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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元首的蓝宝石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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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火占据头脑,导致身处绝对弱势的人质兼杂兵伊诺克胆敢当着‘魔鬼’的面吐出一句脏话。
那还不是他原本会说的,是他早上在食堂听旁人聊天时偶然学会的。
他甚至一比一还原了人家方言的卷舌口音。
刚过完嘴瘾他就瞬间萎蔫,像阳光暴晒的玫瑰失去色泽,脑袋低垂。
后面他才知道,‘暴晒’不是最难熬的。
“哈!”
他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怪笑,接着便是凿子般扎痛神经的话语。
“瞧啊,没了奶嘴以后我们的早|泄花花公子这么快就跟那群臭王八蛋们学坏了。”
心知这是故意在刺激自己,就和曾经也在首都面对过的阴奉阳违同一性质,如今的伊诺克却找不回当初蔑视不理的神气。
自魔鬼撕破人皮,向他亮出獠牙后,他的世界也被撕开一道崎岖口子。
即便如此,他仍强撑着另半边天的自尊,弱声地反驳道。
“你又没试过,你怎么就敢肯定,我不行……”
仿佛是听见了连环笑话里的二次扣题,苏罗嘴角咧得更开了。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丢给你,另外你还不明白吗?这世上的某些位置——不是你想呆就能一直留长久呢,杂兵。”
明里暗里都被威慑并讥嘲一通,连头盔都无法靠自己戴好,赤红发丝全露出脖颈的男人彻底消音。
恰在此时,其余的队员重新攀上坡顶。
苏罗扫视一圈,首先点出最末尾的家伙。
“莫奇,回去以后你绕哨站罚跑三圈。”
此时的伊诺克默默起身,当即在心里痛斥着残酷的魔鬼行径。
哨站外围一圈少说有两公里,要穿成现在这样顶着风踩雪跑,无疑是把人丢上刑场。
这样苛待士兵,就等着未来被记恨报复吧。
他笃定地‘祝福’着苏罗。
“哎——您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果然,唯二的新兵之一莫奇惨叫出声,几步跳上山坡,露出绝望哀恸的神情靠向苏罗。
“起码、起码要再加三圈啊!拜托您了!”
伊诺克:“……啊?”
刚以为自己是听错,发懵的一号新兵又见二号合掌,不依不挠地哀求着。
“求求您了师父,就让我跑六圈吧!”
“六圈?我问你,上次是谁就这样跑太久栽进雪堆里差点冻死的,蠢货。”
“不要啊师父!起码再给我加一个爱称,一定要双数啊!我只喜欢双数!”
“行了,闭嘴吧白痴。”
“谢谢师父!”
……
从三圈变六圈那里开始,伊诺克就跟不上声画的进展了。
可其余人却像是习以为常,姿态松弛地围拢,挨个去跟魔鬼热情搭话。
“您今天怎么想到来我们这了,该不会听说我们研究出一套专门针对您的致命绝招吧?”
尤金·哈里斯掀开口罩和护目镜,露出的脸与出发前的截然相反,眼底堆满笑意。
他这边刚挑衅完,那边马上就有人挤开他打趣。
“您别听队长胡说,他可天天都盼望着您来,连晚上睡觉都会梦到!”
“臭小子,瞎说什么!”
