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和胖子的故事》天色青纯

3、无悔青春（1）

　　厂里给这两个孩子安排了进厂接班，也可以先考大学，并保证如果考上，等毕业时厂里一定接收，不会让他们分配到外地去。张岩娟想都没想就放弃了高考，她要直接参加工作。
　　赵宝刚问她：“为什么不考啊？可以试一试嘛。”
　　张岩娟摇着头说：“不用试，我肯定考不上，别耽误工夫了。”不过，她倒是劝孙平去试一试，孙平也是决定不考了，张岩娟说：“呀，胖子，我觉得你真可以试试，数学那么好，几何图画的可好看了。”孙平瞥了她一眼，挖苦道：“没听说几何图画的可好看了，你当画画那？坐标图必须规范。”
　　张岩娟也不跟他计较，对赵宝刚说：“宝刚哥，我什么时候进厂啊？”
　　赵宝刚说：“你真的决定了？不跟妈妈商量了？”
　　张岩娟肯定地说：“不用商量，我妈听我的。”
　　孙平在旁边还是讽刺的口吻说：“恩，在他们家她是大拿。”
　　张岩娟有点不高兴了，脸稍微沉了下来，说：“哎，别没完没了啊。”孙平赶紧不说话了。
　　赵宝刚看着孙平显得那么怕张岩娟觉得很好笑，他乐呵呵地说：“哎，你俩还挺逗。那个孙平，你怎么着啊？要不先去参加高考，不成再来上班？”
　　孙平也是坚决地说：“不了，我跟娟儿一起上班吧。”
　　看见两个孩子决定了，赵宝刚说：“好吧，那我就向厂里汇报了，如果没有变化你们就七月份带着毕业证、户口本儿、身份证到厂劳资科报到吧，你们的档案，劳资科的人会去学校取的。”
　　两个孩子听到要去上班了，显得特别兴奋，张岩娟还有点儿等不及地随口问道：“干嘛还要七月份呀？”
　　赵宝刚说：“那时候是厂里统一招收大学生、中专生和技校生进厂的时间。”
　　报到的前夕，两家人聚到了一起，赵宝刚也来了，因为厂里决定让张岩娟和孙平跟着他学徒。王玉兰把他让到了中间的位置，说：“宝刚啊，你可就算这俩孩子的师父了，你可要好好带他们呀。”石兰英似乎还未从悲痛中走出来，忧心忡忡地说：“是啊，尤其是我家的傻岩娟，刚子，你可别让她再吃亏了。”张岩娟有点不爱听了，赵宝刚则笑呵呵的地说：“岩娟哪里傻啊，周围的人都喜欢她着呢，尤其是长辈。”王玉兰接过话说：“宝刚啊，反正是一对儿实诚孩子，你可得保护着点他俩。”赵宝刚收敛了笑容，说：“呦，让阿姨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责任重大啊。”石兰英嘱咐着张岩娟说：“岩娟啊，跟着师父好好学，要尊敬师父。”张岩红在旁边顺着说了一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俩以后还得多孝敬师父呢。”孩子们一阵窃笑，因为他们知道其实赵宝刚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可是石兰英和王玉兰却笑不出来，大家赶紧又严肃起来。赵宝刚表态了，他认真地说：“这是我第一次带徒弟，而且一带就是两个，真的很荣幸，厂里也很重视他们的，我也跟厂里保证了一定会起到师傅的带头作用的，请两位阿姨放心，我会带好他们的。”王玉兰捅了一下孙平说：“平儿，以后多听师父的话。”孙平点着头连声“嗯嗯”着，石兰英也看了一眼张岩娟，张岩娟赶忙向赵宝刚说道：“我会跟师父好好学的。”赵宝刚毕竟也是年轻人，看着与自己差不了几岁的张岩娟和孙平对自己的恭敬态度，有点不自然了，他说：“哎哎，先别这样，明儿才进厂呢，咱今儿该怎样还怎样啊。”几个孩子又呵呵乐了，然后围坐一起嬉戏打闹起来。
　　赵宝刚随口问道：“你俩谁大呀？”张岩红和孙宏同时抢着说“我姐大。”“一边儿大。”赵宝刚有点糊涂了，问道：“哎，怎么回事啊？”张岩磊说：“他俩一天的。”赵宝刚瞪大了眼睛：“啊，有这事儿？”张岩红白了他一眼，说：“呦，瞧您，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孙宏也觉得很平常地说：“就是，我们班也有俩一天的呢。”赵宝刚发现就自己显得很惊讶，赶忙掩饰一下说：“可岩红刚才你说你姐大呀？”张岩磊接着说：“其实就大两个小时。”孙宏忍不住捂嘴笑道：“呵呵，我妈说我哥跑得太慢了。”张岩红“咯咯”乐着说：“那是你哥太胖了。”赵宝刚更觉的好奇：“哎，你们知道的真清楚啊，还知道他俩差几个小时。”张岩红指着孙宏说：“嗨，他妈妈一有空就说，一有空就说。”孙宏认真地使劲点着头。孙平倒是特别爱听他们议论他和张岩娟，可是他一看张岩娟已面露不快，赶忙说：“哎哎，不理你们，你们就别来劲儿了啊。”张岩娟是有点沉着脸了，她说：“要不是我明天就上班了，今儿非跟你们没完。”赵宝刚听的倒是饶有兴趣，他说：“哎哎，那你俩过生日的时候方便了，一起过。”张岩红撇了撇嘴：“哼，谁给他们过生日啊，一过还俩，多费钱啊。”孙宏也搭着腔：“是啊，反正他俩没正式过过。”赵宝刚好像还在兴头上，说：“我都是他俩的师傅了，我给过，恩，这么着吧，以后逢五逢十，师傅给过。”孙平听了，打心眼儿里高兴：“呦，还是上班好啊。”张岩娟纠正道：“那是师父好。”张岩红一听，眼睛泛着亮光说：“呦喂，宝刚哥，你也做我师父吧。”孙宏也赶紧赶紧抢着说：“是啊，宝刚哥，我给你当徒弟。”张岩磊则看不惯地说：“哎哎，瞧你们这点儿出息。”这边大家眉飞色舞，一片嬉笑颜开……
