多痛，而是心好痛。

　　小美站了起来，走向门口把门拴上了。然后转过身看向于浩洋：“浩洋，亲我好吗？我好想。”

　　于浩洋听到小美语气里都是哀求，他站了起来背靠着桌子，还是没有说话。小美冲了过去抱住了于浩洋，她仰着头看着于浩洋，眼里都是水雾。

　　于浩洋最是受不了她这眼神，他微微探过头去，下巴贴着小美的发顶。闭上眼睛，微微叹了一口气。

　　小美此时可不满足于拥抱，她转了下头吻了下于浩洋的脖子。而后又吻向喉结一直移至嘴巴，两人疯狂汲取。

　　吻到深处，小美觉得燥热。她开始脱于浩洋的衬衫，又从嘴巴吻到脖颈。于浩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别乱动，你知道这样会发生什么吗？”

　　小美带着哭腔：“我不知道，我不要知道。我好热，我想脱衣服。我好怕，我想你紧紧地抱着我。”

　　小美好怕于浩洋现在这般冷漠的样子，好怕失去他。只有实实在在的肌肤之亲，才能感觉到真实的存在。

　　于浩洋看着小美眼角都是泪，他愣住了，好多好多年没见小美哭过了。小美哭着脱了他的衬衫，开始扯他腰间的皮带。

　　于浩洋还是没忍住，一把把她抱到了床上。

　　最后时刻于浩洋还是保持了些许理智，既然要放了她那就放了她全部吧。

　　小美看着自己被于浩洋吻得好重，但他最后还是没做，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小美既期望既成事实又确实有所顾忌。

　　于浩洋紧紧抱着小美，还是不怎么讲话，只是眼神柔和了些。小美窝在于浩洋的怀里整个人都变得柔软了。可是于浩洋一会就开始催促她回去了。

　　此后小美又甜蜜了半个月，脾气都变好了。又变成了那个温温柔柔的，酒窝随时溢满半张脸的姑娘。

　　可八月还是来了，向绍清带着一众人晃晃荡荡地来了。松懈了一个月，小美这会是猝不及防。

　　客厅里坐了满满一大桌的人，向绍清的父母，媒人，还有什么婚配大师都来了。小美整个人都懵的，硬是被父母叫去餐厅给每人斟了一杯茶。

　　随后张父又让哥哥张平把小美支开了，说是去菜园摘菜，准备今天的午餐。小美提着菜篮子恍恍惚惚地跟着哥哥去了菜地。

　　小美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哥，这什么情况啊？”

　　张平看着小美于心不忍：“你的婚事早就没了转机了，你现在才明白吗？”

　　“什么？”小美菜篮子一扔就想往回跑。

　　哥哥一把拽住了她：“别挣扎了别去闹，给父母一点面子吧，也给自己留一份体面。再说向家的条件真的很不错，向绍清对你更是没话可说。”

　　小美蹲在地上欲哭无泪，这天还是来了，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向家父母一看小美如此漂亮，面容饱满，标准的福相。特别是那对酒窝看着就喜人，难怪向绍清三天两头往这跑。

　　双方谈得很是愉快，彩礼都谈好了。张家父母倒是没有狮子大开口，只要当地的最高标准2万元，而且说着该给小美的金银首饰必须给齐就行了。

　　对于向家来说这完全没有问题，但是向绍清有些着急。父母知道儿子的意思，他们自己也为了不生变数，提出可以给3万礼金，希望挑个日子早些订婚。

　　大师拿着他们的生辰八字，看来看去，最后定了个九月初九。刚好还有一个来月准备时间，大家都欢欢喜喜。

　　小美回家后，直接上楼去房间了。她实在是不想去餐厅了，那里的氛围实在融不得她。

　　向绍清去房间问候了一声，小美双眼无神，躺着一动不动，只说了句不舒服。

　　小美中饭也没吃，抱着沙漏思来想去，想了很多很多。最后发现都是白想，其实一点用都没，然后就迷迷糊糊了。

　　醒来时发现静悄悄的，人已经走了。小美下来去厨房扒了一碗饭，她现在可不想倒下。

　　父母一脸喜滋滋地进来了，看见小美，又苦口婆心地教训了一顿。小美低着头默默吃饭，什么都不想说，因为说什么都没用。

　　母亲看着她那颓靡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你这不争气的样，反正事情已经定了。下月初九订婚，自己准备准备，别给我惹事。”

