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二十三》泉三子

30、小别重逢

　　雪庆打开后备箱，面对满满的一箱，一筹莫展。

　　“Honey。”

　　一双臂膀收她入怀，耳边传来轻喃，“我听话吧？先发出声音，然后才抱你。”

　　雪庆在他怀里转过身来。

　　温热的唇，已急不可耐地吻上她。

　　这一吻，辗转缠绵深入纠缠，耳边捕捉到一两个单词，“想你，想不想我。”

　　似乎也不要她回应，几乎吻到她缺氧。

　　雪庆微有些抗拒。

　　邬作霖被西方文化浸淫多年，不自觉西化。他可以随心所欲并且非常直白的用肢体语言表达他的情感。

　　雪庆很怕他在公共场合做出过于亲密的举动。身边不断有车辆进出，雪庆终于咬他一口，迫使他停下来。

　　雪庆连耳朵都红了，娇羞地推他，“现在好多人玩儿直播，莫非你想以这样的方式入镜？”

　　邬作霖扭头看身后，雪庆连忙把他的脸扳过来，“不许回头，不要让别人看到你的正脸。”

　　邬作霖含笑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咬我，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雪庆环住他的腰撒娇，“我错了。”

　　邬作霖在她眼睛上吻一下，“我原谅你了。”二人相视而笑。

　　“怎么进来的？”

　　“混进来的。”

　　“可以啊！一般人办不到。”

　　“我不是一般人啊。”二人又笑。

　　“你真是我的及时雨。”

　　有邬作霖和肖密担当苦力，雪庆只需拉上自己的行李箱。

　　雪庆挑出两包风干牛肉，和一些能存放的风味特产，让肖密带走。

　　邬作霖说，“这么多，你能吃得完？”

　　“你每天过来和我一起吃，再给童童分一些。我妈就这样，好像我每天都在饿肚子似的，我如果不拿，妈就会不开心。”

　　雪庆忍不住笑着说：“我哥马上也面临这个幸福的烦恼。

　　我哥没我听话，到时候就是我妈往里装我哥往外拿。争来争去，我妈抹开眼泪，我哥就兵败如山倒。

　　我妈就这一招，屡试不爽。

　　我哥只得静静地看着我妈，把他的行李箱塞的拉链拉都不上。回来一个箱子，回去变成两个。

　　探亲归队，好吃的大家共享。我妈每次都获得我哥战友们交口称赞，我哥一般都为他人做搬运工。

　　我妈厨艺超级棒，能用很少的食材做出很可口的饭菜。”

　　雪庆一边收拾，一边絮絮叨叨说着，很像个会过日子的小妇人。邬作霖温情脉脉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雪庆。

　　雪庆忙碌的样子，让他想起母亲。

　　母亲好像总有忙不完的活。下了班，买菜做饭洗衣清扫，还要批改作业。

　　母亲永远都是积极乐观的，他从来没有见到过母亲有负面的情绪。

　　虽然六岁的孩子，所能保留至今的记忆有限。但是他每每想起来，心都酸胀的无以排解。

　　终于，他不再旁观，也帮着雪庆归类，然后分别收进冰箱和橱柜里。

　　雪庆烧了水，冲了两杯咖啡放在吧台上。

　　邬作霖把雪庆揽入怀，“让我好好看看你的脸。庆儿，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活。”

　　雪庆伏在他胸膛上，听他的心跳声。

　　邬作霖说，“有妈妈的孩子真幸福，我几乎忘了母亲的脸了。”

　　“有照片吧？”雪庆问

　　邬作霖摇头。“没有。”

　　雪庆又问，“ 你是母亲去世后，被你爸接来身边的？”

　　“算是吧。我们晚上吃什么？”邬作霖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我随便。过年这几天我都吃胖了，我打算减肥。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吃剩的给我几口就好了。”

　　“那我可舍不得。”邬作霖捧起她的脸，“没胖吧？反正我没看不出来。”

　　雪庆叹气，厌恶地捏着自己的腰说：“肉全长这儿了。”

　　邬作霖一本正经地掀雪庆的打底衫，“让我看看，有没有长肉。”

　　雪庆用力压住他的手，“你要干什么！色狼！”

　　“好嘛！我不能枉担虚名，今天就要看一眼。”

　　雪庆从他怀里挣脱，笑着躲他，又哪能躲开，邬作霖一把将她捞进怀里，上下其手。

　　雪庆气喘吁吁，“邬作霖！君子动口不动手！”

　　邬作霖邪魅一笑，“我是小人。”

