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儿和胖子的故事》天色青纯

4、无悔青春（2）

　　路上，张岩娟并没有因自己工作领到了一笔工资而显得兴奋，相反地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她的学生时代真的就这么逝去了，她看着身边的妹妹，眼里露出无限羡慕的神情，她说道：“岩红啊，你可要考上大学啊，不管考多少年一定要考上，别这么早上班。”
　　张岩红不容置疑地说道：“那还用说，我知道，不过呀，”她不服气地说：“我干嘛要考多少年啊？我肯定一下子就考上。”
　　张岩娟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哎，刘玉林还来帮你复习吗？”
　　张岩红若有所思地说：“没有，不过，也不知道他考了多少分儿？上哪个大学了。”
　　张岩娟不假思索地说：“那我们问问他去。”
　　张岩红看看天色，又看看张岩娟，问道：“现在找他去？啊？咱俩？是不是有点晚啊？”
　　张岩娟也抬头看看天色：“恩，好像还不晚，咱们让胖子去找他出来。”
　　张岩红一听，立刻也同意了：“哎，对，让孙平哥叫他出来。”说着两人快步走着，回到筒子楼，把孙平叫了出来。
　　孙平一听让他去叫刘玉林，看了一眼张岩娟，又看了看张岩红，然后，盯着天空，问道：“这是谁要找刘玉林啊？”
　　张岩红赶在姐姐前头说：“我，是我，孙平哥，去，帮着我叫他一下，问他个事儿。”
　　孙平拉长声地说：“哦，是岩红找他啊，那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叫他去。”说着立刻跑了过去。
　　刘玉林看见是他们，显得很是高兴，尤其是看到张岩红，更是兴奋，他小跑着，来到他们跟前，张岩娟连忙迎过去，并大声地打着招呼：“刘玉林，刘玉林！”
　　刘玉林跟她随意点了一下头，就直奔张岩红那里了，张岩红则不冷不热地问道：“哎，你这次考多少分儿啊？考哪儿了？”
　　听到问他成绩，刘玉林有点难为情地说：“分儿不是特高，考北工大了。”
　　张岩红惊讶地“啊”了一声，说：“你才考个北工大啊？这我孙平哥要是努努力也能考上啊，你至少应该考个钢院那，或者北航啊。”
　　刘玉林小声地自语着：“恩，没考好，有点儿分心。”
　　张岩娟略带责备和着急的样子说：“哎，你想什么呢？你这成绩可跟平时差远了。”
　　刘玉林偷偷地望了一眼张岩红，张岩红立刻扭过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孙平在一旁，单腿支着地，背靠着墙，心里乐呵呵的，还不时地瞟着张岩娟，那意思：“瞧瞧，我也能考上。”
　　张岩娟则在一旁，一副惋惜的样子，不过倒也不无羡慕地说：“唉，不管怎样，你还是上大学了，你看我就上班了。不过，你还得帮我妹辅导功课。”
　　刘玉林赶忙答应着：“嗯嗯，我六日可以回家的。”
　　张岩红有点不以为然地说：“那到时候再说呗。”然后对张岩娟说：“姐，不早了，咱回家吧。”
　　刘玉林见状，说道：“那我就回去了。”说着怏怏不快地走了。
　　张岩娟还余味无穷地伸着头望着，孙平眼睛白着她，跟张岩红说道：“你姐一看见那白面书生，就没了骨头。”
　　张岩红也是嗤之以鼻地应着：“是啊，她呀，傻缺呗。”
　　张岩娟没听清他们说什么，但知道肯定是在说她，扭过脸，厉声问道：“哎，你俩说什么呢？说谁呢？”张岩红“哼哼”着转身回屋了，孙平也收起腿，掸掸后背的土，晃着胖胖的身子，慢悠悠地向楼上走去。