“哈哈哈!哈里斯队长,别敢作不敢当啊……”
声音,画面,无形的氛围屏障,伊诺克眼前的一切都能和他初到那日的假戏对上,甚至相较上次程度更深。
可是,不该是这样的啊。
自幼随父亲接触高官,也常年跟母亲与龙头企业打交道,作为一名典型‘普莱德’的红发男人困惑不已。
名与利才是处事的法宝,而一个高贵的身份、优秀的察言观色能力亦或是风华绝代的容颜,这些才是交际中的万金油,如磁石一样轻而易举地吸引着所有人。
然而那魔鬼至今展现出来的言行举止,一概不符。
口无遮拦,来历不明,只会拿鼻孔看人,成天指手画脚。
曾经的人群焦点,现在的隐形背景,伊诺克·普莱德郁闷地杵在树下,紧紧揪着袖口。
他的疑惑,随季宇飞缓缓走来的谢云哲或许能够解答。
尊贵少校秉承的理念,是人类社会沿用至今的阶级法条。
说不清到底是好还是坏,总之,它就随着人一起诞生成长,慢慢拥形成了牢不可破的结构与系统。
那就像一层无法脱去的外骨骼,紧密笼罩在所有人身上。
可在斯卡蒂,人们靠自己长出新的血肉,将一面辅助一面却又限制自己的‘外骨骼’吞并解构,也让交流回归朴素的本质。
不过经历这般那般,谢云哲都不愿多看红发男人一秒,哪还会好心搭话。
除了刚走近时扫去的一眼,他此后只注视人群中神色傲岸的青年。
寒暄过后,苏罗当场问了队长尤金数个问题,全是关于入境山路情况的。
“他们最近很不安分。”尤金也一脚踩上土垄,目光直指最远处层层叠嶂的山影,“我们已经连续三周找到有人扎营生火的痕迹了。那不是盗猎者或寻常的探子,留下的脚印非常杂,也完全不掩盖。”
斯卡蒂的西面与东面之间不止是危机四伏的野林,而随回暖期一起‘苏醒’的也不止饥肠辘辘的野兽。
“索拉兵团,他们终于等不住了……”
山头上风力强劲,与传说中寒冰妖精的双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尤金颤抖的声音随气流飘荡消解,却更好地传入旁人耳中。
尽管思绪仍乱成麻团,伊诺克还是分得清‘为恐惧而颤抖’和‘兴奋到颤栗’的区别。
他困惑的事因此又增加了一项。
为何谈到多年忌惮的死敌,这群家伙会流露出急不可耐的神色。
同样跃跃欲试,首位的苏罗像头老练的成兽,能更收敛住危险的冲动。
他移开目光转身。
“不急,他们手头还有比我们更多的人质呢,现在不适合把他们一网打尽。你说对吧?我们的人质伊诺克阁下。”
他随时都不忘戳人痛处,眼神赤|裸|裸地指出角落僵硬的一号新兵。
藏在面罩后的脸几度因恼怒抽搐,伊诺克这一次好歹是忍住不吭声了。
决不饶恕。
他以稍微平静一点的心声复念着如今支撑他的‘魔咒’。
继令人费解的相处方式后,这群混蛋又向他展示了奇怪的坦然。
不仅当着他的面讨论作战方案,还拿出军用地图现场标注。
看起来完全没有避忌他的意思。
有前车之鉴,伊诺克这次留了心眼,默默记着图上内容却没全相信。
时间在他当木头人里度过,等他们结束对接,他也将东西山脉两侧间的路线与地形概况记得差不多了。
他长舒口气,脑袋侧面的撞伤微微发麻。
心也于此时莫名空了一下。
说起来,上一次他这样努力地记忆、去背诵作战有关的东西,是什么时候来着?
长时间对着雪地,眼前令人神经不适的银白仿佛也侵入视网膜,将他能搜索的回忆浸染。
他居然找不到所谓的‘上一次’。
尚未确定是找不到还是根本就没有,他后背又给谁重重一拍。
“喂,我们该走了啦!马上要吃午饭了!超棒的哎!”
怪人莫奇又厚着脸皮来搭话,套近乎的话术烂到伊诺克没眼看。
目前他一点也不想跟这些粗鄙的低等士兵扯上关系,因此嫌恶地拂开对方的手道。
“饭不是天天都有,你到底在起劲什么。”
而且还是那样难以下咽,甚至上不了他家餐桌的粗劣食物,到底哪里值得高兴?
