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故》缺心眼的傻子

21、第二十章

　　第二日清晨。
　　“唔！”欧阳慕华缓缓睁开眼睛，觉得这个床顶似乎，不是他的卧房，瞬间一个激灵坐起身，往旁边看过去。
　　“早！”如故蹲在床边，左手放在床沿撑着下巴，右手朝欧阳慕华招了招手。
　　“我……”欧阳慕华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但是他完全没有印象。
　　“你没有。”如故否认。
　　“你确定？”欧阳慕华再次确认。
　　“嗯。”如故颔首。
　　欧阳慕华松了口气，这时候宿醉后遗症回归，欧阳慕华捂住头，却不大明白自己为何会全身疼……
　　“王爷，醒酒汤！”如故直起身，拿过旁边备好的醒酒汤，讨好的递过去。
　　“你不会趁我喝醉，打我了吧。”欧阳慕华接过醒酒汤，十分怀疑。
　　“怎么可能，我也喝醉了呀。”如故睁大真诚的眼睛看着欧阳慕华。
　　“那你为何如此殷情？”欧阳慕华下床将碗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因为……”因为你被我扔地上睡了一整夜呀，如故起身说：“因为我今日要出门呀”。
　　“你去便是，日暮时分回来便可。”欧阳慕华伸手，伺候的丫鬟上前为他更衣。
　　“对了，你记得带上藏香，她会武，以防万一。”欧阳慕华转过身对如故说。
　　“好。”如故答应，然后挥挥手说：“那我们走了！”说完带着藏香、素离出了门。
　　欧阳慕华看着关上的门，心想，要这么着急吗？
　　另一边，如故一路朝着正门去了。
　　“王妃，可需要马车？”藏香问，顺便将先前顺手拿上的纬帽递给如故。
　　“不远，我们一路走过去，顺便还可以逛逛。”如故接过纬帽带上，素离伸手为她系上。
　　三人风风火火的出了门，三人逛逛哒哒的去了宝膳斋。
　　三人一进门，小二便迎了上来：“客官几位，想坐哪里？”
　　“四位，包厢。”如故说。
　　“好嘞，二楼包厢四位！”小二吆喝一声，引着往楼上走。
　　如故左右看了看，瞥见一老妇人站在柜台内，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那老妇人似感觉到如故的视线，抬头看向如故，如故很瘦，老妇人亦颔首。
　　三人上楼坐定，方才点完菜，便有人敲门。
　　“进，门没锁。”如故朗声说。
　　“嫁了人就是不一样，到宝膳斋来都不心疼了。”李涵楚笑着进门，在如故左手边坐下。
　　“这么久了，总要请李姐姐吃顿好的不是。”如故笑。
　　“你们也坐呀，站着干什么。”李涵楚回头看了眼素离和藏香，指着对面的位置，掩嘴笑说：“赶紧坐下，我不大喜欢有人站后头”。
　　素离和藏香依言在对面坐下。
　　“我离开建业了。”如故状似不经意的说。
　　李涵楚笑容一滞，随后轻叹一声说：“你也要走了……”
　　“李姐姐也要离开？”
　　“是呀，也就这几日了。”
　　“你什么时候走？”李涵楚又问。
　　“明日，说是皇上不想再见着王爷了。”如故掩嘴轻笑。
　　“合该如此。”李涵楚笑，心想，谁家王爷陪王妃到青楼归宁？皇帝能忍到现在，无论如何都应该到极限了。
　　“你一走，我们怕是不能再见了……”如故难得失落，垂眸。
　　“未必。”李涵楚亦难得正经的安慰。
　　“那姐姐一定要去通州看我呀！”如故快速朝李涵楚胸口埋去。
　　“你！”李涵楚在如故碰到之前，一转身，如故撞上她后背。
