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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另一层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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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昏昏沉沉地浸入在华珏的记忆当中,方玉宇能够感觉到华珏复杂的情绪,他看到被虐待的猫时,不由的刺痛,以及面对许互晨时,真诚的感谢和彼此的照顾,那就是他认识的晨叔。
这一切就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十几年前的样子。
方玉宇没有看到许楚,他站起身,似乎游离在这个封闭的空间之外。他感受了一下能量罩的位置,发现许楚正在他的身边,不由得放下紧绷的情绪。
此时,在他眼前的华珏,狼狈得不像样,鲜血从头顶倾泻而下,衣服被淋漓鲜血浸湿,乍一看,犹如命不久矣之人,受无尽酷刑。
方玉宇不忍再盯着这个人看,心里涌起一股苦涩来。
方殷阴森的目光落到华珏身上,开口道:“谁遗失的祭品?”
缠绕着华珏的黑色触手稍松开,华珏跌落到地上,一只手往脸上抹,满手的血,而他只是笑笑,看着方殷:“差一点你就能死了。”
“把他拉下去,准备血祭,十多年没有血祭了,今天刚好送上来祭品。”方殷的脖颈吃痛,神情不善道,“明天就送他去死,看看我们谁先死。”
方玉宇看向方殷,此刻他更觉得眼前的人是多么陌生。
在很久以前,曾经有人告诉他,什么是血祭。最为正统的血祭,有特殊的挑选祭品的方法。祭品再使用异瞳赋予的能力后,会产生强烈的副作用,鲜血会从皮肤中渗出,如果不在意,甚至可能流血而亡。只不过在祭品触发异能以前,这一切都不会显现出来。如果只是稍微使用,仅仅是指尖血,一旦使用禁术,将引发严重的出血反应。
作为血祭的祭品,首先需要是来自纯正贵族家族,且须直系血脉。
在幼年,送往专门的巫师家里,接受训练以及,洗脑。因为暴露献祭内容而导致的反抗,会破坏血祭的端正和严肃。
那个声音的主人,说到这里时,意外地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祭品可以逃脱血祭。
不允许,以及。
所有人都是默许并支持的,这个孩子没有偷跑的可能。血祭可以使久病之人恢复健康,可以增强异瞳者的能力,也可以……
少爷,让我们回到原来的这个问题。
“为什么可以告诉我?”
“少爷,没什么是你不能知道的。”
等到挑选的这个孩子异瞳打开,便着手准备仪式。祭品首先需要洁净身体,然后穿上白色的衣服,披上红色袍子。白色表明自身的洁净,红色寓意血液祭礼之后的死亡。
穿好衣服后,禁食一天,祭品须无时不刻念诵《心经》以保持心境的平和,以及祈祷未名的神对自己罪恶的饶恕。
仪式开启,执行的巫师会将雨水洒在祭品的两肩,将剑放平在祭品的胸前,念诵祭祀的咒语,直到鲜血自祭品的皮肤中涌出,将白色衣服染为血红,系上红色外袍,由侍从放入棺中,仪式完成。
“之后那个流血的人呢?”
“少爷,咒语念起后,渗出的血液来自心脏,从来就没有活下来的祭品。”
从门外第一个进来的是二表。他带领着部下整齐有序地来到房间中。他以折磨人为乐。
“你知道怎么杀死一只畜生吗?”
