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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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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耽搁太久,萧平旌便随纪琛携领的善柳营一道押人犯回京。林奚也陪同济风堂的几位大夫即此案人证前往金陵。
作为重要人犯,那姑娘也不娇气,主动钻进囚车,只是嘴上却不依不饶。娇俏的嗓音婉转动听,引得一些士兵纷纷扬颈偷偷抬眸。
“二公子,我也算是此案重要的人犯吧,就这么草率地将我同张府尹关在一车,不怕我与他二人串供?”
她瞥了眼缩在囚车角落里的张府尹,转头眉眼弯弯冲着萧平旌。
“你若是能叫他开口,倒算你戴罪立功了。”萧平旌先是平静地看向张府尹,后又拧紧宽眉打量这女子。
如今换了一身囚服,手腕脚腕戴着镣铐,还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更可恶的还是她颀长白皙的脖颈上佩挂着自己长命锁。
萧平旌心中甚是烦恼,转过身欲上马。又听得女子开口。
“那二公子就不怕,我与张府尹同乘,正好可以杀人灭口么。”
他先翻身上马,握紧缰绳后便缓缓踱至囚车旁,略略挑眉语气凌冽。“你大可放心,我会牢牢盯着你的。”
女子莞尔一笑,身体贴近囚车栏,细长的手指抓过粗实的木栏。“那就劳烦二公子盯紧我啦。”
她俏皮地朝萧平旌眨眼,明晃晃的笑容搅得他心绪愈发不畅。移开眼轻拽马绳夹紧马腹朝前而去。
萧平旌也算是说到做到,果真一直骑马与囚车并行。身着劲装,一袭墨蓝长披风迎风飞扬,任凭尘土漫天也没将他世家子弟的傲气湮落。
她背倚囚车栏,似笑非笑视线更时时停留在萧平旌的身上。眼见着他慢慢挺直身体,正襟危坐。她手托着下颌,俏皮莞尔的笑声分外刺耳。
幸好队伍原地休整,萧平旌才暗暗松口气。这女人的眼神就快长在自己身上了,他有点像是落荒而逃。
明明已经跑上了山头,却还能感觉到那双晶亮的眼眸带着盈盈笑意盯着自己。
唔,到底是谁盯紧谁啊。
林奚也站在远处山坡上,单薄的身形迎风而立。萧平旌还算贴心,将自己的披风取下递过去。“冬日的风也禁不得你这么个吹法。”
看林奚又要推辞,他嘴巴也快揶揄她一句。林奚冷淡瞥了他一眼倒不再推脱,接下后补避讳披在肩上。
张府尹自知罪孽深重,但更晓得一旦吐露幕后指使之人,自己只会死得更惨。所幸他早将妻儿送去安全之所,免遭这灭顶之灾。
“大人不会心存侥幸认为自己已然无后顾之忧吧。”二人同乘囚车,一路而来女子总与长林王府二公子争锋相对,从不正眼搭理自己。现下却话里有话,更是慢慢靠近自己。
张府尹心中陡然紧张,又往角落里缩了缩身体,一脸警惕地盯着她。
她远眺那方山头,嘴角微撇,语带笑意却更叫人后背发麻。“张府尹好算计,早将妻儿老小一并送走,免得到时受此连累。”
“只是可惜,人人皆算计。”
锁缚于手腕之上的铁链因摩挲而发出窸窣声响,引得张府尹不由抬眼偷瞧。这一眼却是吓得其魂飞魄散,身如筛糠。
细巧手掌间一块凝脂白玉分外刺眼。张府尹这方向还能看见她手掌中那块白玉边缘略不平整的缺口。
“我既能找到你妻儿老小落脚之所,要以此威胁于你之人自然也当可以。”女子虚虚一晃手又将白玉塞回袖中。
张府尹此时冷汗浸湿后背,手发颤地微微伸上前,盯着她正欲张口,眼睛一瞥却见萧平旌已缓步走下山头朝他们行来,纪琛则也从囚车之后向他们逼近。
他的脸色比之早前愈加惨白,更是流露出深深绝望。可仍是缄口不言,更甚以往。
纪琛持剑轻触囚车木栏高声警告。“做什么!”