　　“你都要走了，都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你就满足一下我这小小愿望嘛！”如故将额头抵在李涵楚背上，撒娇。
　　“那你为何不先一尝我的夙愿？”李涵楚转身，一根指头推开如故，眼神上下打量着她问。
　　“哎呀，菜怎么还不上来，素离你去看一眼吧。”如故坐直了身子，僵硬的转移话题。
　　素离应声出去了。
　　“藏香，收一收你的口水。”如故笑着对藏香说。
　　“啊。”藏香摸了摸嘴角，什么都没有，心里还震惊于如故和李涵楚的互动。
　　素离刚出门，便在楼梯口遇到了上菜的小二，又跟着回去了。
　　上菜毕，几人安静的吃完饭。
　　李涵楚擦擦嘴，看了眼窗外，说“我要走了，还有些东西需要准备”。
　　“姐姐还真是来吃饭的……”如故哀怨的看着李涵楚，接着说：“你是怕我赖账吗？”
　　“谁知道你会不会突然心疼了，就赖账了。”李涵楚笑说。
　　“竟然被姐姐识破了。”如故颇为遗憾，掩面挥手：“走吧，走吧”。
　　李涵楚笑着走了。
　　李涵楚走了不久，就有人上来收拾，却不是小二，而是先前在算账的老妇人。
　　“我们也走吧，出去逛逛。”如故拿过一边的纬帽，领着素离和藏香，随着端着碗碟的老妇人下了楼。
　　“掌柜的，你们这茅房在哪？”如故下楼，问正准备转身的老妇人。
　　“在后头，您随我来。”
　　如故吩咐了素离和藏香在大堂等着，便跟着老妇人去了后院，却不是往茅房去，而是进了柴房。
　　“参见少主！”老妇人关上门，回头保全行礼。
　　“凤奶奶还是如此多礼。”如故笑着说。
　　“这么多年，难得一回。”凤奶奶握住如故的左手，慈眉善目的说：“听闻少主就要离开建业了？”
　　“是，所以才一定要来一趟。”如故轻声说：“告个别”。
　　“少主随我来吧。”凤奶奶将柴堆扒开，撬动一块地砖，露出一个入口和一段盘旋的楼梯。
　　“少主请。”凤奶奶拿起旁边放着的油灯点燃，落后如故半步进了旋梯，在离入口处不远的地方有规律的敲击了几下，入口应声关上。
　　这段旋梯并不算太长，旋梯之下是一段密道，凤奶奶快了一步，走到如故前面，拦了如故的脚步，轻声说：“还请少主跟着老婆子的脚步走”。
　　如故点头，小心的跟着凤奶奶的脚步往里走，凤奶奶最终停在了密道尽头。
　　密道的尽头，是一间密室，如故独自一人走了进去，密室四周共点了八个壁灯，而密室中间，是一张寒玉床，床上躺着一人，眼眸紧闭，枯瘦苍白的脸上，仍有可见当年温润。
　　如故走过去，在寒玉冰床边跪下，轻声道：“父亲，如故嫁人了，嫁给了崇阳王，欧阳慕华，他对女儿照顾有加，您可以放心。还有，王府的徽标竟和牵机阁的一样，我们和崇阳王府究竟有何关联？您当初为何执意要我离开建业？”
　　“可我还是没有离开，对不起，我还是想知道，当年，您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故低头握住床上男子的手，过了一会儿，方才抬头，稍显轻快的说：“不过这回事真的要离开了，您开心吗？我要走了，这一走便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也不知能不能回来，您若是听得见，便早一点醒过来吧……”
　　如故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儿，最后后退两步，福身磕了三个头，方才起往外走。
