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一杯竹叶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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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一片旧房子前面停下，许再敲了某一户的门。不起眼，就跟旁边一整排的老房子一样，没什么装饰甚至还掉了漆皮。开门的是个穿着棉麻褂子的女人，整个人都很清爽，带着飘渺不近尘世的仙气。女人很和气的对他们笑笑，脸上不施粉黛，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小再来了，你师傅早就让人给你备好菜了。”
许再点点头，也是很和气的回话：“谢谢奈奈姐了。师傅在吗？”
“他今天在画室画画呢，菜也是他打电话吩咐的。”
许再又是点点头，带着聂凯往里面走。
其实门一开聂凯就注意到正中挂了块大匾，上面龙飞凤舞写了三个字：清心阁。字很大气，一看就知道可以偷了匾拿去卖钱的那种。进了大门里面还有扇门，进了这扇门才算是进来了。与外面门面截然不同的一个内院，看起来很大，弯弯绕绕不少小路还有屋子。院子里种了不少竹子，还挖了塘栽了荷花，已经入了秋，可是水面上还有几片荷叶浮着，荷叶下面一群一群游鱼，把少的可怜的几片荷叶拱得在水面来回荡。看得出来是个饭馆，虽然用饭馆这词来形容这么个神仙地方聂凯觉得不妥当，但确实是个吃饭的地儿，并且档次挺高。不知道哪间屋子里有人在弹琵琶，可能是琵琶，没准古筝古琴的也有可能，聂凯听不出来。但听着很好听，很符合清心阁这个名头，不躁不乱，清幽弥长。
聂凯跟着许再沿小道走到挺里面一个院子，门开着。门里边站了一个看着比聂凯还小点的小男孩，看到许再进去很尊敬地福了福腰：“再哥，我去让他们上菜。”许再微微颔首，小男孩退了下去。
屋子里全是古朴的木头摆设，桌子椅子小摆件，聂凯有种走进上个世纪大户人家的错觉。窗户下面放了把古筝，旁边焚了香，很醇厚的香味，聂凯老感觉能闻着一股淡淡的奶味。
“你会弹吗？”聂凯指了古筝扭头问许再。
“会一点。”许再走到琴桌前坐下，抚了抚琴，“这没有甲片，我给你弹一点。先说好我不太会，你凑合听。”
“没事，我行外人，你弹错了我也听不出来。”许再坐在古筝前手指搭在琴弦上的样子让聂凯想到了小时候看电视剧时那些仙门中人弹琴的样子，来个吹风机就能出大招。
许再弹了一阵，聂凯越听越耳熟，居然还能跟着哼哼：“沧海笑，滔滔两岸潮...”哼了几句许再停了手。“就完了？”聂凯不可置信。
“对啊，完了。”许再笑了，起身坐到饭桌上，“入门曲子，啥歌你也知道。我说了我就会一点，这会没谱子我就记得这首，”捏了捏右手指尖，“为了让你听清手指头都要破了，真是十指连心痛死人了。”
“不过你往那一坐我真以为你是古筝大师，架子太足了。”
“那必须，东西可以不专业，样子得摆好。不然怎么收获跟你一样的外行崇拜的目光呢。”
菜陆陆续续开始上，看起来都是很家常的菜，也没有花里胡哨的摆盘。聂凯夹了一筷子，明明是很简单的清炒时蔬，颜色是青翠的绿，放进嘴里是莴笋的脆，带着汤汁的鲜。聂凯平时不吃莴笋，但这道菜他很喜欢。
“喝点酒吗？我师傅自己酿的竹叶清，一般食客花钱都买不到。”许再从桌上拿起一小个瓷瓶，往小瓷碗里倒了一杯，慢慢品着。
“我喝不了酒，喝醉了啥样你也见识过了。”聂凯摇摇头，虽然鼻子下面已经飘过了几缕酒的清香，但自己的酒量他很清楚。
许再浅浅地笑，瓷碗在手里轻轻转动，“这酒没什么度数，很香，你先尝一点，醉了大不了辛苦我一下把你扔回去。”许再给聂凯倒了一小杯。
聂凯拿着杯子闻了闻，真的很香，能闻到竹叶的清香。抿了一口，比啤酒好喝，没有白酒那么辣，清醇甜美，一入口微微苦味，但很温和，入喉之后舌底回味出甘甜。就着菜聂凯喝了不少酒，小瓷碗里倒了一碗又一碗。
许再没怎么动筷子，拿着小瓷碗眯着眼睛。最近他的状态很差，要不也不会聂凯一到他家就把客人晾在沙发上。不喜欢跟旁人交谈不假，但聂凯是他请来的，没有把感兴趣的人拒之千里的道理。
“怎么没了？”聂凯拿着瓶子倒，脸上已经浮上了坨红。许再就走神那么一会，聂凯把一整瓶竹叶清干了。他已经醉了。
竹叶清度数不高，但毕竟是自家酿出来的米酒，后劲不小。许再也没想不会喝酒的人会喝那么多。
“这个酒，很好喝，菜也好吃，”聂凯伸手夹菜，没夹上什么，筷子放到嘴里就着汤汁咂巴着空气，“谢谢你许再。”
喝醉了的聂凯声音格外慵懒，柔柔软软地，脸上带着笑。眼睛没有焦点，放空地朝向一处。
像是羽毛一下一下清扫许再的耳朵，在耳骨激起电流传到到脖子到手臂到全身，整个人被电流一通乱窜，酥麻得厉害。
谢谢你许再。谢谢你许再。
一遍一遍在脑海里环绕，像是魔咒，挥之不去。
许再在酒馆的第一次看到聂凯，他就知道，这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喜欢男人，从多小开始呢，他也记不清了。没有人告诉他，男孩应该拉小女孩的辫子，男人应该喜欢女人。小时候接触最多的就是不断换人的家政阿姨，只负责给他做饭收拾，别的一概不管。据说他很晚才学会说话，这个据说来自于哪他不知道。他的父亲，给他建造了一个金丝雀的笼子，却不屑一顾。养一只鸟儿至少会想逗逗鸟，鸟儿啄食，鸟儿渴望飞翔，都能带给饲养员惊喜。但他没有，一个人跌跌撞撞地爬，一个人蹒跚着学会走路，一个人含糊不清的发音，学会的第一句话是“阿姨”，因为每天接触的只有家政。
哦他没有上过幼儿园，所以才不会拉小女孩辫子吧。也许他跟正常孩子一样，去上了幼儿园，小学，走了一切孩子的生活轨迹的话，他应该也会知道，男人喜欢男人，是一件多么令人厌恶的事情吧。也就不会在跟画室的朋友一起采风时鬼使神差地亲了人家而被当成变态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一杯竹叶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