二表朝门外拍拍手,紧接着拖进来两个人,正是负责照顾祭品的两位巫师。他们不停地在地上挣扎,嘴里塞了布条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华珏瞳孔一张。
二表说:“拎出来第一只,割断它的脖子,手指伸进去淘一淘,看看有没有割断气管,半个脖子都断掉以后,血才流得快一点。”
两个部下提起一条帘子,另外两个分别抓住巫师中一个人的脖子和两只脚,一前一后拎到了帘子后面,抓住脚的部下蹲在面对房间众人的一面。
巫师的手脚激烈挣扎着,却被部下紧紧束缚住。外面的一位则在挣扎中泪流满面。
紧接着惊悚的的切割声出现了,帘子后面没有声响,帘子外面的巫师惊恐地屈起腿,拼命想往外爬去,接着又被抓了回来。
二表说:“医生也要到了,等下接的血拿出来。畜生嘛,脖子往后一搁,就大气也不敢动得闭上眼睛,等血流了不少,就该拿到开水里滚一滚,羽毛泡松了,好接下来拔了浑身的羽毛。”
话说着,一个白大褂的人从门口进来,走到方殷身后,为他察看伤势。
方玉宇皱着眉,恐惧就好像是盖头的密网,朝他细细束来。
他有一种与华珏相连通的奇异知觉,此时无比狼狈而临近奄奄一息的华珏,内心却相当的平静,甚至感觉不到他情绪的波动,只在那个帘子后面的巫师行刑时,才稍微暴露一点华珏心里的紧绷,仿佛一根拉直的线,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微不足道的振动,却让这根线冷静地避开崩溃的切割。
与其说华珏是此刻的参与者,不如说,他站在一个局外者的角度冷静地旁观。
被溅出的血弄污浊的白碗被捧给了那位医生。
紧接着轮到了第二个巫师。
画面开始模糊。
庄严肃穆的大厅,铺着暗红色毛毯的长阶。长长的穗摇曳在华珏伸直的手臂下。他全身的白衣,两边站着两个同样穿白衣的侍卫,正紧紧扣住他的手。
看起来圣洁而不可亵渎。
他的命运从出生始就既定了,你改不了。脑海中隐隐约约响着这样的声音。
华珏跪在大厅中央,四周以及台阶延伸到大门的地方,站满了各色的人。突然一只大着腹部的猫从人群中蹿到了华珏的脚边,脑袋轻轻拱着华珏的腿。
华珏担忧地看着腿边的布丁,他环视一周,眼睛轻轻地瞟过人群中的江风祁。
“布丁,乖,快离开。”
方殷站在华珏背后,示意巫师迅速开始。
就在巫师咒语将要念成的那一刻,华珏紫瞳闪现,他的面前的空气剧烈波动起来,紧接着华珏挣来两边的侍卫,抱起布丁迅速地跃进时空波动当中,波动在没入华珏后便迅速地消失了。
华珏来到的地方正是夜晚,天空中飘着雨,一片湿润的水汽,很快便把华珏和他怀里的猫打湿。华珏只好随手找了一个废弃的塑料袋罩到布丁的身上。
他自言自语道:“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现在应该是在南方某所大学里,布丁你还好吗?呼终于到这一步了,接下来他们肯定会来追捕我,一定都气死了,血祭一中止,势必会让他们受到反噬,方殷早点死就好了。不过我还是会死在他其他,唉,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布丁你说对吧?你跑上来干嘛呢?许互晨肯定会比我更好地照顾你……”
雨越下越大,华珏抱着布丁,极不容易才从一处废弃的邮政箱里掏出自己几个月以前就准备好的钱和证件。
然后华珏又带着布丁走了好一会儿,在外面租了间旅馆,帮布丁洗了个热水澡,接着清洗了自己,整个人躺在床上,继续唠唠叨叨:“好多人死了,我就剩一个人了。现在我们要定一个计划,第一个,就是为你当妈妈做准备,我们给小宝宝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华珏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笑了笑,然后眼泪掉了下来,“你这只笨猫,跟着我干嘛?我早就没有亲人了,靠近我的人都死了,全部都是不幸。”
然后华珏又神神叨叨地对布丁说道:“我真是恨死江风祁了,但现在还是得等他来找我……真是太烦心了,我多希望方殷就立刻死了。多死一些人最好,也不行,不能这样。”
布丁便静静地听着。
“布丁,孩子的爸爸呢?”
“布丁,这一刻我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