　　“我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就劳烦凤奶奶了。”如故抱拳躬身。
　　凤奶奶赶紧扶起如故，嗔怪道：“少主折煞老身了，这是老身应该做的”。
　　如故笑了笑没有说话。
　　两人沿原路回到原来的柴房，凤奶奶灭了灯，将柴火又恢复原样。
　　“凤奶奶且通知他们，四人随我去通州，四人留守建业。”如故等着凤奶奶弄完了起身，方才说。
　　“是！”
　　“好了，我走了，您多保重。”如故说完，率先出了柴房，回了前厅。
　　前厅此刻却不止素离和藏香。
　　“王爷怎么也来了？”如故走过去福身行礼。
　　“正好路过，看见她们，就想着王妃应当是办完事了，就预备着等王妃一同回去。”欧阳慕华笑，听着如故略带沙哑的声音，想：看来这宝膳斋和牵机阁颇有渊源……
　　“王爷可也用过午膳了？”如故问。
　　“用过了”。
　　“那便回去吧”。
　　欧阳慕华先前已经让孙三先回去了，所以两人就一路走回了王府。

　　第二日清晨，怡春阁
　　李涵楚走到后院，打开鸡舍上方的笼子，拿出一只灰白色的鸽子，轻声说：“养了你这么多年，如今你儿子都已经飞走了一波又一波，也该是放你自由的时候了，待你将这个送给他后，便不要再回来了”，说完，将一个小竹筒挂在鸽子脚上，放了出去。
　　一炷香后，停在了欧阳俊贤窗口，轻轻啄响了窗棂，却无人回应，此刻，欧阳俊贤正在早朝。
　　鸽子歪歪头，扑腾着翅膀落在了不愿的树上。
　　欧阳俊贤下朝回屋后，窗外再次响起了“扣扣”的声音，他狐疑的打开窗，与那只鸽子四目相对，眼中迅速聚起了亮光，一把抓过那只鸽子，小心的解下它脚上的竹筒，拿出纸条。
　　纸条上写着：君曾许我一愿，如今厚颜相求，请保如故，不求顺遂，惟愿平安。
　　欧阳慕华看见如故二字，脑中闪过千百念头，来不及细思，人已冲了出去，骑着马就往百花街去了。
　　刚到百花街口，欧阳慕华下了马，慢悠悠的往怡春阁走，他有些害怕，怕不是他所想的那样，那么……
　　好不容易到怡春阁门口，正在敲门与不敲门之间犹豫，一名素衣女子开了门，急退一步。
　　“参见太子殿下。”素衣女子看清过来人，福身行礼。
　　“起吧。”欧阳俊贤虚扶一把，犹豫着问：“不知，李，你们李妈妈可在？”李妈妈这个称呼让他有些不适。
　　“不巧，李妈妈一炷香前走了。”
　　“走了？去了哪里？”欧阳俊贤急问，他要去寻她。
　　“说是家里有事，回去了，此刻怕是已经出了城。”
　　“那你可知她家住哪里？”
　　“没人知道。”那女子颇为遗憾道。
　　“你可知，她几时回来？”欧阳慕华怀着最后的希望问。
　　“她将怡春阁交给了春红，大约是不回来了。”
　　欧阳俊贤晃了晃。
　　“太子殿下？”女子伸手想扶，却被让过了。
　　欧阳俊贤转身，他以为是多年后的失而复得，却不曾想……

　　此刻一辆马车刚驶出城门，车夫带着斗笠慢悠悠的赶着车，车厢之内一女子一手撑头斜斜躺在羊毛地毯上，嘴里咬着肉，还边念叨着：“宝膳斋的回锅肉确实好吃，老于你要不要来一块！”
　　“不用，您还是自己留着吧，这路还远着呢！”外面传来车夫雄浑而爽朗的声音。
　　“没事没事，我备了十几包肉，怎样都够了。”女子也笑得豪爽，顺手拿过一包甩出去，叫一声：“接着”。
　　外面的车夫一伸手，接住，打开纸包，尝了一块，“果然美味！还是如故那丫头会享受。”赶车的老于也感慨，这车内之人正是李涵楚。
　　半个多时辰之前。李涵楚方才从宝膳斋拎着十几包肉出来，此刻方才出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