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殇》未半

8、第八章 告白

　　“哎……”
　　一声叹息一声闷响，碧落重重倒在床上。
　　明明答应了阿风，回庄后要跟冥王和苏姑娘好好道歉，可是一看到他们在一起，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胆怯不前，不自主就离开了。
　　总不能躲着不见吧。
　　啊啊啊啊……将被子盖过头，碧落一度想闷死自己算了。
　　“小落……你难受，那是因为你在乎他，喜欢他……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你若真的喜欢，为何不直接言明？”夜煜风的话在脑中回荡。
　　也对，就算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不是？我得让冥王知道，知道自己的心意，不该逃避！碧落拍了拍双颊，强打起精神，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鼓起勇气再次去找炎啸。
　　不料，一开门，要找的人就站在门外。
　　“冥王……”
　　“哼。”炎啸袖子一甩，冷哼一声，进了房。
　　“这么兴匆匆的，想溜下山？迎春阁里的花娘让你食髓知味了？”
　　“啊？”碧落惊讶的看向炎啸，随后又垂下了脑袋，乌黑的双眸透着微微的惊喜。冥王居然知道我去迎春阁了？是担心我么？那……是不是说明冥王也很在意我。
　　“不是，我……”碧落开口刚想解释，就被打断。
　　“算了，我不想听你废话。”炎啸摆了摆手。“既然敢去迎春阁，那你这个月就别想踏出房门一步！”
　　说完，脚跟一转便要离去。
　　“不是的，听我说……”碧落急忙抓住他解释。
　　“放手！”
　　“不要！”
　　“本座的命令岂是你这卑贱的小妖可以违抗的？！”冰冷的眸光从乌黑的瞳眸里透出，带着慑人的寒意。
　　“不，冥王，我昨日是……”
　　“怎么？还想狡辩？阁里的姑娘就令你这么念念不忘？”炎啸再次强硬打断碧落要说出口的话。以前罚他，从未敢有反抗，看来这段时间自己太宽容了。
　　一想到这小妖与青楼女子纠缠的画面，炎啸眼底冰封千里，大袖一甩，将其甩在地上，不待碧落反应过来，竖起两指划出一道光环没入碧落手腕。
　　“施上锁妖咒，看你还怎么出去胡作非为！”
　　“不……不要……”跌在地上的碧落依旧想站起来向炎啸解释，奈何锁妖咒让其失去了站起来的力气。
　　“你就好好的呆在这房里静心反省。”把话说完，炎啸头也不回的迈步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你都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无限委屈划破晨雾席卷而来，朦胧了他的眼睛。
　　“我喜欢你……”哽咽的声音令炎啸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让其停下。
　　“我喜欢你啊！”眼看他越走越远，一直走出自己的视线，碧落颤抖地伏在地面。
　　“冥王……我是真的喜欢你啊……”泪无声滑落，打在光滑的地板上。

　　“嘭！”
　　心中郁闷的炎啸一脚踹开房门，抚额坐在书案前，欲给自己倒杯茶，刚端起杯子却又将其摔个粉碎。盛怒之下，打扫的鬼仆们仓皇掩上房门逃离。
　　笑话，谁敢招惹盛怒中的冥王？他们已经死过一回了，不想再死第二回。
　　无视鬼仆们的恐惧，双手揉了揉扑腾直跳的太阳穴，炎啸拧起眉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结果？自己原本只打算警告两句那小妖而已，并无责罚之意。可是，一看到他满脸兴奋往外冲的模样，怒气便不招自来，就连锁妖咒都情不自禁地用上了。对于那平日调皮捣蛋的小妖来说，突然被抽掉所有妖力，定很不好受。万万没想到自己竟被一时怒意所主导。
　　可恶！
　　泄愤般往案上一拍，书案轰然倒塌。
　　“我喜欢你……”突然一句话闯进炎啸的脑海。“冥王……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无情的心泛起涟漪，可不待炎啸察觉，就被怒意给淹没过去。
　　喜欢？笑话！身为神君，无情无欲，难道还想本座有所回应？这小妖从哪学来这般东西？！何况两人皆是男子！荒谬之极！
　　……

