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2-9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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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转眼间，时间来到了九月中旬，名为“白银周”的长假开始。
才刚开学不到一个月，你就再次进入了快乐的假期。
“……每当这种时候就会非常羡慕学生。”
看着因为假期到来而兴高采烈的你，七海先生顶着睡眠不足的脸，一边喝着早晨的咖啡，一边感叹道。
“七海先生不放假吗？”
你在咀嚼煎蛋的间隙好奇地问。
你天真的话语刺痛了成年社畜的心。
“……”
七海先生看着你，没有言语。
但从那份无言中你体会到了他沉重的心情。
大家快快乐乐放长假，自己却还要工作，没什么会比这更令人感觉到煎熬的了。
“……总之，好好把握还能享受假期的时光吧。”
“听您这么说我忽然感到未来的成人世界一片灰暗……”
“是的，根本就是一片灰暗。”
“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假期的怨念，七海先生的情绪从以往的沉稳，恶化为了丧。
你想说些什么来活跃气氛，但成年人的负担哪是你能用只言片语就能解决的呢？苦思冥想一阵之后，你只能打开电视机。
正在播放着的是早间新闻。
【三日后便是今年中秋的名月。从天气预报来看，当晚的东京地区会是晴天，能顺利观赏到夜空中的圆月。以下是观赏的贴士……】
“啊，是哦，是中秋了欸！”
你兴奋起来。
“嗯？”
七海先生有些意外。
“欸……？怎么了吗七海先生？”
“没有……只是因为现在大多不怎么过中秋节了吧，尤其是年轻人，所以有点意外。”
“啊，确实是这样呢。在大阪的家里就从来没庆祝过……不过中秋节不是有那个吗——！”
你的眼睛闪闪发光。
“什么？”七海先生不能理解。
“说到中秋节当然就是那个啦！那个！”你兴冲冲地说。
在你的提示下七海先生努力思考。
“那个？……赏月团子吗？”
“卟卟——”你遗憾地摇摇头，发出错误的提示音，随即亮出正确答案——
“是麦〇劳！”
“……哈啊？”
困惑在七海先生的脸上写满。
“您不知道吗？每年的十五夜前后，麦〇劳都会推出限定的汉堡呢，所以中秋吃麦〇劳已经成为惯例啦！”
“还有这种惯例啊。真是随心所欲呢……”
“欸？七海先生难道是会看不惯这种行为的传统类型吗？好意外。难道说喜欢的女性也是传统的大和抚子类型——”
那是与你截然相反的类型。
你说着说着自顾自地陷入了恐慌。
“你都在说些什么啊……”七海先生及时止住了你的胡思乱想，“其他人想怎么过中秋，在我看来都无所谓。只是觉得汉堡不管怎么想都和中秋很不搭调而已。这两个东西究竟是怎么关联到一起的……？”
“大概是因为……汉堡和月亮一样，都是圆圆的？”
你试图给出解释。
“……还真是随便啊。”
七海先生依然无法理解。
这时你忽然想到一个点子。
“不如这样吧七海先生！这次中秋我们两种方式都试试看，然后就能知道自己是传统派or革新派了！”
“我怎么觉得你只是想同时尝尝赏月团子和限定汉堡。”
七海先生一语道破了本质。
“唔、呃……好像确实是这样，”你支支吾吾地说，“七海先生不想尝尝吗？”
“好吧……尝试一下也不坏。”
他看起来兴趣缺缺，却也没有拒绝配合你的兴致。
也就是说，他默许了。
能和七海先生一起过节！你顿时兴奋起来。
“——好耶！”
93.
