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末笺

30、可笑

　　任越打电话过来铺头盖脸就是一顿教训。
　　“严书楠，你爷爷的真是个人才！你是不是真的活腻歪了！”
　　“你脑子是被门挤了还是被驴踢了，怎么地，好好的日子真不想过了是吧！”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啊！这么多年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知不知道什么叫好死不如赖活着！”
　　“我求你了，啊，大哥，大爷，祖宗，放过自己吧，那小子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作践自己？他在乎你是死是活吗？”
　　等他骂够了严书楠才说话：“对不起，让你担心。”
　　“这是重点吗？你好歹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别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好不好？”
　　“我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就是生理反应，我会尽量克服。”
　　骂也骂了，气也消了，人没事就好，任越语气软下来：“说实话，听到你说那句话的时候我他妈魂都快被吓飞了，就怕真的出什么事，书楠，你不能这样折磨自己，不单单是你难受，在乎你的人也会跟着你一起受罪。”
　　他没有刻意折磨自己，只是那时候真的太难受了，好像整个世界都塌下来了，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说：“我明白，真的，我没那么傻。”
　　“真明白也不会搞成这个样子。”
　　严书楠遇事冷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认识他那么多年没见他因为什么事慌过神，更不可能受制于人，任越还记得以前老爱玩笑，说他以后肯定会被一个人拿捏得死死的，那时候他就知道什么叫着急，什么叫不由自主了，不想一语成谶，真遇到了这么个混蛋。
　　感情的事如果自己不认清现实，别人说再多都不一定有用。
　　第二天严书楠出院，苏妙送他回家，路上一句话都没说，放在以前苏妙无法想象严书楠居然会为了一个人变成这样。
　　万青从苏妙那里听说了严书楠生病的事，给他打了电话。
　　“怎么样，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没事，好多了。”
　　“照顾好自己，书楠，千万别做傻事，不管你有多喜欢一个人，首先要爱的还是自己，如果他不在乎，你的伤痛没有任何意义，如果……可是能眼睁睁看着你伤心难过的人，他能有多在乎你？”虽然苏妙没说，他也能想到原因。
　　是啊，何必自我欺骗，舍得让你伤心流泪的人能有多在乎你？
　　他问：“你爸身体怎么样？”
　　“脱离危险了，现在等着做手术。”
　　“那就好。”严书楠站在卧室的阳台上，看着后院里正在绽放的紫色丁香花，“你们那边还在下雪吗？”
　　严书楠记得去年这时候他和陈茹去出差，正好遇上下雪，拍了几张照片，现在还存在手机里。
　　万青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的雪早就化了，他说：“前几天下了一场，应该是上半年的最后一场雪，说起来咱们认识整整一年了，要不要过来玩，庆祝下一周年？”
　　严书楠笑：“暂时不了，手上工作堆了很多，过段时间空闲下来去找你。”
　　“好，等着你。”
　　严书楠在公司碰到苏妙的经纪人田欢才知道她推了很多通告，说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去外地，难怪这几天天天往他家跑，还以为她这段时间没什么工作。
　　“你作为经纪人，就这样放任不管？”
　　“这事陈总默许了，我也不好说什么。”这公司谁不知道苏妙和严书楠关系不一般，陈茹也很照顾她，大家几乎默认了她是未来严家夫人，一般人哪敢得罪她。
　　“后面的工作按原计划，我去和她说。”
　　经纪人心中窃喜，立刻点头答应：“好。”