　　在他们的父亲去世后第一个春节，赵宝刚的父亲再次把两家的大人孩子请到了家里，同时厂里的正厂长和党委书记也来了，对这两家表示安抚，这让石兰英和王玉兰心中宽慰了很多，但是王玉兰还是表达了自己想要调换房子的愿望，提出自己两个儿子，今后结婚肯定是需要房子的，厂领导表示现在孙平和张岩娟都属于厂里的职工了，会给予这方面的考虑，还有，他们指着赵宝刚说：“这是厂里重点培养接班人的对象，而他又是两个孩子的师父，我们肯定会负责到底的。”
　　赵宝刚再次郑重其事地而且是真心实意地表示：“两位阿姨放心，就冲我是他们师父的角度，我也会照顾和带好他们的。”
　　石兰英和王玉兰在伤感中得到一丝慰籍，此时的屋子里洋溢着是国营企业职工那种纯朴的、真挚的情怀……
　　赵宝刚还为他们争取了这个年度的三分之一的年终奖，这让两家十分的高兴，赵宝刚打趣儿地问道：“哎，这个月这么多钱，打算怎么花呀？”
　　孙平说：“还和以前一样呗，给我妈。”
　　张岩娟则开始有计划了，她说：“恩，给我妈一部分，再给我妹买件衣服，她长得太快了，个子都超过我了，给她买件好看的衣服。然后，”她不往下说了，她想到了那个妹妹，她在春节前夕给她寄了一些钱去，并附上留言，让她每年寄一张照片过来，她没写家里的地址而是写着是厂里的地址。

　　为了让他们俩尽快适应工作，也为了让他俩多挣一些钱，赵宝刚很快让他们转正了。在两个人单飞前，他作为师父叮嘱着他们。
　　王玉兰也为了感谢赵宝刚，同时也希望他能今后多关照两个孩子，特意把赵宝刚请到了家里吃饭，照例由张岩娟给她当帮手。赵宝刚很明白王玉兰的用意，一个劲儿地表示自己会很好地照顾那两个孩子的。孙平也在旁边帮着赵宝刚说道：“妈，您就放心吧，这以前是赵哥，现在是师父，肯定得向着我。”张岩娟也安慰着王玉兰说：“是啊，阿姨，您看，这还有丁姐，以后和师父结婚了，怎么也得听她的呀。”说着，把丁淑琴往赵宝刚那里推了推。孙宏和张岩红在一旁咯咯地乐着。
　　王玉兰像是受到了提醒，问道：“哎，宝刚、淑琴你俩什么时候办事啊？都登记了吧。”
　　丁淑琴有点害羞地点点头。赵宝刚则大方地说：“五一，这不我妈我爸都去我姐那儿住了，过两天我就刷刷房子，布置布置。”
　　王玉兰又不失时机地说道：“啧啧，宝刚，赶紧再跟你爸爸或者跟厂里反映反映，别忘了多给我一间房子，我这儿俩儿子呢，要是结婚可就没地儿住了。”
　　赵宝刚呵呵乐着说：“阿姨，瞧您急的，这就开始惦记上了。”王玉兰则催着他答应，说：“你就帮阿姨说说去。”赵宝刚说：“是是，不过厂里真没忘记这事儿，而且孙平也算厂里职工了，会给您调的。”王玉兰多少有点儿放心了，说道：“恩，好，孩子们赶紧的，多吃点儿。”
　　说到自己的婚事，赵宝刚一下子兴致高了起来，他说道：“我结婚那天，你们都要来啊，人多热闹。”
　　孙平一脸坏笑地问道：“哎，淑琴姐，你们这儿’解放证书’(那时一领结婚证就称领了解放证书)也领了，以后是不是该叫师母了呀？”
　　张岩娟也跟着起哄道：“对呀，丁姐就成师母了。”
　　丁淑琴被他们说得实在不好意思了，略带反击地说：“哼，你俩别在这儿挤兑我，过两天就会有单位的人给你们介绍对象的。”“哄”地一声，屋子里孩子忍不住大笑起来，尤其是那俩小的孙宏和张岩红更是觉得刺激好玩儿。倒是赵宝刚忍住笑，一本正经地问道：“哎，对对对，我的徒儿，快说说，你俩准备找个什么样儿的？”
　　孙宏抢先说道：“我哥想找个老师，他自己也想当老师。”
　　孙平立刻踹了弟弟一脚，厉声喝道：“嗨，小子，干嘛呢？挖苦你哥那？”
　　赵宝刚看着孙平，想了想说：“恩，别说，平儿还有点老师的气质，做事认真，心也挺细的。”他又扭头转向张岩娟问着：“岩娟，你呢？”
　　张岩红在旁边接茬说道：“我姐就喜欢白面书生。”
　　张岩娟刚被问得难为情，又被妹妹这么一说，有点儿恼羞成怒地嗔道：“岩红，别没大没小的。”
　　赵宝刚盯着张岩娟看了一眼，说：“哦，岩娟喜欢读书人那，说明很有上进心啊。”
　　张岩红冷冷地甩出一句：“哼，就她？哪斗得过小白脸啊？等着被涮吧。”