中秋节当天，七海先生依然工作，要到下午才能回来。于是采购的任务就由你来负责了。
汉堡是现成的，只要去店里买回来就好了。问题是赏月团子。
幸好七海先生已经查好了做法，为你列出了清单。
从七海先生那里收下小纸条之后，你对着上面的笔迹看了好久。
手写的字体劲瘦而利落，如同他本人的缩影。从落笔处的凹陷中，能够看出他执笔写字时的力度。就算只是写字，也散发着令你感到新奇的成熟气息。
摸着下巴思索片刻，你用手机把这张清单拍了下来，到时候可以看着手机相册购物。
而字条本体，则被珍藏在了你的抽屉里。
于是按照清单买回了食材。
然后就在家里等待着。快到下午七点钟的时候，门口传来开门声——七海先生回来了。
他的手里拎着麦〇劳的袋子。
快餐的包装袋与他严整的西装打扮，形成了诙谐的对比。
你忽然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很有趣的事情——要是你和七海先生一起去买的话，就能看到他身处快餐厅的模样了。
那绝对会是非常有趣的一幕。
正想象着那副场景，七海先生将袋子举到你面前。
“没买错吧？”
你将袋子接过来验收，拿在手里还散发着热气。
看到限定商品的包装纸，你作出肯定：
“没错！”
“那就好。食材都买到了吗？”
“当然！”
于是在厨台前，你久违地见到脱掉了西装外套后系上围裙的七海先生。
他将手机放在一旁，手指轻点屏幕，将食谱找了出来。
“七海先生以前做过么？”
“没有，是第一次尝试。但这个很简单。”
确实非常简单，不过做法有些出人意料。
“欸，豆腐……？”
七海先生把你按照清单买来的糯米粉和嫩豆腐倒进玻璃碗，充分碾碎和混合之后，就变成了白嫩的面团。从中掐出一块，放在掌心搓揉之后，就变成了完美圆润的小团子，正如窗外夜空中高悬着的月。
“哇——好神奇！”
“要试试吗？”
“要！”
你连忙动手做起来，从中体会到了小时候玩橡皮泥的快乐。
因为是十五夜，所以一共做了十五个。团子在沸水中煮熟后，整整齐齐地垒成一座雪白的小山，配上了甜酱油和黄豆粉两种蘸料。
“我开动啦——”
“我开动了。”
蘸了蘸黄豆粉，把还散发着热气的团子放入口中。
黄豆粉有着谷物气息的香甜，团子就只是团子的朴素味道，但弹软的口感很棒。
说不上是令人惊艳到要大声喊出“好好吃！！！”的美味，但这一刻的心情与月相相应，圆满而充实。
汉堡也很好吃。你紧盯着七海先生剥开纸包装，将汉堡送到嘴边。他袖口的手表露了出来，表面的玻璃映出灯光，随着动作略微闪烁。
被你直勾勾地看着，他露出困惑的神情，咽下一口之后问：
“……怎么了？”
“感觉七海先生和汉堡好不搭。”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想？”
“唔……因为七海先生不管什么事都能做到井井有条，所以感觉对于食物应该会很讲究，不会匆匆忙忙地吃快餐这种调味粗糙又不太有营养的东西……”
“谢谢你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但我也并不是什么事都能保持余裕的，不如说经常会因为工作而焦头烂额，从高专的时候开始到后来在公司工作，别说是快餐，也有过连便利店便当都没有空吃，只能对着电脑匆匆吃一根能量棒然后一直工作到日出的时候呢。”
七海先生的语调平静。你却因为窥见成年人世界的一角而头大了起来。
“好可怕……”
就连七海先生这样有能力的人都会被卷入生活的漩涡当中，更何况你呢？
……说来老师交给你的那张就业意向书，依然还是一片空白。
七海先生观察着你的表情。
刚刚还因为吃到好吃的东西而被点亮的面庞，此刻却被愁云笼罩住了。
想要对你说些什么，但没有什么可说的。这是你必须自己去面对的事，无论是安慰的话语还是空洞的保证，都无法改变现实。
成长是如同深渊一般的孤独。曾经的他也处于这个阶段。
那是你必须自己去面对的事，没有人能代替你去承受，能够帮到你的事也很有限。
但至少能够耐心地停留在你身侧，不让你像曾经的自己一样感到孤立无助。
“……如果实在感到害怕，就暂且躲起来吧。”
这样说着，将汉堡的包装纸折叠了起来。
你讶异地看着七海先生。
躲起来也没关系……？
像七海先生这样严于律己的人，居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可不能一直躲下去呀？”