她笑得无辜,“打算与他串供啊。”张嘴就来表情坦荡。张府尹只转过脸去,并不理会。
“你这贼人莫要猖狂。”纪琛怒目而视,耳尖听见脚步声临近,又添了几句威胁劝诫的官话,听得人昏昏欲睡。
萧平旌心知这女子软硬不吃,本想着让纪将军也不必多费口舌。不曾想这女子径直侧过身去,懒怠倚着囚车木栏,摆明不吃纪琛这套。
纪琛脸色微沉,又厉声警告他二人几句,转身就撞上几步远的萧平旌。
“这女贼子也不知是何来历,”纪琛顿了顿,“难不成,是那张府尹所护的幕后之人派来灭口的?”
萧平旌自觉女子与琅琊阁似有瓜葛,见纪琛生疑,可也不好将自己的猜测道来,只能先摇头表示不解。
入夜,他们一行人在驿站歇下。萧平旌打算再给那小贼最后一次机会,就当是给老阁主面子了。
只是经过关押张府尹的屋房时,见房门大开,他心下一动走近前去。刚到门口,纪琛就起身回头发现是萧平旌后,行了一礼。
想来纪琛也是讯问张府尹,好叫他供出幕后之人。
萧平旌不疑有他,仅仅觉着气氛有些古怪。黯淡烛火下他恍惚感觉张府尹欲言又止,脸色更是愈加难看。
还不容他细想,纪琛冲门外喊了一声林奚姑娘,萧平旌即刻被转了思绪。三人又在屋外寒暄片刻后,各自散去。
萧平旌还记着再去探一探那女子的口风,便走过关押张府尹的屋子,推开另一间屋门。本已想好说辞的他,走进屋内又被那姑娘给惹得一惊。
她整个人趴在墙上,双手也撑着墙面,手腕上厚重的锁链高抬着。萧平旌眼尖,这几日下来姑娘家细弱白皙的手腕已然勒出一道深深的红痕。
“你在做什么。”
“偷听啊,看不出来么。”倒是毫不避讳,她似乎高扬着锁铐也有些累了,想着怕是听不出什么来便离开墙边重新坐回床榻上。“二公子这是又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萧平旌搬了把圆凳在她对面落座,“我且问你最后一次,”
“你,是琅琊阁的人么。”
女子噗嗤笑出声来,歪着脑袋眼睛发亮。“怎么,若我与琅琊阁关系匪浅,二公子难不成还打算徇私枉法?”
这么多天来,萧平旌倒也习惯了她颇不着调的言语。“姑娘到底犯未犯事,想必姑娘心里比我清楚。”
她收起懒散挺直脊背,昏黄烛火下,萧平旌只觉得那双眼睛如月澄明。
翌日,在纪琛的建议下,他们一行人于启竹溪宿营。
快到京城了,张府尹依旧还是缄口不语。那姑娘却也仍然托着下颌紧盯着萧平旌。二人眉目流转,你来我往,平添古怪。
当黑布盖上牢车女子才复又开口。“张府尹,你觉得我与二公子做了何等交易。”
“又是否同你与纪琛做的交易一般?”
黑暗中张府尹呼吸深重,铐链摩擦之声也越发沉闷。女子似乎添油加醋,“不如张府尹求求我,”
“没准还能叫长林王府二公子救下你的妻儿老小。”
沉默许久的张府尹终于沉不住气,暗喝几声不管手脚镣铐冲她扑去。
飒飒几道叶风声,惊得萧平旌立时回护。根根银棒穿透黑色帐布齐刷刷地射进牢车,紧随其后的又是数根致人死地的银棒。
萧平旌挥剑打落一些,一大批军士已早做准备,将前来行刺之人团团围住。
谁能想到,仅仅是为了想要出人头地,纪琛不惜以大梁百姓为阶立己之功,与那京城之人合谋。
段桐舟心知不妙,面上却不显。可怜那纪琛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该说不说,这位长林王府二公子的确不笨。
他逃至竹林却也不想被人合力逼回远处。
“大嫂。”萧平旌点头致礼,再见她奉陛下旨令捉拿善柳营参将纪琛,便知此事暂时告一段落。只是细想之下,心中更是不满。
不过段桐舟并不是个会束手就擒之人,不到最后一刻必不善罢甘休,飞起冲他二人奋力一击,却不知何故瞬时落地瘫在一处。
蒙浅雪快步上前仔细查探,林奚也凑近探了探脉搏。
“活着。”
而后便从他颈后三寸小心拔出一根细长的银针,萧平旌定睛一瞧,这分明与那夜刺入他肩头的银针并无二致!
蒙浅雪却眉目微皱,环顾一周。
“阿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