　　赵宝刚好像今天特高兴，有点大包大揽地说：“恩，等师父把你师母娶到家，我就开始张罗你们俩的事儿。”
　　王玉兰一看赵宝刚口无遮拦，还跑题太远，立刻阻止地说道：“哎哎，宝刚，你悠着点儿，这刚到哪儿啊？你别把这两个孩子带沟里去，我怎么突然不放心你了。”说着狠狠地拍了他一下，赵宝刚感觉到了疼，他忽然也觉得话题是扯得太远了，立刻一本正经起来，他说道：“呦，瞧，我这都忘了说正事儿了。”他郑重其事地对孙平和张岩娟说道：“哦，你俩下个月就算出徒了，开始各自单算工时了，最初给你们的定额不是很高，不过也有超额奖，但是，一年后肯定全和老职工一样了。”
　　张岩娟当仁不让地说：“师父，您放心吧，我觉得现在就可以给我定的和老职工一样，肯定能完成定额，超额奖我也会最多，哦，还有什么奖？”
　　赵宝刚瞧着她盛气凌人的样子，耐心地说：“岩娟啊，咱可别太夸夸其谈了，超额完成工作是好事，但是，你得要保证质量呦，哦，对了，你呀，以后干活的时候再仔细一些。”
　　张岩娟有点不在乎地说：“反正我都在公差范围之内呀，都合格的呀。”
　　赵宝刚说：“那咱也得把活干得漂亮不是吗？你看，孙平这点就比你强，活儿可比你的漂亮多了。”
　　张岩娟很不服气地说：“切，他干活那个慢呀，这还不得月月扣钱那。”
　　王玉兰不失时机的赶紧插嘴道：“娟，你帮着他干呀，你可别不管他呀。”
　　张岩娟心中有数地说道：“阿姨，这个我知道，您不是就担心他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嘛，您放心，我哪能不管他呀，累不着他。”
　　孙平一点也不领情地说：“得了吧，我才不用她帮我干呢，再给我干坏几个活儿倒扣钱。”
　　赵宝刚呵呵乐着对王玉兰说：“阿姨，您甭担心，我们的工时定的都科学着呢，只要不偷懒，保证让每人完成定额。”他又拍着孙平笑呵呵地说道：“孙平啊，别看胖乎乎的，心啊，手啊倒是挺细的，你的活儿师父绝对放心，就是手头再快一些。”
　　张岩娟兴致勃勃地问道：“师父，咱们单位还有什么奖？”
　　赵宝刚说：“哦，那多了，先进工作者，技术标兵，女的有三八红旗手，还有全勤奖，等等。”
　　张岩娟盘算着说：“嗯，我争取拿全勤奖，这个好拿，咱们离得近，只要天天上班不就得了。”
　　孙平很是不屑地说：“你就是一个财迷。”
　　张岩红赶紧说着：“姐，这钱攒着给我上大学。”
　　张岩娟说：“就是给你攒的呢。”
　　王玉兰“啧啧”赞着：“瞧瞧，娟可真会过日子。”不知怎的，王玉兰忽然抓住赵宝刚的手声音有点哽咽，语重心长地说：“宝刚啊，他们遇上你这师父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你可要带好他俩呀，可别再让他俩受委屈喽。”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年轻、正直的赵宝刚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他庄重地说着：“嗯，我一定要让他们过好。”
　　赵宝刚收了这两个徒弟，真是捡了个宝，厂里的人都羡慕他，张岩娟总是毫不惜力地埋头苦干，孙平则认真仔细，丝毫不马虎，尽管出徒了，两个人还是只要一有空就帮助赵宝刚干，好让他抽出时间读完他的电大学业，张岩娟更是为师父的婚事忙前忙后，下班去帮着他粉刷屋子，休息日陪着丁淑琴去购买结婚用品，孙平则一直默默地跟着，两个人毫无怨言，还乐此不疲。赵宝刚对这两个人心里由衷地得意，他更格外留心张岩娟，因为她对人毫无防备，做事满腔热忱，赵宝刚真怕她有什么闪失，那样自己将会抱憾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