他腹诽着走开,掸了掸衣服被碰到的地方。
“哎?但是我第一次在这吃饱饭唉,以前我跟麦迪婆婆在山上的时候,能抓到一窝鼯鼠吃就算过节。”
伊诺克脚步一刹,狐疑地斜瞥着莫奇。
他不是不信斯卡蒂会有这种人,只是想不通对方为何能傻傻地笑着,口吻轻快地诉说。
“有点可惜啊,我还蛮喜欢鼯鼠肉干的,唉……现在吃不到了,麦迪婆婆手艺老好了,你吃了的话也绝对会喜欢的,我保证!”
看着圆脸憨厚,眼神单纯的青年,才被魔鬼欺压过的他不禁产生一丝恶意。
他故意慢下脚步,和对方肩并肩,像兴致上来要跟人交好。
“噢?那这么说,你的那婆婆已经死了喽?死多久了?怎么死的?”
他也学着去踩别人痛处,岂料一脚踹在棉花上。
“嗯——大概吧,她被兵团的人抓走了,现在不是死了就是残废后被丢雪谷里了吧。这样也好,她也不会再饿肚子了,也不会因为担心我吃不饱然后哭瞎眼。”
说到这,异于常人的青年终于流露出一丝怀念和不寻常的激动,攥紧双拳像给自己打气一样。
“她跟我说,我妈咪就是因为太担心我爸比才哭瞎然后死掉的,所以我也不能哭,起码得等每餐都能吃饱两碗饭了哭一下下!”
“……”
伊诺克·普莱德微张的嘴再也挤不出声音。
他这一脚岂止是踩棉花里,简直是把自己的腿送进捕兽夹。
那道横亘在他世界上方的口子,又裂开了。
但心间的拧转感,俗称内疚感转瞬即逝,他轻哼一声,仍旧用轻浮声音反问。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你不是成为这边的士兵了吗?怎么不让这边的军队去救她?你那——师父不是很厉害么。”
他还是不愿用任何尊称指代魔鬼中的怪物之最,也抵触那个能捅穿他心胸的恐怖名字。
谁料,圆脸青年猛扭头,两眼亮晶晶的,又向他倒出更离奇的后话。
也算是兽孩莫奇的自身经历。
三岁父母双亡,被没有血缘关系的孤寡老人收养。
七岁时因为监护人,也就是麦迪婆婆的拼死相护,他在兵团的暴力侵|略下逃过一劫,但却因大雪走失,自此流窜在山头与野兽为伍。
长到十六岁他才被偶然路过的村民发现,带回偏远的无名村中。
可因为他力气饭量都太大,再加上常年与飞禽走兽共度,完全与正常生活脱节,村民们实在无心照料他,更不敢跟他走得太近。
住在羊圈三年,他能重新学会说话与人交流,甚至找回儿时的记忆已是奇迹。
“那可是相当险峻的峰顶啊,也是最后一座重新标进地图的老村。我们只能靠自己爬上去,因为当时的交通工具都行不通。”
南哨站的接待室里,季宇飞揉着肩膀回忆,仿佛又想起了过去惊险劳累的征服山岳之旅。
现在他侍奉的主人要单独出去巡视,他索性就跟新的‘临时工’闲聊起来。
“但是嘛,整趟旅程的收获也相当可观。我们不仅找到几处废弃的隐秘军事旧址,还挖掘出一伙攀山狩猎的奇才。
那个村的全村人日常出行都靠攀爬,徒手的,同时还会说一种官方没记载的旧语。根据该套语言,我们编造出一副新的通讯暗号。”
注意到谢云哲眼中的怜恤之情,季宇飞拉回正题。
“当然啦,最大的收获还是小少爷的首席弟子呢。一个……”
像是苦于描述,参谋长手指抵着下巴,望向墙壁陈旧的斑点印痕。
一个同时融合了两边世界特质,却又无法被它们接纳的存在。
一个身体虽已成年,心却永远留在从人类家园叛逃进野蛮之境那天的孩童。
“一个可爱可怜又可恨的家伙。”
季宇飞最后挪用了当初小少爷的评语。
