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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疑点重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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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泽惭愧道:“现在我说得有先有后有条有理,但昨日这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当时刀光剑影我也吓坏了。待醒过味来,一心想着赶紧证实自己的判断,才拖到现在。”
“就算他良心发现不是想害香儿,我爹满身剑痕又作何解释?”宁古仂此时心里其实已经一万个懊悔,想到楚逸面色苍白看着他,听他说那么侮辱的话,以楚逸的性子,恐怕已然心灰意冷。
若是误会,那他岂不是万劫不复?只要是真的,至少他没做错,错在楚逸。宁古仂竟然开始希望父亲是被楚逸杀掉的。
人的思想真是有趣又悲哀。
“两位少爷往这里看。”茹泽指着已经残破的书桌旁那个深色的机关,“我试了下,这是召集府内暗卫的机关,摁下去不消一盏茶工夫便回有人出现。而这个机关上被人淬有非常厉害的麻药。就算是我察觉有问题后立刻服用自制解药,如今这半条手臂依然麻木无感,连筷子都拿不起来。”
说着茹泽用左手去抬右臂,右臂看上去像是脱臼了。
“这能说明什么呢?也可以是他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先将父亲毒晕。”宁古仢道。
“重点就在这里,如果他毒晕将军,为何还非要用残阳剑法这样根本不能与自己撇清关系的标志呢?随便上前捅两刀就够了。我朝与邻国如今友好互通,他们何至于如此高调宣战?”
听了茹泽的话,二人心中均是一震,宁古仢还算镇定,宁古仂却已经浑身颤抖,几乎站立不住。
“因为宁大少爷赶到时将军已死,何梅霜重伤昏迷,楚逸又浑身散发着幽蓝的光。通过这样的描述二少爷自然想到残阳剑法和他的内功,以致从开始就偏了。”茹泽没有指责宁古仂的意思,人在震惊悲恸的情况下,会对第一判断深信不疑。
“可是,全世界只有楚逸会残阳剑法。”宁古仂声音颤抖,还在垂死挣扎。
“二少爷,你又是怎么辨别出将军身上的伤口是残阳剑法所致?严格来讲,你也会。”
这一个回答,彻底让宁古仂瘫倒在地,他再找不出一个可以反驳的问题,他再骗不了自己。是的,他见过楚逸使残阳剑法,招式皮毛像他这种级别的高手学起来并不难的。
“容我再多说几句吧,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楚少侠拖着中毒昏迷的二少爷。宁小姐中毒时间短,又有楚少侠运功逼毒,二少爷尚且累到虚脱,可知当时楚少侠为二少爷运功逼毒时差点要了命去,就冲他当初为了救宁古仂内力大损,如今又不顾一切救宁还香,此事就该从长计议。”
“什么!”宁古仂听到此处,突然感觉肩膀旧伤痛了一下,不是隐隐作痛,而是突如其来的钝痛,像是在提醒他,那伤是他们感情的开始,而自己却忘了它的存在。
“阿仂,冷静一些。上升到两个国家,关系到的就是两国百姓,确实不能草率,容我进宫禀明陛下。”宁古仢眉头紧蹙,神态与老将军在世时八分像。
因为宁古仂已当着众人的面点明他和楚逸的关系,更因为他是府上的二少爷,虽然此类行径不可宣扬,但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并未因此对他有偏见,所以茹泽当着宁古仢的面也就大大方方提起。
“身在局中,难免蒙蔽,不能思虑周全也是难免。可您与楚少侠的情谊,茹某也算见证过,当日种种仍记忆犹新,如今他重伤离开,是死是活尚且不知,当务之急是找到人,别让此刻的举棋不定成为人生憾事。”
宁古仢听了不自在地咳嗽一下,自家兄弟竟然有龙阳只好,因循守旧的他一时难以接受。
“我……”宁古仂泪流满面,心如刀绞。
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运功逼毒后是什么滋味,况且而楚逸修习的内功与自己的内力完全相克,用内力逼毒就相当于在跟自己内力对抗,耗费精力不说,自损也几乎是不可逆的。
为什么,这些他都没有跟自己说过呢?