　　小美愣住了，嘴里含着饭，睁大着眼睛一动不动。父亲有些不忍，便把母亲叫走了：“你别说了，干活去。给孩子点时间缓和缓和。”

　　父母走后，小美眼睛开始像倒水。她一边使劲往嘴里塞饭，一边用袖子胡乱地擦着眼泪和鼻涕，却一直没有哭出声。

　　小美也开始变得沉默了，她不哭不闹不笑，该干活干活。然后就躺在床上抱着沙漏发愣，时常都是过了凌晨才能入睡。

　　小美也没去找于浩洋了，她好像理亏。说不清楚了，再也没有脸了。

　　不知不觉就到中秋了，中秋是个热闹而喜庆的节日。张家每年连着两天都是轮流请客。小美家上午请客之后，她便留在家里，她现在哪也不去了。

　　父母看着她这段时间无比乖巧，便也随她了。父亲交代小美晚上别忘了去祠堂上供点灯。

　　傍晚时分小美热好饭菜，取了一些食物用托盘托着去了祠堂，里面空荡荡的。微光从天井射下来，供台上几只残烛发着微弱的光，摇摇欲坠。

　　小美把供品放在供桌上，随后在旁边抓了一把线香对着蜡烛点燃。接着吹了一口气，一股烟雾升起，瞬间全部点燃，一股浓郁的线香味袭来。

　　小美把香插在了竹筒里，随后又点燃了两支大红烛，最后对着神台作揖。小美转身抬头望了望有些破败的祠堂，又低头看到散落满地的红色鞭炮碎纸屑。

　　小美发愣，她本是不迷信的。但此时她虔诚地祈祷：此生不奢望大富大贵，只愿与所爱之人一生平稳。

　　小美抬起头看着摇曳的烛光又有些气恼，现在好像说什么都没用了。就如这供桌上的烟雾般渺渺茫茫。

　　于浩洋干活回来经过祠堂时，朦胧的夜色中看到里面好像有个人影。他没看清，有点疑惑，于是又返回去。

　　于浩洋一看发现是小美，他愣了下，转身就走。小美已经看到他了：“浩洋。”

　　他们已经大半个月都没好好看过对方一眼了，更不用说别的了。小美走了过去看着于浩洋，还是那副沧桑的样子，小美好难受。

　　于浩洋看着小美的眼睛都无光了，人也瘦了一圈。他垂下头狠了狠心：“米儿，该说再见了吧。”

　　小美一听心里一阵剧痛，差点失了神。她深知“再见”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意味着什么。

　　小美又明白过来，事实确是如此，他抬起头眼含水光地看着于浩洋神神叨叨：“你都知道了，我……”

　　看着于浩洋不言语，小美又低下头自言自语：“怎么会不知道呢，十里八村都知道了，都等着喝喜酒了，对。”

　　于浩洋转身就走，小美眼泪夺眶而出，她扑了上去。这是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自己的人，她接受不了“再见”这两个字。

　　小美紧紧地搂着于浩洋，泪流不止。恨不能挂在他身上，再也不分开。她一遍一遍地哭着喊着浩洋的名字。

　　于浩洋闭上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气低声道：“米儿，别哭了。是我对不起你，我娶不了你，找一个好的人家有什么不好呢。”

　　于浩洋说完就开始把小美从他身上扯下来，扯下来小美又缠上去。于浩洋用力一扯，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