　　他抱起雪庆倒在床上，身体完全覆住雪庆，“你感受一下我的重量，看我有没有胖。”

　　雪庆故意说：“胖得像猪一样。”

　　“什么？你再敢这样说，我就和你生个小猪出来。”

　　雪庆扑哧笑出声，她越笑越停不下来。

　　邬作霖也笑起来，“这种时候，你不该笑场的。”

　　雪庆强忍着笑，“对不起，我就是忍不住。”

　　邬作霖边吻她边说，“雪庆，给我生个女孩儿吧，像你一样的女孩儿。”

　　雪庆非常严肃地说：“我拒绝未婚生子。”

　　邬作霖一下一下亲吻着她，“我不会让你未婚生子。”

　　雪庆微微喘息着，“这个问题现在讨论为时过早，你快压死我了，让我起来。”

　　“我不起。”邬作霖无赖道。

　　雪庆吓唬他，“那我不给你生女孩儿。”

　　“傻瓜，起来还怎么生得出。”雪庆觉出了他身体的变化，不想玩火。

　　雪庆不得不哄他，“乖，你起来，我给你做饭吃。”

　　邬作霖眉头紧蹙，翻身侧躺在雪庆身边，屈起一条腿，“你去吧，不要在我身边待着。”

　　雪庆笑一笑，身体往后撤，“这才乖嘛，想吃什么？”

　　邬作霖想了想，“煎饺。”

　　邬作霖小时候吃肉不吃蔬菜，他是一根菜丝儿都咽不下去。唯一能吃的就是土豆。

　　云岚喂他饭时，尝试着把蔬菜藏在米饭下面。一入口，他就开始干呕，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但是他爱吃带馅的实物。

　　云岚为了他能营养均衡，用各种蔬菜变着法儿包饺子，包包子，包馄饨给他吃。

　　奇怪的是无论什么蔬菜，剁碎了做成馅儿，他都能吃得下。

　　邬作霖枕着手臂，“我最爱吃煎饺。中午吃剩的水饺，晚上油煎。再配碗粥，一碟小咸菜，就是我们母子的饕餮盛宴。我记忆中，母亲做的饭非常好吃。”

　　“哇，我妈真是神仙，怎么就算出你要吃煎饺。我妈包的饺子超好吃，我给你做煎饺。”

　　“好啊，我做什么？”

　　“你帮我拖地。”

　　雪庆下厨，邬作霖拖地。

　　雪庆干活并不快，但做得很细致，有模有样。

　　她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整出一盘煎饺，切了一盘酱肘，一盘牛腱子，一碟腌黄瓜，还有一锅小米粥。

　　雪庆说：“我不会生煎，只能煮熟了之后再煎。家里没有新鲜蔬菜，我们简单一点儿，希望老板满意。”

　　雪庆和邬作霖面对面坐着。

　　邬作霖吃完一个煎饺，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眼圈微微泛红，“我最喜欢的羊肉胡萝卜馅儿，很好吃，是妈妈的味道。谢谢你！也谢谢未来的岳母大人。”

　　雪庆，“你喜欢就好。”

　　邬作霖摸摸雪庆的脸，说：“做饭辛苦了，一会儿我来洗碗。”

　　“吃了饭，我要去童童家，你去吗？”

　　“嗯，我陪你。”

　　…………

　　华灯初上，雪庆驾车来到佟童家。

　　佟童一路小跑着过来。

　　雪庆赶紧下车，俩人立刻抱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

　　邬作霖觉得她们很有趣，一周不见，就像是久别重逢。

　　他不了解女人的友谊。

　　佟童和他打招呼，他微笑点头，坐在车里没有下车。

　　佟童兴高采烈，“总算见着你了，可想死我了。庆儿，你看我瘦了吧？”

　　“脸是小了一圈，水土不服？”

　　佟童摆手，“要能服才怪，他家冬天我是再也不去了。我以为南方的冬天是温暖如春的，大错特错。

　　我到了才知道，村里人白天都不关门。因为屋里屋外一个温度。

　　有太阳的时候，外面比家里还暖和些。在家吃饭还穿着羽绒服，晚上睡觉还冻鼻子。我都是被子蒙上头睡觉。

　　去厕所更别提了。

　　土坯围起半人高的墙，留个豁口算门。地上挖个坑，这就是厕所的全貌。

　　夜里想方便，屋里地上放个盆儿解决。我这几天尽可能少吃少喝少排泄，都快憋出内伤了。”

　　“是吗？邢凯他们老家很落后？”