茹泽想想昨日的情形,不知该如何开口。众目睽睽之下的羞辱,挚爱之人的狠绝,真的很惨。
于是摇摇头,拉着宁古仢一同出去,只留宁古仂一人继续僵在原地。
他需要时间来平静。
宁古仂此时就像失聪一般,耳朵里嗡嗡作响,头昏眼花。他开始回忆昨日楚逸的绝望与难堪,突然像开窍一般,从前想不通的问题,如今都想通了。
楚逸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他是叛徒的儿子,他身上背负着与宁古仂之间不共戴天的仇恨。可是他爱上了宁古仂。
可能当初决定默默守护,是楚逸能想到最万全的方法吧?奈何抵不过宁古仂的死缠烂打。归根结底,这一切痛苦的根源,是宁古仂自己造成的。但他此刻又有点庆幸,如果没有认识宁古仂,楚逸一人面对如此阴险的九重楼,必然不能全身而退。不是像左使一样被关在牢里,就是死在甘藜与何梅霜的谋杀计划里。
同样,若不认识楚逸,那么他便不会为了九重楼的秘密奔走,也就不会发现西南藩王造反的事。那么结局很可能就是他们一家,死在战乱中,改朝易主。
若他死了……
宁古仂想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他就这么让楚逸带着满身的伤走了?他伤得很重吧?他吐血了,很浓的血腥味。
自己用楚逸给的暗器,亲手伤了他……
现在想来,若不是甘藜把他弄伤,他们怎么可能轻轻松松把他关起来?以楚逸的武功,柴房里那样的束缚根本奈何不了他,可他还是被关了很久才挣脱。
想到此处,宁古仂“蹭”地站起来,粗鲁地抹了一把脸,什么话都没说,飞身出了将军府。今天,就算被陛下砍了头,那左使也活不成了!他恶狠狠冲进大牢,直奔左使被关押的牢房。
“我来问,你来答。让你死得痛快点。”宁古仂冷冷道。
“哼!”左使白他一眼,别开脸。
宁古仂并未在意,轻飘飘开口:“你们的计划其实很完美,恭喜你,你们确实成功了!我爹死了。”
左使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但并不惊讶,是啊,谁还不知道宁大将军死了呢?
“是右使杀了他吗?还是甘藜?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被楚逸废了武功,他还能出现在将军府?”理论上来讲,懂残阳剑法的只有甘藜、楚逸和宁古仂三个人。
左使惊讶于他们能这么快就识破九重楼的计谋,但并不想回答:“你就这么信任楚逸吗?你的杀父弑母仇人。”
宁古仂不想听他说这些没有用的话,冷冷道:“我知道你不怕死,我也知道你对甘藜忠心耿耿。你们聪明得很,你其实什么都明白,我爹一死,九重楼就完了,甘藜不过是釜底抽薪背水一战,根本没想过未来怎么样,没想过你们这群忠心耿耿的手下也是要吃饭的。”
左使听到宁古仂这么说,不满地皱皱眉,忍不住开口:“这几日足够楼主到安全的地方,九重楼会重建,就像楼主的武功。”声音沙哑而虚弱,看来吃了不少苦头。
“不,九重楼一定会完,因为你们得罪的是我——宁古仂!”宁古仂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狠狠道,“不管甘藜为什么能恢复功力,无论你们藏匿多深,我一定让你们彻底完蛋。”
“哈哈哈哈……”左使嘲笑宁古仂口气之大,“祝你好运。”
“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何梅霜死了,你们楼主那一剑刺得太深了,她是个没有一点底子的柔弱女子啊,心真硬。”
左使听后整个人妄图冲过来与宁古仂对峙:“不可能,不可能。何小姐是楼主最亲的人,他怎么舍得杀她?他连楚逸都不舍得杀啊!”
“你怎么突然变蠢了,杀了楚逸还怎么做局嫁祸给他呢?倒是何梅霜,自诩是军师,脑子里全装的是做楼主夫人。平心而论,她现在在九重楼里,就是个累赘。也不想想,西南藩王现在被朝廷盯这么紧,一身的怨气往哪里撒?你们现在腹背受敌,必须要有个替罪羊出来平复藩王的怒火……”
“别说了,别说了!你胡说,胡说!楼主许给何小姐的,带她到最温暖的地方,这样就不怕寒症发作,楼主不会杀她的。”左使想用手捂住耳朵,但双手被铁链拴着根本碰不到头,只拉着铁链发出“哗啦哗啦”刺耳的声音。
“嘘——”宁古仂食指放在嘴边,“我现在心情也不是很好,因为楚逸死了。我需要有个人去下面陪他,顺便也成全你和何梅霜,怎么样?”
“我嘴里有你们想要的秘密,你不可能杀我。”左使有点慌,因为宁古仂不像开玩笑。
“你看,我就说吧?平时装得很勇猛,在面对生死的时候,你们这种卑劣的小人会吓得像老鼠一样。”宁古仂抽出靴子里藏的短剑,在他眼前晃了晃,“我疯了,你不知道吧?你的秘密现在对我而言一点不重要,我现在就想杀个人,因为爽。”
宁古仂和满意左使现在的反应,因为他赌对了。甘藜根本就不爱何梅霜,那左使看得出来,他对这件事的真实性毫无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