“是。可比起一味地焦虑和恐惧，还不如给自己一点思考的空隙。”
“唔……好像是的。”
你一直在为毕业出路苦恼，然而光是苦恼就耗费掉了所有的精力，实质上倒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逃避并不意味着放弃。”
“等你做好准备的时候，自然地就会回到轨道上了。”
你静静地听着。
那是与七海先生平时的风格全然相反的话语。
他没用自己的标准来要求你，而是恰恰相反，他告诉你，即使不想做，或者做不到也没关系。
可不知为何，体会到这份包容之后，你忽然有了勇气。
那些话语就像是细密的雨丝，平复了焦灼的心田，并且带着养分渗入了土壤。
虽然没有直白地表达出来，但你理解到他的话中的另一层意思。
就算你不是一个好孩子，也不会遭到抛弃。
你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你从未过如此深刻的感情。它是如此复杂，一两个词语是无法将其概括出来的。不同于亲情，也不同于恋意，却比你体会到的任何感情都要纯粹。
看着正在品尝蘸了黄豆粉的赏月团子的七海先生，你因苦恼而轻蹙眉头。
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你想。
这个总是一丝不苟的西装打扮，秉持着理性的男人。
却也有过忙碌到不得不吃能量棒充饥的日子，还会一本正经地说出比任何情歌都要直击人心灵的话语。
让你如此动摇，自己却面色如常。
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就在你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他的时候，便会发现更多出乎你意料的方面。
而每当有新的发现时，你总是别无选择，只能越来越喜欢这个人。
而他对此却毫无自觉。
你忽然感到有点生气。
愤愤地，你也炫进一个蘸黄豆粉的团子。
94.
秋季悄悄溜走，这个学期也进入了后半段。
放学后，你又因为进路的事被班主任老师逮去谈话。
她强势而不乏耐心地列举了各种可能适合你的选择，但没能引起你的任何共鸣。
最后你只是说“我会好好考虑”，离开了办公室。
已经是黄昏时分，学校里空荡荡的，你回教室拿了提包，一边往楼下走，一边回忆。
在逃家之前，你一直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会成为舅舅的继位人，后来才意识到组长不可能由女人担任——就算实权落在你的手里，也要去找一个丈夫来当挂名组长。
这让当时的你遭受了很大的打击。
而现在，你彻底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了。
想着想着脚步越发沉重，你颓丧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听到了一声巨响。
是桌椅被掀倒的声音，还听到远处有人在骂骂咧咧的的。具体的内容听不太清楚，但“你小子”“蠢货”这种高频词倒是很清晰地被你的耳朵捕捉到了。
你站在楼梯口，在“有必要多管闲事”和“还是去看看吧”之间，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
接着你灵光一闪，一锤手掌——
做了好事的话，晚上就可以让七海先生夸夸你了！
于是你悄悄地靠近传出声音的活动室。
趴在门边看进去，你因惊异而睁大了眼睛。
在不良少女时期，你虽然打架，见过一些血腥场面，也习惯了暴力。
但暴力和残忍，却是不同的。
对于残忍，你始终无法习惯。
而活动室里正在发生着的，正是可以称得上是“残忍”的一幕。
桌椅倾倒，一片狼籍中，黑发的男生被几个看起来是高年级的男生死死制住。他们撕扯着他的头发迫使他仰起脸来，哄笑着将烟头摁在他的额角。
你本打算弄清楚情况之后跑回办公室找班主任，但情急之下，只得出面喝止。
“住手——！”
——却没能来得及。
你的怒吓与男生发出的悲鸣重叠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92-9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