　　“也不是，村里也有盖楼的。是他们家过得比较艰难。

　　村里的年轻人几乎进城务工了，留守的大多是老人和孩子。

　　不过春节期间，在外务工的人们都回来了。庆儿，邢凯工作忙，你和我看房子吧。我想尽快把爷爷奶奶接过来。”

　　“好。”雪庆取出一张卡，“你妈妈给你的。”

　　佟童低着头翻来覆去摆弄着银行卡，眼圈慢慢变红，眼角湿润了，“我爸妈好吗？”

　　“物质生活当然好了。我不会读心术，看到的仅是表面。他们见到我们非常高兴，留我们吃了午饭，还给我们发了红包。童童，给阿姨打个电话吧。阿姨送出我们，问了你很多，后来就哭了。”

　　佟童的眼泪瞬间落下，点头说：“好。”

　　雪庆轻轻抱抱佟童，拍拍她说：“我从家里拿回好多吃的，分你一些，都是我妈做的。”

　　佟童止住泪， “我有口福了。”

　　雪庆打开后备箱，邬作霖下了车，“我帮你拿上去。”

　　佟童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您车里坐着吧。”佟童给雪庆使个眼色，“庆儿，你送我到电梯口。”

　　佟童看见邬作霖上了车，边走边说：“庆儿，初一下午，小年哥给我打来电话，开门见山问我， Gary人怎么样？”

　　雪庆不由吃了一惊，“小年哥？你怎么说？”

　　佟童说：“说实话我当时有点儿懵，不假思索说，老板青年才俊。

　　小年哥顿了一下，又问，庆儿和 Gary什么时候开始恋爱的。这时我反应过来了，小年哥大概听到了什么，想在我这里求证。

　　我犹豫了一下，就实话实说，你们是去年国庆开始的。小年哥又问一些问题，我都照实回答了。庆儿，我这样说，对还是不对？”

　　佟童心里没有底。

　　雪庆说 “小年哥既然问了，你告诉他也没什么不对。”

　　佟童松了口气，“那就好，我真怕自己说错话了。

　　庆儿你不知道，我对小年哥说出这些，也很艰难。

　　虽然是电话里，我都能感觉出小年哥绝望痛苦的情绪。

　　我都觉得我是在拿着刀凌迟他，感觉自己特残忍。”

　　“我以为，小年哥只是因为我拒绝他，没想到他都知道了。他是怎么知道的？不过，知道了也好。”

　　“庆儿，发生了什么事？”

　　“叶姨和我妈撮合我们，我拒绝了。”

　　“庆儿我说什么来着，我早就知道小年哥喜欢你。喜欢一个人，眼睛里会有星星。小年哥看你的时候，黑眼仁像水洗过一样透亮，你就没发现？”

　　“大头哥看你的时候，也是星光四射，你怎么也没发现？”

　　佟童瞪着雪庆，“我那不是觊觎雪丰哥嘛！还不是都怪你。不帮我反而帮那个李京雅，我没和你恩断义尽就不错了！”

　　雪庆笑，“你居然也记得她的名字。”

　　“忘了你也忘不了她，我一向都把仇人刻进骨头里的。”

　　雪庆拧一下她的脸，玩笑说：“我哥给你报仇了，忘记吧。”

　　“嗯？怎么报的？”

　　“年三十晚上，成哥说起她来，说她结婚了，有了女儿。我哥已经想不起来她的名字，还是我告诉他的。”

　　“哇！真解恨。雪丰哥真渣！”

　　“童童对不起，其实我心里是不想让你当我嫂子的，更愿意你是我最亲的姐妹。

　　假如你和我哥在一起，我哥对你好我真的会嫉妒的。要是对外人好，我的嫉妒心就不会那么严重。”

　　“其实，你也并不是不知道小年哥喜欢你，我也并不是不知道成哥喜欢我。不想接受的人，不给对方机会罢了。庆儿你走快吧，老板还等着你呢，该等烦了。”

　　雪庆：“没事儿。邢凯在吗？”

　　“不在，一回来放下行李就去公司了。他一个打工仔，就好像没有了他，他们公司都不运转了。”

　　“工作上的事你多理解一下，男人事业心强不是坏事。

　　我总觉得邢凯有些急。

　　总是自己给自己过多的压力，憋着一口气想要做出一番成绩来。

　　欲速则不达。抽出点儿时间，留给你们自己也很必要。

　　你们——还好吧？”

　　“我们好着呢，毕竟在一起好几年了，哪可能还像你们这样。”

　　雪庆说：“那就好。”