　　那边王玉兰和石兰英则也坐到了一起相互安慰起来。王玉兰劝慰着石兰英说：“兰英姐，你别总难过了，这不孩子们也有着落了。”石兰英则羡慕着说：“玉兰那，你的性格可真好，我应该跟你学着点儿。”王玉兰显出无奈地说：“不是没办法吗？死鬼们也回不来了，咱还得过日子呀，咱不是还有孩子嘛。”石兰英叹着气：“唉，就这么不清不楚地什么也没说就走了。”王玉兰明白她指的什么，打着岔地说：“人都走了，说什么也没用了。”王玉兰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无限的悲痛，眼里的泪水也快随着石兰英的哽咽打着转，不过很快被那边兴高采烈的气氛打断了，王玉兰收起眼泪，捅了捅石兰英说：“兰英姐，你瞧孩子们早过去了，咱们就别再过不去了。”然后她大声地问道：“笑什么呢？”孙宏跑到他妈妈的身边说：“宝刚哥刚知道我哥和岩姐一天生日。”王玉兰一听这个来了精神儿，她说道：“恩，对，他俩一天的，还一个产房呢。”张岩娟已经被说的不好意思了，她对王玉兰说道：“阿姨，您就别说了，都快说了八百遍了。”王玉兰却执拗地说：“不，我说这个就是要宝刚跟厂里反映反映，这俩孩子都没了爹了，要厂里好好地待你们，”屋子里很快又严肃起来，赵宝刚看着石兰英还沉浸在悲痛中，王玉兰也是强颜欢笑，而张岩娟与孙平更是以茫然和流露着从此依附于他的表情，让他产生了强烈的责任感，于是他安慰道：“两位阿姨放心吧，我会尽到一个师父的责任，带好两个孩子的。”
　　张岩娟和孙平就这样在没有任何征兆中进了工厂，参加了工作。他们师从于赵宝刚。
　　当他们拿到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都兴奋不已。赵宝刚开着玩笑地问道：“哎，你们这第一个月工资打算怎么花呀？”
　　孙平还是一副认真的态度说：“给我妈呀。”张岩娟则说：“我妈肯定不要，不过，她也不会再给我和我妹钱了。”孙平像是很了解的样子说：“恩，你妈攒钱给你哥娶媳妇呢。”
　　王玉兰看到孙平交过来的第一个月工资，激动得不得了，她说：“儿子，妈给你攒着娶媳妇用。”孙平无所谓的样子：“哎，您甭攒着，以后不用起那么早去早市了，挺累的。”王玉兰听着儿子孝顺的言语，很是欣慰，她说：“恩，我儿子还真挺心细的，平时不言语，知道妈去早市辛苦啊，我很高兴，不过，你看这里还有好些都是你爸和张叔叔以前从那边带过来的东西呢，白来的，还能赚点钱呢。”孙宏则羡慕地说：“哥，你上班了真好，还能挣钱，我也想早上班。”孙平立刻拉下脸来，厉声喝道：“孙宏，我告诉你，你给我好好学习，一定要考上大学，不然我打断你的腿！你这学费，哥给你出。”说话语气异常的气愤，王玉兰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知道其实孙平是非常想考大学的，而且应该是有希望考上的，就因为看到张岩娟去上班了，他也就跟着去了。她望了一眼儿子，内心叹了一口气，她问道：“平儿，上班累吗？”孙平一听问到上班，还是满心欢喜，他说：“不累，很多重活都是娟儿干，我就给量个公差什么的。”孙宏有点好奇地问：“哎，岩姐还帮你打架吗？工厂里没人敢欺负你吧。”孙平扬手打了弟弟一下：“你别胡说，我看你是找打。”
　　张岩娟也用第一个月工资为妈妈做了丰盛的饭菜，高兴的是哥哥张岩磊和妹妹张岩红，因为张岩磊看到自己爱吃的肉，张岩红则欣喜有鱼吃了，石兰英依然是唉声叹息。张岩娟安慰母亲道：“妈，您看我也上班了，以后您就不用太为我们操心了，我和岩红的生活费您也不用给了，攒着钱给岩磊娶媳妇吧。”只有说到儿子，石兰英表情才有了些缓和，孩子们看着母亲的表情有所好转，这才开始吃饭。
　　吃完饭，姐俩就起身要走了，石兰英这才嘱咐道：“岩娟，上班了，别再那么实诚了，要有点心眼儿，岩红，你姐上班了，就别什么活都让你姐干了，自己多干点儿。”姐俩听话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是照例叮嘱一下张岩磊照顾好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