在满是屎臭味的羊圈,唯有那人毫不在意,蹲到肢体动作畸形,表情眼神诡异的‘莫奇’身前,一遍又一遍询问对方的名字,也同样在给食物时不停跟人说话。
七天里,没有离开一步。
而兽孩开口说的第一个清晰的单词,就成了他现在的名字。
后来事实证明,这也的确是他的本名。
在一个官方在册但无人生还的旧村登记薄里,找到了莫奇·麦迪的名字。
活动完手脚,季宇飞终于肯于窗边坐下。
“说实话,那会儿其实连我都快放弃了。”他偏过头,眺望着圆形气窗外的苍茫雪景,“连我都觉得,找回那个孩子的‘自我’毫无希望,就算成功了也没有意义……”
因为他们谁也不敢保证,野兽养大的孩子还能懂得在人类当中摸爬滚打的道理。
和阿莉西亚的天残不一样,莫奇的情况更为复杂。
他的身心经过后天改造,还是比任何药物手术都更彻底,效果更持久的自然改造。
就拿性|征来说,alpha和omega在分化后腺体成熟,beta虽然不会释放信|息|素,也不能去标记或被标记,但仍有未发育的腺体。
而莫奇的后颈,没有腺体。
“另外他的体质……该怎么说好呢,光是血红蛋白含量这一项的数值就高到让人怀疑仪器是不是错了,受到惊吓后他跑起来简直是一道闪电。”
“根据布雷格实验室的人推断,他原来是有腺体的,可那段极限的生活将他里外重塑了,也让这一个被大脑判断为‘对生存无用’的器官退化或者消耗掉。”
说到这季宇飞转回脸,向靠墙的青年喟叹道。
“消耗掉,然后变成其他形式继续让他活下去。很神奇,对吧。”
嘴角弧度犹在,眼中却无笑意,这样的‘苦中作乐’难免会让人感到沉重。
只见过士兵莫奇,没见过野兽莫奇,谢云哲无法完全感同身受。
但他握紧置于膝上的双手,拣选出脑中标红的记忆片段。
——是天啊,小首领
——天让你死,你不得不死
那两句话带给他的感受,已然发生质的变化。
似乎在这一刻,他作为游民首领的挣扎和向上攀爬,统统失去了意义,被看不见的大家长贬为玩闹的儿戏。
又像是以为翻过山峰就能看见辽阔宁静的海域,结果却发现,后面仍旧是层层叠嶂的山峦罢了。
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没有感到沮丧。
他耳内的‘海螺’涌荡着一种涛音,让打卷的愁绪像旗帜一般飘展开来。
这股来源未定的共鸣音浪,一直到他傍晚和谢玉海再见面时才减弱。
“天啊哥!你这两天到底跑哪去了,我去问他们,他们都不理我,还打发我去更远的地方搬木柴,啊、虽然那些老奶奶是很好啦,送给我好多点心,但是你一声不吭离开那么久是要吓死我啦——”
两天没见,少年憋了一肚子的牢骚,说也说不完。
同样满腹话语,谢云哲没辙地笑着,不知从何先说起。
有点难以启齿的是,即使他终于有自由活动的时间,他现在也有些偏心地想回到另一人身边。
这片土地的统领者,还在工作。
仿佛是要把前半个月匀出来的‘假期’翻倍补上,午后在边境巡逻一圈,发丝落雪的苏罗跳过晚餐,叫回在外开会做样子的苏霆,又在红屋秘密议事。
说是秘密,只不过是不想让眼皮打架的他在一边碍事罢了。
房门口的谢云哲哭笑不得。
而看着眼前絮絮叨叨,还完全蒙在鼓里的少年,他伸手拍了拍对方脑门。
“小海,今后要拿出态度,认真完成你在这的工作,你会有收获的。我保证。”
还在怒斥黑心鬼苏洛的少年一卡,正值变声期的嗓子发出了一声又长又难听的——
“嘎啊——呃咳、咳咳!”