　　当天晚上苏妙给他带了自己煲的汤，他和苏妙聊了一会儿，苏妙在他面前一向都只有妥协的份，于是答应他照常去赶通告，严书楠也答应每天打电话或发消息，保持联系。
　　苏妙每晚按时给他打电话，虽然可能说不上几句话，如果实在忙就发一条消息过去，他一定会回。
　　这样的联系对苏妙来说很甜蜜，现在严书楠身边最亲近的人是她，她又向成功迈进了一步。
　　因为公司新策划的节目大获成功，要开庆功宴，特地邀请了严书楠，想了想任越说的什么要拓展自己的生活圈子，丰富业余生活，寻找新的乐趣，探究生命的奥义，吧啦吧啦的一大堆，于是就答应了。
　　严书楠和总监武光旭熟一些，武光旭三十多岁，是个工作狂，他和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玩不到一块去，于是坐了严书楠的车，一路上都在认真聊公司新项目的事。
　　严书楠虽说是关系户，做事决不含糊，刚开始很多人都不服他，跟着陈茹学习了一段时间，去年才正式开始上手，这几个月他确实带着大家一起做了很多新的尝试，并且取得了成功性的突破，慢慢大家的都开始认可他的能力。
　　半路上武光旭才想起给家里的人打个电话。
　　“老婆，今天晚上部门庆功宴，晚点回去。”语气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只有在爱人面前才会这么温柔。
　　“放心，不会喝多，把电话给儿子。”
　　“嗯，宝贝儿子，好，听妈妈的话，晚上要早点睡觉。”
　　挂掉电话后脸上的笑意久久没有散去。
　　不一会儿电话又打了过来，是他儿子，哄了半天才挂电话。
　　严书楠看了看他，他有些不好意思，收起手机，说：“小孩子太调皮了，老是不肯吃饭，要哄着。”
　　“很幸福吧，有个家庭。”
　　“怎么说呢，有时候也会觉得很烦，束缚，不自由，压力大，夫妻吵架也是不可避免的，但一个人在外面工作很累的时候，想想家里有老婆孩子在等你回去，有热菜热饭，就觉得有个家真好。”他看了看严书楠，“选择了婚姻就必须承担起这份责任，你可能体会不到，等哪天结婚了你就知道这种感受了。”
　　他这辈子都不知道会不会结婚。
　　到了预订好的地方，他们在二楼走廊碰到从包厢里出来的池帆彬，严书楠突然想起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们的包厢就在隔壁。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这人怎么站在中间挡路，武光旭对他说：“麻烦让一让。”
　　池帆彬没动，看着严书楠：“楠哥。”
　　武光旭问：“严总，你们认识？”
　　严书楠点头。
　　认识怎么也不说句话，见他不让路，差点要开口骂人了。
　　这时候严逸从包厢里出来，看见严书楠，叫他：“哥。”
　　“嗯。”
　　“你们来聚餐？”
　　“庆功宴。”
　　池帆彬这才让开，严逸跟着严书楠进了他们的包厢，公司里认识严逸的人不少，都和他打招呼，让他坐下来一块儿吃。
　　“不了，那边我朋友过生日，我就先过去了。”
　　严书楠说：“别喝太多。”
　　“知道。”
　　严书楠话不多，被问到才说两句，有他在和武光旭在，好像大家都放不太开。
　　武光旭说：“你们随意，不用在意我俩。”
　　他们菜还没上齐严逸就端着酒过来了，林安安拉着池帆彬跟在后面，进门林安安就先和严书楠打招呼：“书楠哥。”
　　严书楠礼貌点头。
　　严逸向所有人介绍道：“我兄弟池帆彬，他女朋友林安安，我兄弟今天过生日，过来和大家打个招呼。”
　　林安安热情挥手：“大家好。”
　　不少人捂嘴感叹：“哇，混血吧，好漂亮！”
　　严逸举起酒杯：“来，大家一起喝一杯。”
　　“那我们祝二少的朋友生日快乐，和女朋友百年好合。”所有都举起手中的酒杯，刚刚有人替严书楠倒的酒他没喝，他也端起来。
　　两人异口同声：“谢谢。”
　　有人说：“干了啊。”
　　池帆彬站在严书楠身侧，大家都在仰头喝酒时他拿走了严书楠手里的杯子，把酒倒在自己的杯子里，一口气喝下去。
　　严书楠看着手边的空酒杯，心里发笑。
　　池帆彬和林安安出了包间。
　　“你们吃好喝好。”严逸走到门外很快又折回来，“我哥不能喝酒，你们不能为难他，要喝过来找我，我非常乐意奉陪。”
　　众人哈哈大笑，连声说好。
　　严书楠他们离开的时候隔壁还没结束，隔着门也能听见里面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