　　“先生先生！碧落哥哥呢？”一大清早，小花就蹦蹦跳跳地跑到竹楼，迫不及待地问碧落的去向。
　　“小花怎么这么早，时间还没到吧。”端着水盆往地面洒水防尘的夜煜风笑道，“难得小花不赖床！”
　　“我已经长大了，才不赖床呢！”小花勾住夜煜风的手臂兴奋地晃呀晃，“先生，碧落哥哥呢？我要找他玩！”
　　“嗯……”夜煜风放下手中的水盆，抱起小花，“你碧落哥哥他昨天已经回家了。”
　　听到夜煜风的回答，小花当下扁了嘴巴，小手抓起夜煜风胸襟生气道：“先生你说话不算话，说好了让我找碧落哥哥玩的，现在却让他回家了！呜呜呜——”
　　夜煜风到阶梯前坐了下来，让小花坐在自己大腿上，无奈地揉着她的小脑袋，“昨天碧落哥哥是做错了事情才逃跑出来的，所以啊，他要回去给家里的人道歉认错，这样你碧落哥哥以后才能安心地来陪小花玩。小花也不想再看到碧落哥哥的苦瓜脸是不是？”
　　“嗯。”小花娇憨地点了点头。“苦瓜脸不好看，苦瓜也不好吃。娘亲说，经常苦瓜脸最后就会变成苦瓜那么丑的。”
　　“是啊，会变成苦瓜那么丑的。”听着小花纯真的童言，夜煜风微微收紧手臂，汲取着小花身上的温暖。
　　自己能安心拥有的只有竹楼里孩子们相伴的短暂时光……
　　“先生，碧落哥哥做错事了会受罚么？”
　　“可能。”夜煜风心不在焉。
　　“那道了歉，碧落哥哥是不是就不会被打手掌了？”
　　“嗯。”碧落喜欢的人，是冥王，那……
　　“之后，碧落哥哥是不是就可以来找小花玩了？”
　　“嗯。”那人应该是冥王的手下吧……心不在焉的夜煜风，想起两年前那儒雅的身影。
　　有可能，挚交重逢。

　　“小花！你怎么可以坐在先生的腿上！”继而来到竹楼的阿财一进院门看到小花坐在夜煜风怀里，气急败坏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能随便和先生抱在一起！抱在一起会有小宝宝的！”
　　“咳咳咳！”被打断思绪的夜煜风一下子被惊得岔了气，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滚落，“小阿财，告诉先生，谁同你说抱在一起就会有小宝宝的？”
　　“村头那个买地瓜的大叔说的。我问大叔大婶肚子里的宝宝是怎么塞进去的，大叔说他和大婶抱抱后，大婶就有宝宝了。”阿财脸红地垂下滚圆的小脑袋。“小花要做阿财的新娘，所以不能给先生抱，小花快下来！”说着，就伸手想把小花从夜煜风腿上扯下来。
　　“小心！”怕摔着孩子，夜煜风放下小花。
　　“我才不要当你新娘呢！你只会吃！我长大了要当碧落哥哥的新娘！”小花反驳道。
　　“你们两个别吵了，快进楼吧！”莞尔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夜煜风好笑地“劝架”。
　　“小花长大了当我新娘子好不好？当我的新娘，每次阿娘煮了鸡腿，我都不吃让给小花。”阿财企图用鸡腿换“美人”。
　　“才不要，碧落哥哥说就是因为阿财吃太多鸡腿，才会长这么胖的。所以，我才不要吃鸡腿！”毫不留情地拒绝了阿财，小花傲娇把头一甩，蹬蹬蹬地跑进楼里。
　　见鸡腿攻略无效，阿财学着大人的模样叹了口气，垂下小肩膀，沮丧地跟进去。
　　被无视在一旁的夜煜风窘迫地摸了摸鼻子，无奈摇头。

　　为什么不听解释？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他却封我妖力，困我在屋里。这是为什么？就因为我顶撞了他，吓到了苏洛？
　　忿恨不平在胸腔积聚。
　　原来，千年的形影不离，都敌不过她寥寥可数的数日相伴。
　　自己还说了……喜欢。
　　无情的背影再次出现在眼前，碧落十指绞紧棉垫。
　　咿呀一声，房门缓缓推开，碧雅端着托盘进了屋：“碧落，来吃早饭。”
　　放下托盘，见无人回应，也不计较，惯性地望向某处。
　　只见碧落斜躺在窗边的软榻上，愣愣地对着窗外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金黄的晨光从户外打进，散落在他身上，耀眼却脆弱。
　　碧雅走过去，蹲下握住他的手：“怎么，是不是很难受？”
　　妖力乃是妖之本，骤然抽空定会不好受。
　　“没事。”回过神来，碧落抽回手，下塌，脚步浮虚地走到桌子旁坐下。“阿雅姐姐来得正好，我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呢。”
　　“饿了就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身子也会舒服些。”看着他强颜欢笑，碧雅心疼地给他盛了一大碗香稠的米粥，推到他面前。
　　“嗯。”接了过来，碧落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汤匙翻着粥面。
　　一拄酱菜放在了他的汤匙上。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鲁莽的顶撞冥王，你看，受罪了吧。”碧雅还不知道昨天的事情，单纯以为是为了顶撞一事受罚。
　　“嗯。”碧落默默地把酱菜塞进嘴里，咸涩得眼睛迷蒙。
　　“还有，你尽量对苏姑娘友善点吧！我知道冥王身边突然多了个人，你心里会不舒服，可冥王将她带在身边定是有原因的，你就别再做蠢事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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