被自己口水呛住,少年连拍胸脯,缓过后想再说两句,远远地就看到有辆车开了出来。
“咦?又有人出去吗?”
意识到什么,谢云哲来不及解释,紧赶慢赶抢在车子驶离宅邸大门前拦下。
开车的是西奥多,他这次算刷脸成功。
而车后座传来的一句‘让他上来’也让他如愿同行。
宽敞的双排相对座位,各边坐着一人。
加上他以后,完全是白天的行动配置。
不过,和颜悦色的季宇飞换成了冷漠寡言的苏霆。
“我们要去疗养中心,列兵巴兹病危了。”
解释只有一句,也是他后来全程唯一说过的话,但今天的他并不会显得突兀。
谢云哲谨言慎行不多嘴,西奥多专注驾驶无废话。
而唯一会拿他打趣的苏罗以手撑着脸,静静凝望窗外向后疾驰的夜景。
直到来到疗养中心,站到那苍老瘦削,如同干尸一般的病患身边,他才发出个性十足的问候。
“喂老东西,还活着吗,这次你没漏屎尿在我床上了吧。”
老人头上已没有几根头发,加上核桃一样皱巴巴的脸,很难看出来他竟是桌上相片里意气风发,搂着两个孩子的男子。
他很费劲地撑开右眼一条缝,污浊的眼球里满是疑惑。
到这阶段,他应该是看不清也很难听见了。
于是,苏罗弯腰凑近,又说一遍。
“喂——叫巴兹的老东西,我大老远跑过来看你,你睡醒了没啊?还不快起来感谢我。”
插着鼻导管的老人指头抽了抽,摘掉假牙后的嘴唇像两条干巴的蜗牛。
看嘴型,他应该是说了什么的,让旁边的青年笑起来的同时他自己也眼神发亮了。
“那是当然,我答应你了,你是我在这里第一个向我进献效忠的子民。这份殊荣不是谁想有就能有的。”
一如既往昭示自己的至高至上,苏罗又俯身靠近几分。
他按住对方那只没有扎针的,如树枝干枯的手。
“所以,我也不准你死在我应许的地方之外,死在我赠予你回礼,帮你找到你那位恩人之前,你听见了没有。”
这比他以往的命令都要蛮横,甚至能听出一点‘苏洛少爷式’的无理取闹。
但却顿时让一边守候的医护人员眼眶微红,让后方的苏霆用力闭眼,深深吸气。
病床上的人又蠕动那两片干瘪的唇,抬起另一边的手。
他已经太老了,也太虚弱了。
在今天突然病危前,他一天里基本没有清醒和能完全自理的时候,常把医生当成敌人怒斥撇开,把护士看作儿女偷摸塞去他以为是糖和食物的药。
不过,他始终记得要如何向尊敬的人致敬,印证了陪伴他半生的小兵头衔。
有镇定作用的急救药物输入体内,老者颤颤巍巍屈肘,鸟爪状的右手最后搭在一侧额角。
他就这样保持着敬礼动作睡着,也勉强挺过这一遭。
然而恶化随时会发生,具体情况还要再等一夜才有结果。
对此,专门赶来的苏罗也只有‘那就留在这办公’的命令。
可在他正式开始前,走廊外的西奥多又进屋帮季宇飞传达了一条消息。
“首都发生了航船坠毁事故,弗雷泽·普莱德搭乘的飞艇爆炸了,一共十名死者都核实了身份。他也在内。”
初听此事,房内某对亲兄弟的反应同步得令人发指。
眉毛皱起的幅度一样。
双唇紧抿牵动右边嘴角的习惯也一样。
连各自藏在背后、口袋里的手都同时握拳,拇指因思考摩挲其余四指。
他们甚至还因为相似的猜测下意识巡视房间,不出意外地和对方撞上。
瞧他俩像照镜子一样双双怔住,苏罗饶有趣味地勾起嘴角,顺便给出一句答案,肯定那两人的质疑。
“准备准备,很快就有位死而复生的僵尸要跑到我们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